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六章 ...
-
大门后是城堡的前院。披着细雪的植物、篱笆以及铸铁的栅栏，在路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静悄悄地迎接二人的到来。
他们正前方是一条被雪完全覆盖的路，上面没有一个脚印。那条路通往城馆。
“有点舍不得踩上去。”零有些发愁。
“的确会有点罪恶感啊……”桐人捂着脸叹了口气。
身后大门关闭的声音打消了二人的犹豫。他们只能向前走，踩着干巴巴的虚拟雪花，穿过前院，走向正面的入口。
桐人对下一个目的地已经有了决断。如果和封测时一样，现在应该已经能在城堡里自由行动了。去了那个地方，再带着零去大食堂啊，商店啊，或者那变成了小型迷宫的地下室啊，将这座城堡探索一遍。
零抢先拉开城馆紧闭的大门走进去，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铺着红色地毯的主厅中央，有一个大理石砌成的喷泉，水光潋滟。靠里一侧是大阶梯，左右两边都是宽阔的通道。伴随着隐约传来的小提琴声，黑暗精灵NPC正脚步轻快地来来往往。
“这里如何？”桐人带上门后站在零身边，轻声询问。
“同为临时地图，我真的很想问制作组一句——为什么，做黑暗精灵城堡会比做森林妖精城堡更用心？”零十分感慨地摇摇头，“真庆幸我封测时没有选黑暗精灵。”
“诶？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不会走同一条路的，不然游戏玩着就没意思了嘛。”
桐人对这个原因毫不意外。零真是个矛盾体，交际方面不喜欢陌生，但是游戏上又憧憬着陌生。
桐人抬起手碰了一下她手臂上的护甲，“下次你就跟我说一说森林妖精那边的地图吧。我们先去右边。”
这座黑暗精灵的城堡名为“尤菲尔城”，由“凹”字形的城馆连接着大小不同的四座塔。大体来说，城堡的右侧是驻屯的士兵们居住的房间，左侧则是城主一族和佣人们居住。桐人的目标是城馆正中的中庭。
与士兵们擦肩而过，沿着道路走了片刻之后，他们向左拐去。来到一扇小门前，桐人打开门。
中庭虽然不如前院华丽，却充满着神秘感。长着黑色小花的荆棘构成的篱笆围住了前方，让人无法一望到底。
踏着石板路上的积雪，借着蓝白色的灯光，二人一路前进。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路的正中间残留着某人的足迹。二人对视一眼，顺着足迹追了过去。
跟着足迹跑了好一会儿才总算离开了荆棘篱笆，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二人冲进了被高大的针叶树包围起来的区域。
树的周围交互设置着砖块砌成的花坛与青铜制成的长椅。因为树挡住了落雪，这一片区域便看不到脚印了。
不过也没必要了。
在他们前方，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那个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然后站起来，以不逊色于突进系剑技效果的速度越过花坛，然后将他们一起抱进怀里。
“桐人！零！”
“好久不见，绮兹梅尔。”桐人回应着她。
“好……好久不见。”零有点不太适应和NPC这样打招呼，但还是说了出来。
拥抱结束后，桐人自然而然地接下了叙旧的职责——尽管他并不是很擅长聊天，但是他不觉得零会比他好。
“虽然我知道能够重逢，但是现在真的再见到了，还是很开心。”说话间，桐人脸上笑意更浓。
“我也是，自从我通过灵树来到这个城堡之后，总感觉自己也在想着你们。”绮兹梅尔一字一句的低声说道。
灵树是精灵族才能使用的第三层和第四层的传送物，在第三层ＢＯＳＳ攻略战开始前绮兹梅尔就通过灵树来到第四层了。
说起来，绮兹梅尔给人的感觉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而桐人也立刻明白了原因。此时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礼服，至于铠甲，军刀以及斗篷，都没穿戴在身上。
在第三层营地的时候，除了呆在自己帐篷里，她几乎不会卸下武装的啊……在桐人心不在焉地如此想着的时候，绮兹梅尔看向零，面带笑容的问：“亚丝娜没有和你们一起吗？”
“她临时有事，会比我们晚些到。等会儿我就会把地址告诉她。”零解释道。
绮兹梅尔点点头，又说：“话说，真亏你们知道我在这里啊。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堡吧？”
“啊，嗯……应该说隐隐约约地知道吧……”
桐人只能这么回答。其实是因为封测时这个地方莫名地让他印象深刻。当时还没什么荆棘篱笆，只是布满尘埃的石板中央有一棵孤零零的枯树而已。
那种布景让人感觉一定会有什么东西，结果却什么也没找到。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它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桐人的回答让绮兹梅尔的笑意变得更浓，她抬头看向枝叶浓密的大针叶树。
“这个杜松树上能提取出我妹妹喜欢的精油。可能是因为这个，我才会不自觉的来到这里吧……”
“哦……”桐人也抬头往树上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确实闻到了带着一丝清凉的木头香气。
“杜松的果实确实是制药的好东西。在我们的世界，还会用杜松果实来酿酒。”零也跟着嗅嗅香气，笑着说。
“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啊——那是什么酒？”桐人追问道。
“金酒，也就是琴酒啦，世界知名的烈酒。”零瞥了桐人一眼，“你不会感兴趣了吧？”
“才……才没有！我知道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啦！”
“人族的规定还真奇怪呢。”一旁静静听着的绮兹梅尔接下话头，“这个酒听上去还不错，有时间我也想试试看。不管怎样，也真亏你们能来到这里。看来还是顺利突破了天柱之塔的守护兽吧？”
天柱之塔其实就是楼层ＢＯＳＳ所在的塔，玩家和ＮＰＣ之间叫法完全不同。
“多亏了营地的司令官告诉我们要注意中毒的事情。”
听到桐人的话，绮兹梅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虽然我也想尽快和还留在第三层的先遣部队汇合……”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的礼服，轻轻皱起眉头。可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好了，回城里吧。一路划船来到这里，肚子肯定饿了吧？”
“你这么一说，的确……”
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和绮兹梅尔并肩前行。而桐人则一边追在她们身后，一边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嘀咕：明明划船的是他啊。
尤菲尔城的大食堂位于城堡西翼的二楼。一开门，催动食欲的香气、热闹的谈笑声以及和缓的弦乐便扑面而来。
这些享受全部比封测时要好太多，让桐人不由得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在排列整齐的餐桌旁享用晚餐的基本都是装备着皮甲的士兵，但也有一群穿着长袍，怎么看都像是魔法职业的人，甚至还能看到年幼的孩子们。但桐人记得，在浮游城艾恩葛朗特诞生时，魔法的力量就已全部丧失——设定上应该是这样的。
或许是注意到桐人投向长袍团体的视线，正在朝空桌走去的绮兹梅尔凑过脸悄悄说道：“他们是侍奉圣大树的神官。为了监督秘钥回收任务，从第九层的王城派遣来的。”
“神官……”桐人在脑内搜索了一下这个在艾恩葛朗特里显得极为陌生的单词，但怎么也不记得他们在封测时出现过。到底是什么人呢？回头得认真调查一下。
零则对那些小孩子更感兴趣，但听说了长袍团体的背景思维就有些发散，低声询问道：“那些孩子们呢？也是从第九层来的吗？”
“不是的，那是城主的子女，都是好孩子哦……”
绮兹梅尔微笑着回答，带着二人来到靠里的一张桌子。
ＮＰＣ女仆小姐送上来了以汤和前菜为首的华丽套餐，主菜是烤鸡，这让桐人和零面面相觑。
尽管他们觉得黑暗精灵没有庆祝圣诞的习俗，但眼前摆的都是类似的菜肴。看来这也是活动的一环吧。
话虽如此，但还不至于连蛋糕都拿出来。不过透过旁边的大窗，可以看到中庭里那些披着雪花的杜松。比起乌斯克村，这里圣诞节的气氛更浓一些。
幸好来了这里。桐人想。
吃饭时的主要话题都和水道有关，而绮兹梅尔尤为感兴趣的，似乎是桐人和亚丝娜用救生圈从往返阶梯前往主城，以及为了得到船的材料，汇合后的三个人去和火焰熊战斗的故事。
桐人在对话中稍微探了一下口风，得知黑暗精灵也不会砍伐活着的树木，但其原因似乎并非被禁忌束缚，而是因为对饱经沧桑的树木抱有敬意。也就是说，和不情愿地遵守规矩的堕落精灵是有所不同的。
幸好，使用那些因怪物的折腾而倒下的树，似乎在他们所允许的范围之内。桐人抱着庆幸的心情，将作为餐后甜品的水果吃完。
吃完晚餐后，桐人和零被带到了位于城堡东翼四楼的士官房间。
桐人记得封测时期他住在二楼，是那种给士兵住的十人房间，相比之下，这算是极大的升级了。这种房间是那种所谓的套间，一个共同的客厅连着两个寝室。和第一层他和零共租的屋子很像。
“你们在城堡里的时候，就住这个房间吧。”
听到绮兹梅尔这句话，零走进了客厅。
“挺棒的，比……我以前住的地方要好。”零赞赏着，心情愉悦，也因此差点把“封测期”说出来。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了。
零踱步到房间深处的那扇大窗旁，桐人却有些为难：明天就变成三个人了，虽然两个女生可以睡一个房间，但总归会挤的。可是提出来后降成十人间该怎么办？
桐人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绮兹梅尔就说：“那就这样了，我就在左边的房间。有什么事的话不用客气，直接来上门找我吧。你们应该也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
随后门就关上了，轻盈的脚步逐渐远去。
被留在豪华套间里的桐人和零无言地对视了片刻。
“嗯——我想到第一层的时候了。当时我们两个也是对视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零强忍着笑首先开口。
现在和当时一样紧张。桐人边想边点头。
“不过现在想来，我们居然一起走到第四层来了啊。对我们这两个骨子里的独行玩家来说真是不可思议啊。”
点头点头。
“嘛，不说这个了，桐人，你有没有觉得绮兹梅尔有点奇怪？”
桐人不知道为什么零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她好像有点没精神。”
“为什么她不穿铠甲呢？明明森林妖精很有可能攻过来，身为战士，这种时候不穿铠甲感觉有点奇怪。”零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身上的护甲，说道。
“而且还没带剑……也就是说，她并非出于自愿留在这个城堡里。去问的话，她会不会告诉我们原因呢……”桐人一边说一边看向左边的墙壁。
关于绮兹梅尔的事，桐人很多都没有对零提起过。绮兹梅尔果然与其他ＮＰＣ不同。比如说船匠洛摩罗面对他的话语，虽然也应对得自然，不过那是因为他留意着不提和造船无关的事情。然而刚才他只是抬头看了看中庭的大树，绮兹梅尔就自己说出了她喜欢那棵树的理由。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脱离了ＮＰＣ那种“只会对被设定在应答模式内的话语作出正确的反应”的对话能力。
可是桐人并不能确定绮兹梅尔是否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特殊的ＮＰＣ。在第三层的迷雾之森里初次相遇时，绮兹梅尔看到他和亚丝娜是这么说的：
“不要碍事！赶快离开这里！”
这句话和在封测中登场后，迅速死去的她所说的台词分毫不差。
这个让她必然和森林妖精骑士同归于尽的故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改写了。在那一瞬间，绮兹梅尔身上发生的某件事，使她不再是普通的ＮＰＣ。因为得到了超越ＮＰＣ范畴的记忆与思考能力，让她重生为了一个高度的ＡＩ……会不会是这样呢？
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改变绮兹梅尔的是现实世界的ＧＭ呢，还是控制ＳＡＯ的游戏系统呢？
正式运营版的ＳＡＯ，已经变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事件舞台，在这里，拥有ＧＭ权限的只有茅场晶彦一人。没人知道现在他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什么。桐人也完全想象不出他刻意将绮兹梅尔变为AI的理由。
而如果是游戏系统的所为，那么系统本身能否做出如此高度的判断，也是一个疑问。可以这么做的话，那么驱动这个世界的系统，就已经凌驾于单纯的程序上……反过来，也说明了，它具有人工智能等级的自律性……
桐人盯着石灰墙陷入了沉思，耳中传来了显得很是诧异的声音：
“喂，醒醒，桐人！”
“咦？啊……抱，抱歉，你说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说……”
零站在窗边，用眼神示意着左右的门说：“你想用哪边的寝室？”
“这、这个我倒是无所谓……”
“那我也随便选了吧。”
零转向西侧的门，“等会儿我会用浴室……我是绝对信任你的，桐人。”
零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一道冷光，看得桐人发怵。
桐人盯着这些门看了一会儿之后，恍然大悟。客厅里除了通向寝室的门以外，还有两扇小门。零应该是在他思考的时候去打开的。其中一间通往浴室，另一间是壁橱。而和浴室相邻的是东侧的寝室。
“……谢谢你的信任。”桐人知道自己只能这样说。这个布局，无论他选哪一个房间都有点尴尬。
随后桐人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不过，我记得城堡的三楼应该是有个超大的大浴场才对。”
“……超？”
“嗯，超。”
“……男浴池和女浴池分开的那种？”
“嗯……不对，唔……”
在桐人的记忆中，城馆三楼西侧的一头应该是一个大浴场。但是他不确定那里是否分男女。毕竟在封测时期，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与其花时间去悠闲的泡澡，还不如多打几只怪呢”。
“抱歉，这个我就不记得了……”
桐人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零叹了口气。
“那我就不赌了。以后有机会再去看看吧。我等会可能会先进去，你请便。”零留下这番话后先闪进了自己的卧室。
也是，营地里的时候浴室就不分男女，大浴池很有可能也不分男女。桐人耸耸肩，打消了去浴池的想法。想到刚才他的那些疑问，反正也闲着没事，不如去找旁边的绮兹梅尔问问情况。
零先在房间里把地址发给亚丝娜，接着铺好床，盯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看了一会儿后才去浴室。
她出卧室时桐人已经不在客厅了，他的房间也没人。大概是出去找任务了吧……零刚想到这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公会消息。读完消息，零心里一沉。
第一个公会建设任务发布了。居然是在第四层攻略前发布的。看来龙是真的想要她明天就和他们走。今天晚上不得不向桐人坦白了。
“该死。”零骂了一句，愤怒又无奈地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有浴缸和淋浴用的花洒，但零只是看了一眼就漠不关心地走去窗边拉上百叶窗。这个世界的泡澡或冲澡对零来说都完全没有实感，而且会让她想到现实中她那很难进行清洗的头发——每次想到她都想吐。
随手打开花洒，解除所有装备，把鞋子提到不会被水溅到的地方，零整个人站进水柱里，心不在焉地开始洗澡洗头。
差不多过了一个现实中洗澡洗头的时间，零结束洗浴。虽然洗澡洗头时没有实感，但是头发湿哒哒的倒和现实一模一样。零随手抽了一条浴室里配备的毛巾盖在头上。
只不过桐人还是没有回来。
“就在客厅等他吧……”零喃喃道，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抓住毛巾两端用力地擦起头发来……
她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期间她的头发早就干透了，窗外前院的树木完全被雪覆满了枝桠。
桐人推门进来时看到沙发上的零有些惊讶：“我以为你早就睡了。”
“……心血来潮，不太想睡。”零本来想直接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好换了句话。
桐人没在意她说话前的停顿，走到零旁边坐下，用左手递给零一枚银色指环。
零不假思索地接了过去。
桐人将左手举起，然后用右手手指点击左手食指上闪亮的银色指环。浮现出来的属性窗口上显示道具名是“琉苏拉的纹章”。
“魔法效果是……哦，敏捷+2和……对技能熟练度的上升率有少许加成吗？很不错的效果嘛。”
零静静听着桐人的自言自语，看看他左手的指环，又看看自己手中的指环，脸上不禁泛起苦笑。
“桐人，这个是什么道具吗？”零感觉桐人差不多看完了，问道。
“啊，这个是城主给的，说是有这个我们可以在城堡随便出入，就不用出示通行证了。”桐人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和零解释，赶紧弥补。
零点点头，“你出去是去找城主了？这么容易的吗？”
“一开始是有事去找绮兹梅尔，后来聊着聊着就想到了堕落精灵仓库那件事——说到这个，零，那个仓库的木材绝对是用来造船的，而且是提供给森林妖精的，我敢肯定！”
“……然后来攻打这里？”零不解，“可是我们看到的不是堕落精灵吗？”但很快零自己就想通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是这样！”桐人用力点点头，“所以我和绮兹梅尔立刻去找了城主，并开启了接下来的阵营任务。”
提到阵营任务，零心里一沉。她正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说出口，鼓起勇气的时候……
“我有点想睡了……啊，对了，在那之前能问你一件小事吗？”桐人的疑问再次让零失去说出口的力量，像针扎了一下刚充满气体的气球。
“什么事？”
“那个城主的名字是这样写的……”桐人在茶几上用手指比划着，然后指了指最后一个单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桐人写了好几遍，零总算将几个单词领会到了：“Yofilis：Dark Eleven Viscount……Viscount，这里应该是子爵的意思。”
“原来如此……顺便问一下，子爵大概是个什么地位？”
“一般来说，从上到下分别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不过有可能黑暗精灵的贵族制度不一样——不对啊，历史课讲英国的时候老师提到过吧？”零完全没想到成绩不错的桐人居然会问到这个层面，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震惊。
“呃，是、是吗？总之……感谢你的解说。虽然有点早，明天六点在这里集合可以吧？”桐人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然后奔向自己的卧室。
“绝对开小差去了。”零叹了口气，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既然今天说不出口，就明天集合的时候说吧，今晚就先休息吧。
然而，躺在双人床上后零还是毫无睡意。
如鲠在喉，很不舒服。
“只是告别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啊……”零埋怨着自己。但也是这句话触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仔细想想，她好像真的没好好说过告别的话。父母离家说“我知道了”，上学时只说“走了”，放学回家有人陪的时候会挥挥手，没人陪就乐得清闲。和那个人见最后一面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说出口。
平时能言善辩，却在一些时候嘴拙。大概就是因此，她才会长时间孤身一人，很难被重视吧。
这样敷衍了事的话不行啊。至少不要让桐人也……黑暗中，零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迷茫地眨眨眼。
最后她坐起来，准备去客厅坐一会儿。
从窗外透进的雪光，让昏暗的客厅浮现出黑白的阴影。这种光景让零觉得很舒适。
挺美的。这样想着，零抱着膝盖坐到沙发上，缩成一团，歪着脑袋默默盯着房间的光影。
不一会儿，沙发正对着的桐人的房间门也打开了。零在心里暗叹一声，一动不动。看来命中注定今晚是必须要说清楚啊。
桐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睡不着吗？”
零点点头。
接着又是数秒的沉默。
零终于开口：“桐人，明天我会跟着我公会的人离开，然后……退出这个队伍和阵营任务。”
一记直球。是零最擅长的一针见血。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