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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日萤火始繁盛 ...
(一)
仲夏的夜晚暴雨如注,坡上橘黄色的灯火若隐若现。“阿初——快去坡上把花收回棚里,别让才开的茉莉淹着了!”“哦,好的……”银初回过神应着母亲的话,转过身啪地一下按倒了刚才看得出神的台历,八月十二的那个日子上的红圈被窗外飘来的雨丝晕出一片红。明天就是十二号了,银初麻利地披起雨衣往坡上跑,那句话却始终充塞着自己的脑子。
坡上橘色的灯火忽明忽暗起来,雨下得实在大,银初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银初在心底嘲笑自己,你还想着那些做什么?
那坡上盆栽的茉莉都是银初家的,初夏到初秋不断新发的茉莉都是拿来卖出钱补贴家用的。
银初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因为急来的一场肺炎去世了,那时他还太小,谁也不忍心告诉他那场悲剧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不过成长到现在,十七岁的银初听惯了同龄人的嘲笑,小镇邻里的闲言碎语……
父亲的死就像是这个家庭无形的伤疤,连母亲也不愿多提,虽然银初大致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母亲是对父亲太过深爱了吧。
银初脑子里乱乱的,冲到山坡上的银初借着昏黄摇晃的灯光开始忙着把裸露在外的茉莉盆栽往搭好的棚子搬。
哗啦啦的大雨吹打着娇弱的茉莉,银初不得不每次更努力地多搬起几盆茉莉。
来回几次……
黑色的泥水顺着少年白皙的手腕流淌下来,看起来脏了……
银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臂,那绝望的黑色似蜿蜒的血迹。
这一刹。
“银初……”银初的手腕忽被一个冰冷的手握住,是那么有力急促,而唤声尾音带颤。
银初抬起头,冷冷地甩开了那个人的手,像是极其冷漠和厌恶。
银初没有继续回应那个人,只是转头继续默默搬运起茉莉花。
来人也没有说话,蹲下来帮着银初,在大雨中忙碌起来。
终于所有茉莉都被安置在棚内了,站在浅橘色灯光下的银初缓缓对着那个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人露出嗤笑:“谢东穆,你何必?”
被叫做东穆的少年沉默地看着银初,银初在笑,还笑得这么冷漠,自己原来是这么可耻么?
(二)
“银初,我喜欢你。”
银初凝视着东穆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句冷静地说:“谢东穆,你可以走了。”
说完,银初扫了一遍棚内,又要披起雨衣。
没走一步,轰地一声,棚子的一角歪了下来险些砸中银初。银初整个人被东穆带到怀里,“雨太大……”东穆低沉的声音在银初的头顶响起。
“谢——东——穆——”银初低吼着推开东穆的怀抱声嘶力竭地喊“你到底要干嘛!”
“银初……”
“谢东穆,你滚!”银初厌烦地打断了东穆的话,退出了几步远。
东穆微微叹了口气:“我错了,银初。”
他走到银初的跟前,一手抵住银初的脸,决绝地吻了上去。
雨实在下得大,大得掩住了银初的喝声……
尽管眼前的人那般狂躁,但东穆却一边制着他一边吻着。
银初渐渐放弃了反抗,东穆只觉得唇边似滴入了冰冷苦咸液体,慢慢浸入他们的唇齿间。
可是,就在下一秒。
“银初,你为什么不是女孩子?”这样一句话闪过银初的脑海,银初还记得当时东穆脸上的苦笑,还有那天的大雨,那天的慌乱,那天这样熟悉的吻。
银初还是推开了东穆,他用手腕擦着自己的嘴唇冷冷说道:“谢东穆,你走吧。你明天就要走了不是么?”
“阿初,我想了很久……”东穆说着将另一个手掌打开,一朵双瓣的茉莉安静地蜷在手腕下,只不过那茉莉是刺青,茉莉的尾端被勾起,刺成了“love”。
“谢东穆,你够了。”银初挥开了东穆的手道:“谢东穆,茉莉是友谊……”
“茉莉还可以是爱情,看着我的眼睛。”东穆的声音冷静得出奇:“银初,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今天我想说的是,银初,我喜欢你。”
茉莉花的物语明明是忠贞,但却代表着爱情和友谊。我想我们之间开始是模糊的,但我要给你这个清晰的结束。东穆心底想。
银初别过的侧脸,几点泪水沾在了他清羽似的睫毛上。“谢东穆——”银初妥协地唤出东穆的名字,双肩发颤。
东穆爱怜地伸手扶住银初的瘦削的肩膀,将银初整个人拥入自己的怀里。
“阿初,我喜欢你,我想要告诉你,就允许我这样乐观一次吧。”东穆抚着银初的软软的发梢叹道。
东穆的腰上终究是被缠上了那双手臂,昏黄的灯光点点都投在这两人的身上。
雨夜惧人的狂风和渐大的雨声似要抹除掉这刻的温存,东穆低头轻嗅着银初身上染着的淡淡茉莉香,雨水的湿气将周遭的香气掩了下来,唯有银初身上独沾染着这种淡淡的芬芳没有弱下去。
那味道多少像了几分银初,清爽的,淡淡的,却通透得诱人。
(三)
谢东穆和银初的初识在一年前的那个仲夏,而缘起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是父辈们的熟络而已。
那年夏天,东穆的父亲把东穆的爷爷从远方的大城市接回了小镇,老人家执拗得很,心里念着这个小镇,而东穆也顺带来到了这里。
东穆的父亲同银初的父亲曾是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只不过毕业后,银初的父亲回到了小镇上教书,而东穆的父亲选择了留在那座城市换得现在的事业有成。
而其间回到小镇的那一次,便是参加银初父亲的葬礼。
初夏的这个南方小镇茉莉总是开的特别早,东穆来的时候站在从未来过的自家老房子外张望,不远处的葡萄树下一簇簇素白玉静的茉莉正缓缓而开,其实真正攫住东穆视线的是那个躬身浇水的身影。
透射下来的浅绿色日光落在那人的发梢,远远看去,那个白衣的少年似被柔光轻轻笼了一层。
视线交汇,东穆嘴角上扬,浅浅一笑,算是给新邻居问个好。
那少年顿了一下,提着水壶转身走入了自家的院子里,掩上了门。
还真是冷漠,东穆对银初的第一印象莫过于此了。
“东穆——”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看什么呢!过来帮忙……”
闻声,东穆上前扶着步履蹒跚的爷爷,拎起了行李。
“爷爷,那一家是谁啊?”东穆说着指了指那幢显得老旧的房子。
老人家眯着眼看了看,叹了口气:“银方勇那孩子是我看着他长大的,老实本分,你说……唉,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就不……现在倒好,苦了他们家那崽子了。老二,方勇他们家的孩子叫什么来着?”
东穆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二,“啊?”东穆的父亲说着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里面浓密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又落在阴影里。
“银初吧,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东穆父亲补充道。
银初,东穆放下行李深呼了一口气,名字倒挺好听。
(四)
后来,东穆被父亲领着去了银家拜访。
目之所及,都是极简的陈设,光秃的墙壁下几盆茉莉显得格外显眼。
银初的母亲显得谦卑而拘谨,银初却一脸淡然地为东穆和父亲添茶,十六岁的银初不高,但你望着他澄澈的眸子的时候却会被其中的淡淡的冷意所震,银初就是这么一个难以被忽视的人。
多年以后的谢东穆想起那时的银初,想起那个纤细敏感却不轻易妥协的少年时,他的脑海里时常会有一株单瓣的茉莉,矮小而挺拔,清爽而尖锐。
多半是因为父辈们的关系,自此以后东穆对银初抱以简单微笑的时候,银初也会略略点点头。
南方的小镇,每到了初夏,都会请来一批戏班在镇子的老旧略有些颓圮的泥台上来演社戏,这里也有这样的传统。
那个傍晚,镇子里都热闹起来,大家提着小板凳,携家拖儿地都朝着镇子口的台子那去,不少东穆那个年龄的少年也是呼朋引伴地去了。
东穆出门的时候恰遇见了银初,银初依旧是一个人,东穆主动地和他搭话,银初只是简单地回应着,不知不觉中二人就到了人声鼎沸的戏台。
枣红色的幕布,熙攘的人群,锣鼓轻敲,戏子就甩着水袖踏着梆子声登场,戏腔一开,腰身一转便引得台下无数喝彩。
只是那圆润地道的唱腔却叫东穆有些窘迫,谁听得懂那是唱的什么呢?
他侧首,草色山光残照里伫立的银初脸上莫名的专注,夕阳下的银初脸上好似晕出了一层醉人的酡红。
等戏全落下,已是暮色四合。
他们回来的路上,站了好久的东穆提议去溪边坐坐。
夜里借着朦胧的月光,二人踩着凌乱的石头,趟过浅浅的溪流,坐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刚才——那唱的是什么?”东穆将脚踝没入溪流里迟疑地问。
“你听不懂还听了那么久,你这个人好奇怪。”银初似觉得有些好笑。
“难道我可以一个人走么?你怎么办?”
“一个人我也习惯了,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
镇上的人都以某个讳莫如深的理由回避着银初他们家,银初不知道也不在意,对于他来说生活只要他能应付得过来就够了。
“其实,镇子上的人都不坏,只不过不喜欢我们家罢了。”银初扬起头看向浩淼的苍穹缓缓地说:“东穆其实你也不必因为你父亲和我父亲的关系来迁就着我,来和我说话。毕竟……镇子上……”
“阿初。”东穆清亮的声音打断了银初的话,“我不在乎镇上人的看法,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银初的目光凝滞了一下,随即淡淡地点了点头。
谢东穆他们家回到镇子上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圆老人家的一个心愿,所以所有的安排和决定都是暂时的。
或许每个人的重点不一样,当初的东穆以为自己的重点在后半句,而银初他傻傻地选择圈在了前半句。
两个人坐着近了,东穆嗅到了银初身上若有似无的芬芳,心底在想还真是像个女孩子啊。
“银初?”
“嗯?”
银初额前的碎发被汗湿了,那种神采分明是男孩子身上所独具的。
东穆讪笑:“没事,我们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过小溪,小溪的背后是绵延的田野,初夏的晚风拂过稻田,安栖的萤火虫就轻轻扶摇到夜空里。
以后的银初就会知道这样的夜晚是有多么美好又有多么残酷,因为有些东西就像流萤,不是你驻足就能留下它的。
(五)
谢东穆就这么和爷爷留在了这个小镇上,东穆的父亲给东穆办了转学手续并且给家里请了个保姆,而作为工作繁忙的父亲自然是不能留在这个小镇。
东穆和银初渐渐成了好朋友,银初的妈妈经常会要银初带着新鲜的茉莉花茶去看看东穆的爷爷,老人家喜欢银初这个孩子,或者说是怜爱。尽管不像某些讨喜的孩子那样多言,但是银初总是给人很舒服的印象。那或许就是银初的特质吧。
十七岁的谢东穆入学以来成绩出类拔萃,加之琥珀色的眼眸,清俊的长相,睥睨同龄人的高度,很快就有不少恋爱的机会,尽管东穆不是来者不拒,但期间换了多少个女朋友连他自己恐怕也不清楚了。
而银初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东穆只觉得银初或许是比自己小一岁,可以慢慢来。
盛夏的尾巴,所谓的初秋刚刚开了个头。
“阿初——”
刚刚放学回家的银初被东穆的爷爷唤住了,老人倚在门边张望的神情有些焦急。
“爷爷怎么?”
“阿初,我家东穆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都这个点了?”
“奥,爷爷你在家等会,我去把东穆找回来。”
银初往回走,轻车熟路地在镇上的台球室外找到了东穆。
只不过,东穆在和一个身材姣好的少女吻别,昏暝的灯光下那两个人缠绵亲吻叫奔跑而来的银初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银初觉得不能再等下去,窘迫地开了口道:“谢东穆。”
谢东穆腰身一震,回头过去看着狼狈的银初,有些抱歉地对身边的少女说了声再见。
但少女似乎依旧不依不饶,手指抵着谢东穆的下巴要把脸凑过去。
“谢东穆,你不走的话我先走了。”银初转过身去却迈不开步子,可能是刚才跑累了吧。
身后传来少女跺脚的声音……
回去的时候,东穆跟在银初身后一直没有说话。
只是半路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雨,“你先回去吧,我先上坡去收茉莉了。”银初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坡上跑,却被东穆一把拉住。
银初死命地想甩开东穆的手,初秋是茉莉最后一次新发的时候,茉莉不耐涝这种要命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头疼银初不是不知道。
“借你披着,雨这么大!你又一副需要保护的样子。”东穆把身上的外套麻利地拖了下来撑在了银初的头顶。
银初没有多计较这种事,两人奔跑着往坡上去。
收拾好盆栽茉莉后,两个人都累得瘫坐在棚里,银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怎么了?刚才来找我?”东穆将湿淋淋的头发揉了两下。
“你爷爷叫我去的。”银初缓过来言简意赅。
东穆侧过头,盯住银初柔和的侧脸笑:“诶?你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孩子认识啊?”
银初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沾染的泥土淡淡地说:“刚才有多么麻烦,你当我没看见?”
“是挺麻烦的……”东穆低声喃喃地说:“这就是你不谈恋爱的理由?”
银初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昏黄的灯泡迟疑地说:“额,也许吧。”
十六七岁的时候,有谁是不想去拥抱那种青涩的感觉的呢?只是对于银初来讲,他所负担的,和他所希冀的都是那么沉重……
(六)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的初夏,六月的雨水哗啦啦地洗刷着这座小镇,也洗刷着谢东穆开始黯淡的青春。
一个午后,老槐树下的摇椅上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东穆爷爷走的时候,手上端的茉莉花茶还是温热的。
东穆的父亲因为生意上出了点状况而没有来亲自操办老人的丧事,都是东穆母亲来小镇操持的。
只是,东穆的母亲在给老人家的新坟插上第一支香后从容地鞠着躬对着坟头说,老爷子这是我为您儿子最后做的一件事,以后我就不是您的儿媳妇了。
东穆的父母经常分居两地这东穆是知道的,东穆十八岁的这个早夏对于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妇来说是个契机。
意味着不必要为了抚养权而大伤脑筋,这对于本就是伤神的婚姻来说多么乐见。
十八岁意味着不需要对东穆解释太多,东穆就会明白。
墙壁上挂着爷爷安详的遗像,窗外仍旧是大雨下个不停,砸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这种单调的声响和屋内的死寂让东穆有些绝望。
咚咚,门被敲响了,东穆去开门。
是银初,东穆踉跄地又退到沙发上坐着。
“我妈叫我来看看你会不会不吃你家保姆做的饭,所以……”银初将手里提着的饭盒轻轻放在了桌上,抬起头环顾四周。
“所以她人呢?”银初把筷子摆在了纸巾上。
“我叫她回家休息一两天再来。银初,你陪我坐会。”东穆低着头,白色的衬衣下摆凌乱地揉在一起。
这些天银初也会经常来看东穆,嘴上都是说是自己母亲交待的。对于银初这样一个有些温吞的人来说,你不能奢求他剥开自己的心,说些你都会觉得别扭的话。
良久只听见外物的声响,两个人就这么静坐着。
银初起身,“阿初——”东穆侧首去看他。
银初比起初见的时候长高了一些,单薄的身子也长开了,乌黑色的眼眸衬着白皙的皮肤,他的一切显得那么纯粹。
“我……只是去拿杯水喝。”银初有些尴尬地回着。
东穆站起身来,伸手缓缓把银初环抱,头放在银初瘦削的肩膀上,一字一顿有力地说:“阿初,谢谢你陪着我。”
拥抱对于友谊来说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东西,而对于另一种情感而言它就像是引线上的火花。
拥抱的时候,东穆觉得自己环抱着的这个身躯柔软得超过了自己的想象,鼻翼里充斥着恬淡的香气,唉这样真好。
银初始终没有说话,但身下拳着的手也没有松开……
(七)
只是一切的转折让人措手不及。
六月末的时候,东穆和银初已经很少说话了,两个人见了都是东穆想说话,打个招呼,银初就起恰到好处地将视线落到别处。
这个原因,东穆自己或许知道,但他不愿意承认。比起不认错更可耻的是谢东穆带着终将离开小镇的侥幸……
直到这天中午,坐在东穆前面的一个男生下课清理书包的时候抖出来一封淡蓝色的信封,跟着信封掉落出来的还有一朵染着淡绿色的白色茉莉。
谢东穆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那朵茉莉的时候自己的心忽然猛地颤抖了一下。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朵……
很快周遭的男生起哄起来,纷纷要看那封信。看这阵仗无疑是封告白信,收信的男生茫然地打开了,过了几分钟男生们哄笑起来,那个收信的男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可置信地说:“你们以为我跟他一样是个基佬?”
那个男生是最近和银初走得很近的一个学长,因为实践作业的原因,银初还是很多次去找了这个看起来脾气不错的男生。
等谢东穆找到银初的时候,银初正蹲在地上系鞋带。
银初白色的球鞋上是可怖的污泥和鞋印,背上现在也是隐隐作痛,只是他既然蹲着,这一切谢东穆自然是看不见的。
“为什么?”东穆抑制住自己的怒气。
“什么为什么?”银初站起身来将一身狼狈都展现在东穆面前,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嘲道:“因为我看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就愿意和人家在一起,你知道么?”
见东穆不说话,银初走到他身边缓缓地说:“我们只是朋友,连你自己都说过,你又没说喜欢过我。”
东穆自然而然地去拉住银初的胳膊。
“你不觉得你的逻辑很可笑么?谢东穆。”银初说完转身就走。
……
连谢东穆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逻辑可笑至极,可是在知道那封信是银初的那一霎东穆心里有多惶遽只有他自己知道。
所有改变都是从那个放学的下雨天开始的。
夏天的急雨说来就来,回家的两个人被困在了半路上。
因为没有打雷又没有其他可以遮蔽的东西,两个人只好躲到了大树底下。
“雨真的好大啊。”东穆笑着将身上透湿的T恤脱了下来,一朵小的茉莉也从口袋里滚了出来,东穆把茉莉放在自己的手心上打量着:“阿初,你身上有茉莉的这种味道。”
“是么……”
“你知道茉莉的花语是什么吗?”东穆敛笑认真地问道。
“我……不知道。”银初扭头看向东穆似乎有些慌乱。
东穆宠溺地摸了摸银初的头发道:“忠贞,你是我的生命。”
空气被大雨酝酿出一种美好的暧昧,东穆看着银初额前凌乱的湿发,他偶尔才显露的一种似小鹿般的慌乱,还有闻到那种通透诱人的芬芳,东穆觉得心底某处有着说不出的躁动。
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让东穆觉得自己一直错过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心底发痒的谢东穆就鬼使神差地吻上了银初的嘴唇,银初的唇不似少女般那么软糯香甜,但带着的苦涩的芬芳和冰冷却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银初……”唤声像是喃喃的呓语。
“嗯——”应声也像是沉醉了一般。
“银初,你为什么不是女孩子?”
这种事哪有为什么?
你喜欢一个人还要在乎别人的性别么?
你还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么?
你还要小心翼翼地把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等同到爱与不爱这个最本质的问题上去么?
银初没有发作,他只是顺从地接受了东穆的吻,然后看着东穆将一切当做没有发生的样子他就心冷了。
对于谢东穆来说,他接受起这个冲动的吻的理由不是没有,他可以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对银初说过我喜欢你这之类的话不是么?
就如他是怎么对自己解释的那样,他对银初解释。
银初一脸淡漠地看着东穆说道:“谢东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烂好人而已,现在我要把’好’字收回。”
回忆起这些,谢东穆也不知道自己的逻辑是什么。
(八)
筋疲力尽的银初回到家里,他不知道刚才那些起哄的少年,那些被他狠狠还击过去的男孩子们做了一件事。
“阿初——你给我跪下!”母亲厉声呵斥着刚刚进门的银初。
那封蓝色的信纸连带着那朵残败的茉莉一齐被甩到了银初的脚边。
那封信明明不是自己写的,一定是有人作弄他,他不明白那些少年为什么要这么唾弃他,或者说唾弃他们家。
“你……什么不学你爸的……偏偏学这?!”母亲有点泣不成声了。
他一定是听错了,什么叫做学……
银初你怎么跟你老爹一个德行啊,啊哈哈……好恶心啊!他想起来刚才少年们肆意的嘲笑了。
“快跟我说……这……不是你愿意的,不是你……”母亲的声音近乎乞求。
银初跪在地上,仿佛明白了什么。
“妈,这封信不是我写的。”银初木然地回答着母亲的话。
之后,银初再面对东穆的时候连起初的恨意都没有了……
从七月初到八月整装一个月,谢东穆的任何努力和歉意都不能叫银初动摇半分。
谢东穆有时候会安慰自己,你又不是没有失恋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自己无时不刻地在想着银初,却依旧不肯妥协承认最本质的东西。
因为一旦承认,谢东穆如果离开了这个小镇,他自己会不知道怎么办。
他是这样侥幸地想着的……
八月中旬谢东穆的父亲回到了小镇上。
看着形单影只的儿子,父亲不禁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和银初一起做个伴?”
东穆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把头深深埋住。
“我说你啊……人家银初也怪可怜的,镇子上晓得他爸爸事情的人都不会叫自家小孩跟他玩……”
父亲絮絮叨叨地开始讲起了银初父亲的事,故事很简单也很残忍。
当年的银方勇还没有结婚,他回到镇子上去小学教书,阴差阳错地喜欢上了学校里的男校医,那个男校医对银方勇的态度甚是模棱两可,或许在银方勇看来那个男人是喜欢自己的。
后来这件事被传开了,那个年代出了这种事就是作风问题了,更何况银方勇是学校里的老师,那个男校医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跳出来声称自己是喜欢女人的,还火速找了一个女人把婚结了。
结果,银方勇的这件事被当成了全镇的笑话,银方勇本人也成了全镇人唾弃的对象。被学校辞退的银方勇只好去到厂里做苦力。
银初的母亲是外乡人,所以跟银方勇结婚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事。
直到,银初五岁的一个夜里,银初的父亲因为在大雨里保护厂里的设备而被淋得高烧不退。
当天半夜里,银初父亲整个人都被烧得神志不清,这镇上也没有便利的交通,急智之下银初的母亲想到了小学里的校医。
找上门去,人家一听是银方勇,吓得连连闭门。
银初的父亲就因为随后而来的肺炎再加上高烧不退而丧命了,之后闲言碎语才传到银初母亲的耳里。
讲完之后东穆的父亲抽了根烟,他眯起眼睛吐着烟圈道:“你这几天收拾下,二十号我带你走。我都和银家打好招呼了,我看你这些时候老是晃神挺不对劲的……”
东穆没能再听清楚接下来父亲讲的是什么,他只觉得身子发冷。
如果自己还抱着所谓的侥幸,那种自私是不是也会把银初伤害得像他父亲那样体无完肤呢?
想到这里,谢东穆不敢想下去了。
(九)
刺青师握着刺针低声问:“确定这个图了么?”
东穆点了点头。
“男孩子刺这种花啊,还真是不常见啊。”刺青师轻笑着下了针。
刺青的时候,施于每寸皮肤的疼痛像是鞭挞他内心可耻的懦弱和自私。
只是每一次的疼,愈加清晰了东穆的想法。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种特殊的感觉呢?
初遇的银初整个人溶于初夏的阳光之中,听社戏的时候银初脸上的酡红,还有后来银初来叫自己的那个转身。
此刻的东穆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比起你想明白,本能已经做出了最好的答复。
银初之于他,已经是不能放手的人。
他多么想一直拥着银初,他多么想在离开之前亲口告诉银初自己错了,自己喜欢一个人却不敢承认。
拿什么可以叫时间停止,停止在他觉得幸福永恒的时刻?
……
于是,东穆这一日来找银初了。
(十)
等东穆再次醒来的时候,刺目的白光让他不得不费力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眸。
耳边的声音嘈杂起来,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样虚浮,自己更像是死了一般。
难道自己没有死么?
“快叫病人家属来,7床病人醒了!”
过了一会儿,“东穆你干嘛没事吃那些安眠药?爸妈离婚是没提前通知你是爸妈的错,还好……还好银初发现了你……”
“东穆?东穆……”
“让病人休息会儿吧,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了。”
最后一晚的那个雨夜,两个少年互相拥着入睡,但是东穆没有算到的是半夜的时候银初醒来,雨停了,漫山遍野的萤火虫美好得有些虚幻。
银初把嘴唇已经发紫的东穆背下了坡……
对于银初来说,生活一直都是这样,他所负担的,他所希冀的,对于他来说都太沉重。
以后的每个夏日,他们两个各自安好,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一隅,夏日萤火始繁盛。
东穆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胳膊直直地落在了床边,茉莉花蜷曲在他的手腕上,新的刺青是那样扎眼。
这只是个练笔的短篇吧【第一次发文什么的……【应该也不会有人看见吧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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