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三章 ...
-
然而搜索无果。
虽然有好几个宝箱，还在一个像是休息处的小房间里休息了片刻，但三人依然摆脱不了那沉重的徒劳感。即便桐人是个地图全开主义者，零也非常喜欢探索，但这也要看现在是几点。
对这条超过一百米的通道，彻底探索了一遍后，桐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按照这个进度，估计他们要和昨天一样，一直到天亮才能回到城里。
“唔……感觉前路漫漫啊……”
桐人往通道尽头那条往下走的阶梯看去，发出了混杂着叹息的低语。随后，身旁的亚丝娜瞟了桐人一眼。
“累了？”
“不……不是啦，我还行……你呢？”
“我也没事。因为昨天睡得比平时更踏实。”
说完，亚丝娜也不忘关心零：“累了吗？”
“不累。”话是这样说，但零那随时像会合上的眼皮出卖了她。
亚丝娜笑了笑，看回向下的阶梯，说：“好了，走吧，虽说只是直觉，但我觉得能在这下面找到那些木箱。”
亚丝娜率先向楼梯下走去；零晃晃脑袋，越过桐人，往楼梯下走去。桐人连忙追赶在两人后面。
走下那长长的阶梯后，看到的是一个和上层截然不同的大仓库。他们正对着那面墙壁上是一道有着两个门扇的大门，两边有身着重装的卫兵在看守。而在左右的墙边，散乱的堆积着许多木箱。
“哦哦，真的找到了。”
桐人一边将身影隐藏进楼梯间的墙角，一边轻声说道。亚丝娜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但口气随即又严肃起来：
“但就这样进入仓库的话，会被里面的卫兵发现的吧……要是能移动到右边或者左边那些木箱的阴影里就好了。”
“呐，我说，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零指了指那扇大门，“我好像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听零这样说，亚丝娜和桐人，也竖起了耳朵。虽然微弱，但真的有某种像是时而敲打，时而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但当务之急是查看箱子里的货物，门那边的声音应该不着急。
“要想办法引开卫兵的注意力啊……”桐人低声说着，从脚边捡起一颗石子。如果他有投掷技能的专精“意识扰乱”，成功率应该会提升，但此时强求这个也没有意义。
桐人慎重地瞄准右侧的一个箱子，将石子丢了出去。
勉强命中木箱一角的石子，发出咔哒的细小声音，卫兵们那戴着可怕的面具的脸立刻转了过去。在这个瞬间，三人互相推搡着冲进了仓库。
幸好，他们穿的都只是皮革和布制装备，总算让作战得以成功。
“呼……好了……究竟装的什么呢……”
桐人以最小的音量哼着这样的话语，同时转过身去。以他现在看到的这些来说，每一个木箱的盖子貌似都没有用钉子封死。认准某个上面没有压着东西的箱子后，为了防止发出奇怪的声音，导致前功尽弃，桐人慎之又慎地掀起了厚厚的盖子。
“……”
在看到里面之后，桐人非常茫然地看着眼前虚空一会儿后，再次往里面看去，然后再次看着眼前虚空。
零心中生疑，推开桐人，也往箱子里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亚丝娜一头雾水，也偷偷凑了个热闹，看了后更加一头雾水，“木箱里什么都没有吗？”
“箱子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运走了吗……”
桐人嘟哝着打开了旁边的箱子。但结果还是一样。而其他能好好察看的箱子也像这两个箱子一样，里面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明明是那么小心的运到这里来的……”
“明明就花了那么多的钱……”
“这任务难度还真有点大啊。”
就在三人同时发出充满疑问与气馁的声音时，大门打开了。
这是观察旁边房间的好机会！他们原本兴奋一下，但是这种兴奋瞬间变为了恐惧。因为，一阵至少有七八个人的沉重脚步声，从仓库靠里的那一边传来。
继续悄悄躲在木箱背后——桐人用半秒钟的时间思考了一下这个选项，随后就将其舍弃了。依照他的剧情直觉来看，这样的场面，如果不靠玩家自己做出行动就会很糟糕。幸运的是，此时仓库里充斥着嘈杂的脚步声，和像是交谈的话语声，她们这里即使弄出什么声音，也会被掩盖过去。
不能再犹豫了。桐人用左手将眼前的一个木箱盖子先推开，同时右手推着亚丝娜的后背。
“进去!”
或许是他那变调的低语，很好的传达了他的紧张，亚丝娜老实地点了点头。在亚丝娜迅速的跨进箱子之后，桐人准备将零也推进去，可不料零已经选了旁边一个箱子跳进去——那本来是桐人的选择。
脚步声越来越近，桐人叹了口气，也跳进了箱子，随后——
“等……”
零的声音还是迟了一点，她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桐人就跳进来了，箱子内的空间是出乎意料的小，两个人难以避免地贴在了一起——只要有一个人伸手，就是相拥而卧了。
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对视了一秒，同时移开视线，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为什么会这么小啊……”零一边说一边想低头，却发现自己这样的话就会埋在桐人的胸口，只好僵硬地保持这个姿势。
“是、是啊。从外面看来应该更大一点的……是因为木板太厚了吗……”桐人尽量不让自己的手做多余的动作，干笑了几声。
尴尬归尴尬，桐人没有忘记正事。桐人用左手将进来时合上的盖子推来一点点，留出观察用的缝隙。
这时机也巧，桐人刚好捕捉到了几个人影。
在前面的是一个高大男人，对于堕落精灵来说，体格显得格外健壮，打扮的不大像是个战士，更像是一个工匠。他的脸上戴着一个没有任何花纹的面具，只遮挡住了脸的下半部分，粗壮的双手上戴着皮革手套，还拿着一把大锤子。
旁人一时难以判断出，那究竟是武器还是工具。因为高大男人的彩色光标上显示的是“Eddhu:Fallen Eleven Foreman ”。
桐人虽然不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但是现在他身边可是一个学习成绩位居年级前列的优生啊！肯定是知道的！
“零，Foreman是什么意思啊？”
“嗯？我记得是领班啊，陪审团主席啊之类的意思。有在牛津词典上看过。”零也从缝隙里看出去，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小声解释道。
领班？只有工人里才有领班这个说法吧？这个人究竟是……桐人暂时将这一点记下。
这个名字大概是读做“艾都”的高大男人在离他们藏身的木箱仅五米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身向跟在身后那群大概有十个的人说道：“加上今天卸的货，已经凑够预定数量了。”
明明就是些空箱，能凑些什么呀——桐人好不容易才将吐槽的欲/望压下去。可是虚拟角色的身体依然微微的颤抖着。与桐人贴在一起的零实在无法无视，只能小声的告诫他“冷静点啦”。
“唔，有劳了。”
这如冰一般寒冷的悦耳声音，来自一个有着典型精灵高瘦身材的男人。他穿着一声金属与皮革制成的复合铠甲，背上披着一件深红色的披风。黑色面具的额头上生出了两根角，其下方的双眼似乎正闪烁着红光。
“不过，组装方面似乎有些慢了。”他接着说。
艾都低下头，“实在抱歉，阁下。推迟的进度预定在三天后赶上。”
“唔，那么，我能够认为，你们可以按照原定的计划在五天后全部完成，是吗？”
你倒是说清楚要完成什么啊!桐人一边再次在脑海里吐槽，一边将视线聚焦到披风男身上，让他头顶浮现出彩色光标。下一刻，桐人再次颤抖起来，这次零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是几乎已经变成黑色的深红。怪物的光标颜色是红色的，同时会随着看到它的人与它之间的等级差而变得更棒或者更浓，然而被称作“阁下”的披风男所显示的光标颜色，比二人在这个世界里见过的任何光标都要深。
但是，桐人和零的等级现在都已经过了16级，远远超过了第四层的合适攻略等级，即使如此，光标依然黑成这样，那披风男到底会是多少级？
视线下移至位于光标下方的名字，零只注意到了一个单词，“General”。将军。
堕落精灵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零的心底同时涌现出恐惧与疑惑。
“遵命，在下愿以自己的生命保证，诺尔扎阁下。”艾都说。
“很好。那就交给你了，艾都。”将军阁下拍了拍艾都的粗壮手臂，转身迈开了脚步，笔直地朝他们藏身的木箱走来。
桐人只觉背后发凉，当机立断，将抬起的五毫米的盖子合上。光是要对付诺尔扎将军一个人都那么扎手，要是再算上陪同的八个战士，以及虽说并非战斗职业但可能非常强大的艾都，那胜算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了。万一被发现的话，他们只能立即从箱子里跳出来，然后冲上右边的阶梯，全力向基地外逃窜。
咔嚓作响的脚步声缓缓接近，然后在可能仅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诺尔扎那冰冷的话语，穿透了木箱那厚实的木板，传入了桐人和零的耳朵。
“话说，这实在是滑稽到了极点。明明在远古时代便被断绝了圣大树的恩宠，我等却依然被精灵族的禁忌所束缚。”
对着仿佛自嘲的话语作出回答的，不是艾都那粗犷的声音，而是一道甜腻与尖锐并存的女声。
“是的……若是没有如此的禁忌，我们也不必为了收集这些物资，去与那些肮脏的人族做交易了。”
“说这个也没有意义，凯萨拉。现在给他们多少金币都没有关系。但我等得到全部秘钥，打开圣堂之门的那一天，就连人族残留的那最大的魔法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啊……”
“您说的没错，阁下。实现这一宏愿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
“嗯。首先必须将特务队司令官弄丢的第一秘钥尽早夺回，等五天后全部准备妥当之时，就要实施作战方案。我对在座诸位可是寄予厚望的。”
“是！”众人应诺，声音洪亮，连木箱的盖子都被震得咔哒作响。
桐人将刚才的对话尽可能的详细烙印在记忆中，准备在逃出这里之后就记录下来。刚才堕落精灵们提供的信息非常之多，而且相当重要。虽然秘钥与圣堂都是在封测时期出现过的关键词，但还从未有过如此具体的描述。应该说桐人都不记得在封测时见过诺尔扎将军这号人物。他到底是……
“桐人，他们走了。”零的声音打断了桐人的思路，“差不多，可以出去了吧……”
“啊！对不起！”桐人一惊，立刻掀起木箱的盖子。
视野内没有堕落精灵们的身影。但是在这堆积如山的木箱背后，应该还有两个卫兵看守在大门的两侧。亚丝娜也正在从箱子里出来，神情古怪地看着这边。桐人牢牢地抓着盖子站起，让零先出去，然后他才跨出箱子走出来，慎重地把盖子合上。
亚丝娜走过来，低声说道：“我们得在离开这里之前搞清楚刚才他们说的物资是什么。大概就在还没有调查过的箱子里。”
“嗯……是这个道理……不过……搞不好……”
桐人一边含糊的应着，一边在脑中回放刚才偷听到的对话片段。灵感若隐若现，桐人很焦躁。突然一句话闪现在桐人脑海里。
——“我记得是领班啊，陪审团主席之类的意思。”
堕落精灵不可能有陪审团，就算有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艾都只有可能是领班。还有那个锤子，那个锤子不是武器，应该是工具。要动用那么大的铁锤，想必加工的东西也不会小……
在桐人想到这里的瞬间，脑海里所有的碎片啪嚓一声，正确地组合了起来。
桐人压抑着险些发出的大喊，凝视着身旁堆积如山的木箱。
这些结实的木箱并不是用来运东西的，而是造船的材料！恐怕大门背后的房间已经变成了工房，木箱肯定是在那里被拆解，用来建造船只，而那隐约的敲击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为何要造船就需要和洛比亚水运公会交易？那恐怕就是因为诺尔扎将军提到的精灵族的禁忌了。这个世界的精灵们不能砍伐还活着的树木，并加工成木材，只能够使用自然倒下的树木。仅靠这点材料，不足以建造足够的船只，因此只能借助人族的力量。
“我说，你明白了什么吗？”亚丝娜戳了戳桐人的手臂，让桐人暂时停止了思考。
“是、是啊。不过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里。说不准那些人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桐人打着哈哈。毕竟现在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
再次投出石子，转移卫兵的注意力后，三人逃出仓库，冲上楼梯，回到了一楼。不也不知道是一时大意，还是因为精神过于疲劳，他们被入口附近的哨兵发现了，不过总算是在他呼叫同伴之前将其消灭，来到了码头。
因为多花了一些预料之外的时间，当零将“亚尔基洛的薄布”从蒂涅尔号上掀起时，布的耐久度已经只剩一成了。零将帮了他们大忙的布以“背包快满了”为由交给桐人保管，然后蒂涅尔号紧急起航。
在归途上又遭遇了几次螃蟹啊，乌龟啊之类的东西，但它们都被蒂涅尔号的冲角击败，最后终于脱离了迷宫。
当贡多拉驶入在黎明前最后一刻显得很昏暗的河面时，任务记录更新的效果音响起了。
桐人单手操纵的船桨迅速打开窗口，最新的指示已经变成了“将得到的情报交给合适的对象”。
“合适的对象究竟是谁呢？”看着同样记录的亚丝娜百思不得其解。
零也想继续思考下去，但她真的有点累了，大脑运转速度实在不行了，只好主动提出建议：“这些问题等回城之后再讨论吧。”
亚丝娜点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啊，对了，旅馆要不要换个地方？传送门广场的旅馆虽然还不错，但是不能很好地照看贡多拉呢。”
“啊，也对……那就找个在门口能安全停泊贡多拉的旅馆的旅馆吧。”桐人低声念叨着，突然又想到了其他的事。
零已经将造船相关情报给阿尔戈了，应该也只是到造船完成为止。其他玩家大概也只会做到造船完成吧，但是林德和牙王可不一定。要是他们和他们三个一样想继续做下去的话会怎样？万一，他们在那里与诺尔扎将军及其部下展开战斗呢？
桐人并不是怀疑林德和牙王的能力，但面对那个也许与楼层boss有着同等实力，甚至还要更胜一筹的将军，他们能够没有任何牺牲就获得胜利吗？
那种剧情如果发生了战斗，恐怕是必败无疑。如果像第三层的阵营任务触发战斗，在系统上有保险措施的话那倒还好。但如果没有的话，哪怕是六人队伍都有可能被全灭。
“得和阿尔戈商量一下，后续情报可以公开到什么程度……”桐人轻轻念叨着，缓缓地划动了船桨。很快，诺比亚城的水闸那乌黑的阴影出现在了前方。
进城转悠了好一阵，他们最终选择了一个位于西南区角落的小旅馆作为新据点，决定性的原因是它有一个能让住宿者停泊贡多拉的小屋，比较安全。
进入订好的其中一个房间后，桐人瘫在摇椅上，零靠着门脑袋一点一点的，亚丝娜则是倒在了床上。
桐人和亚丝娜同时长叹了一口气，开始懒洋洋地拖动手指将武器和铠甲收进道具栏。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虽然比昨天回到旅馆的时间要早，但这场超过十小时的冒险让他们太疲劳了。
桐人此时特别想就这样睡过去，但绝对不行。一是他的房间在隔壁，二是……桐人看向零，还要监督这个人。
桐人强打精神，忍着哈欠开口：“那么，首先是木箱……”
但只有零小声地“嗯”了一声，亚丝娜并没有反应。桐人坐起上身往床上看去，只见她趴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而且枕头前面还显示着菜单窗口。
这也入睡得太快了吧。
“这样看来会议开不成了呢。那么我先回房间了。”零的声音轻飘飘的，听起来是真的困得不行了，打开门就要走。
“等等……”桐人急忙追上零，和她一起进了她的房间。
零看着桐人，有点无语：“你真的要监督我睡觉吗？”怎么说都有点，太难为情了。
“等你睡着了我就会走……哈……”桐人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你要好好休息啊，战斗很耗体力的。而且昨天你也没有休息好啊。”
“哈哈，就当做是历练吧。不过要是早知道水战这么多，我就该自荐当船夫。”零露出一个纯粹却十分疲惫的笑容，操作菜单卸下铠甲和武器，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蜷起身体。
“怎么可能让女孩子来划船啊，船夫也很累的好吗？”桐人想到自己一开始被零算计了，没好气地吐槽道，“为什么你会在没看到船的时候就知道双人贡多拉可以载三人呢？”
“我不知道这件事啊……只是我没有考虑……”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桐人已经听不清了，不自觉地朝床边走了几步。
“晚安，桐人。”话音未落，零就阖上了眼睛，并把脸的大部分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在外面。
连睡相都不会露出来啊。桐人的脑海里蹦出这样的想法，他顿时被吓了一跳。这稍微有点遗憾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真的像个变/态一样啊！
紧接着在堕落精灵仓库的木箱里的对视也浮现在脑海里。桐人不可否认，无论是那一瞬间还是现在回想起，近距离看着那双眼，胸腔里的确会感觉被什么塞满，莫名还会有窒息的感觉。
不算陌生的感觉，但是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什么呢？
桐人收回心思，专心守在床边，中途打了好几个呵欠也依然守在零的床边。直到听到零的呼吸声变得非常平稳自然，确定她睡着之后，才放心地回自己房间。
“晚安。”桐人无声地说道，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个房间。他记得零说过她对声音很敏感，她的“很”，通常都要往极端了想。所以桐人调动十二万分的精力，不想弄出丝毫声音。
房间里的零，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