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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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宣武七年，我还是个小孩子，她也还是皇爷爷的选侍。那一年，父王牵涉进了科举舞弊案，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觊觎储位的秦王慕容鹄栽赃陷害，却因为皇爷爷最憎下臣插手储位之事，朝中竟没人为父王说话。父王在那一年被调去北境戍边，算是小小的惩戒。这一去，留下寡人一个人在京师，寡人自幼丧母，父王贵为皇族却未续弦，此时家中并无女眷，只有一帮僚臣照看着我。
说来好笑，僚臣们对我就想对你一样，只有一个原则，不能出王府，不能见任何与秦王相关的人。那时候我也每日在王府内捣乱，一帮峨冠博带的儒生幕僚追着我跑，现在想起来还是煞是好笑。那个时候，她是唯一能从外面来看我的人。
宫里进了什么新鲜玩意，她总是第一个带过来给我玩，父王让我叫她苏姑姑，我几乎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等着苏姑姑过来找我玩。有时候苏姑姑一天都没有来，我就叫找那些白胡子的僚臣带我去找她。他们却总说苏姑姑是皇爷爷的老婆，我是皇孙，未经允许不能去皇宫。我就纳闷了，为什么我是皇孙还不能去皇宫啊，我去见皇爷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看宫外那些小孩子哪个不是每天可以见到爷爷的，就因为爷爷前面加了一个“皇”字？就不能见了？
我这样和苏姑姑说，苏姑姑只是说皇爷爷不是一般人，此刻又和我父王生气，叫我不要去。
“好啊，我不去皇宫，但是苏姑姑每天都要过来陪我。”我这样对苏姑姑说的时候，她初有些为难，最后却也还是笑着答应了。
“我又着了你的道。”她这样说，但她在笑，我那时小，却也知道，她肯定是开心的。
幕僚们并不喜欢苏姑姑，父王临走前便讲过苏姑姑坏话，说她前些年九城疫疾时她因为染上病去邺城远郊的宝庵寺吃过一年斋，不想她来府里，若不是我苦苦抱着父王求他让姑姑来，我不知道小时候那些日子怎么熬得过去。
那个时候皇爷爷还是全天下的天可汗，西蜀、鬼方和安南的朝廷都会不时进贡奇珍异宝，什么会说话的鹦鹉，长着角的大肥猪，绿色皮肤的女人，这些都算不得稀奇，尤其吸引我的，是南国进贡的醉仙菱，蘸上酱汁，翡翠糯米上还会现出字来，我一个小孩子，第一次见这个时，不知道有多稀奇，何况这玩意比起那些只能看的物件，还能吞进肚子里。可是醉仙菱培养工序繁复，每年入秋南国那边才装了箱箧用快马运些来，皇爷爷自己享用了以后赐给下人的更没有多少了。
还好那时皇爷爷唯独钟爱苏姑姑，也知我见着苏姑姑必定会缠着她要吃的，对她赏赐得尤为多。苏姑姑每次拿了醉仙菱来，总是守在桌边看我吃完，自己却一点不动，我一个吃好不意思，也会叫她吃，她却总推脱说本就没赏赐多少，不够一个人吃的。
醉仙菱上总是些我看不懂的诗词，什么“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杨师傅虽早早教完了四书五经，却连诗经里写男女之情的句子都略了去，我自然全然不知其意，只觉得显出字这事稀奇。
苏姑姑坐在桌边，拖着下巴问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中生有的感情吗？”
我见她无限慵懒的神态，只觉得她神志不清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却还是正色回道，“我相信有的，就像我相信苏姑姑一样，虽然不是我的亲人，但是第一次见苏姑姑，就觉得见过很久的人，很亲很亲。”
“我也是呢，像见过很久的人，很亲很亲。”她眉眼荡开笑意。
“哈哈。”
“慢些吃，这是糯米做的，吃多了对肠胃不好。”
“是，苏姑姑。”虽然答应下来了，我还是一口一个的速度在往肚子里腮，苏姑姑突然从我手中抢过醉仙菱，自己吞了进去。
桌上剩下的醉仙菱也被她囫囵吞枣般吞了去。
“你这苏姑姑还和你这小孩子抢吃的？”祝蛮儿打断慕容翎。
“苏姑姑再也没有给我吃过醉仙菱，一直到父王蒙难，她将我从秦王手中救出来，她才告诉我，这些年，她一直是秦王安插在宁王府的细作，给我吃的醉仙菱，也被她事先放了慢性的毒药。
“你的苏姑姑竟是这样的人？”祝蛮儿惊呼。
“可是后来苏姑姑不仅再没给我吃过醉仙菱，还在宁王府大难时救了我。”
“为什么？”祝蛮儿问。
“据她讲，是因为她相信无中生有的感情。”
“无中生有的感情？”
“是啊，无中生有的感情，也许是一见钟情，抑或是上辈子欠下的因缘，这辈子要偿还呢？”
祝蛮儿呛一口气，“还因缘呢，你那苏姑姑可是你的皇爷爷的选侍，你这叫□□？而且她一定比你大了不少。”
“没多少啊，只比我大一轮罢了。”
“你们大虞皇室果然和民间传闻的一样□□。”
慕容翎双拳一抱，“过奖。”
“你……”祝蛮儿指着慕容翎的食指竟然没法打直，说话也变成提不上力气的侬软，“慕容翎，我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热。”
“其实我也举得好热。”慕容翎褪下自己的亵衣，肌肤很白，却不似女子般的嫩白，而是一种苍冷的白，他很瘦，还好肌肉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还算精壮的身体。
祝蛮儿忍住不用手触摸到他的肌理，炙热的指尖感受到一种沁凉，她猛地收回手去，像是无意中摸到烧红的烙铁。纱帐漫入她的眼中，全是迷离的色彩，不等慕容翎动手，她竟自己脱下了衣裙，她仿佛就像燃烧的焦炭，只有靠近他的肌肤，无限靠近她的身体，她才会感受到一丝凉意，些许平静，但那份平静，却在慕容翎抚摸着她的身体时顷刻间变成熊熊烈火，仿佛本已炙热的火焰又浇上红油，饶是这样的火焰，却容不得祝蛮儿多想，即便自己是一只飞蛾，她也要扑过去，更何况，她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凉薄的唇像一尾鱼在她的身体间游走，沁人心脾，也蚀人筋骨，瑞脑香气弥散，祝蛮儿仿佛困在迷雾森林一般，迷迷蒙蒙，暖色的梦，这或许是第一次在月夜森林里见他时便希望的，但本该如这雾气，消弭远逸。
这本不该成为现实。
甚至连慕容翎进入时预计的痛楚也一瞬而过，要不是慕容翎压在她身上，她真想扇自己一耳光，问一问自己，到底是真是假，是好是坏？
纯白的床单上点上几点朱红。
祝蛮儿抱着双膝坐在床上，瑞脑香气已经散去，帷帐也拉开，阳光射了进来，仿佛又是一个世界。
“我堂堂蜀国公主，到底是怎么让他得逞的？”
慕容翎早已睡得死死的，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好看睫毛，他下巴上细细的胡须，但，即便她心底喜欢这个人，却怎么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她想了许久，终于觉出其中的蹊跷。
她猛地推他，“慕容翎，你给我起来，刚才我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么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