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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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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萨琳真是个好姑娘。”维尔福一边登上船身,一边微笑着赞美。
“谁说不是呢。”唐太斯应和着,眉毛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收起锚,扬起帆。我们准备出发吧。”在船长的命令下,船只的身体开始有了轻微的摆动。并跟着空气中的气流展开自己的双臂,缓缓地,向大海的方向驶去。
码头上还站着不少人。有帮佣,也有船员们的亲人,如同凯萨琳那般。招着手,扯着嗓子,让叫喊声迎着风,“再见。一路顺风。”船员们经历过风吹雨淋的脸展露出来的笑意,是维尔福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空气中,一阵清新的海风味儿洗礼着他敏感的鼻子。
维尔福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闭上眼睛,做了个深深的呼吸。“空气很清新,不是吗?”维尔福睁开眼睛,看到卡缪站在自己身边,带着不舒服的笑意看着他。
“没错,卡缪先生。”维尔福礼貌地回应道。“您的衣服,今天很整齐。”他指了指对方的纽扣。
“哈哈。”卡缪先是大笑了起来。而后,指了一圈忙得热火朝天的船员们。说道“我相信,在这条船上。除了你,是不会有人发现这点的。”
“或许只是没说出来。”维尔福的嘴角依旧带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无比亲切可爱的模样。
卡缪撇了撇嘴,喝了一口手中的朗姆酒,“啧啧。维尔……”他想了想,“维尔福?”
“是的。先生。”
“维尔福先生,”先生二字被刻意加重。“您得收起你那笑容。那将会给你减少不少麻烦。”
“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维尔福转过身去,看向忙着让这艘船平稳地驶向正轨的船员们。“或许,我也该帮忙着去拉一拉绳索,或者转动那个磨盘一样的东西。”他若有所思地说着。
卡缪先生在听完这一番论述后,更为夸张地大笑了起来。“别说胡话了。维尔福……男爵。”他突然放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狡黠。“您的那副身板,绝对受不了我们这些大老粗的工作。您还是接受我们的船长先生对您的安排,乖乖呆在这儿,或去船舱里。”卡缪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或是给我们这些可怜的单身汉增加些生活乐趣。”
维尔福收起了看向对方的眼神。冷冷地说道“卡缪先生,我会谨记您提的建议。至于生活乐趣,还是等上岸了以后自己寻找去吧。”他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开。
卡缪舔了舔酒瓶。“真是开不起玩笑。”说着,兀自嗤嗤笑了几声。朝着唐太斯所在的方向走去。
唐太斯吩咐着手下人快些将连着帆的绳子绑紧,见船只在驶向大海的方向中愈发地平稳,便也就放下心来。
在船上环顾了一圈,寻找维尔福的身影。发现后便朝其走去,将迎面而来的友人完全忽略,卡缪咕噜着嘴巴,抱怨着重色轻友之类的话,却也没去为难这个刚入情的男孩儿。
维尔福在经历了和卡缪不怎么愉快的对话后朝着船舱走去。唐太斯也快步跟了上去。“维尔福。”他在甲板上加快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喊道。
维尔福不用听到声音,光是从周边不断聚拢过来的熟悉味道便已使其稍稍舒展了不悦的心情。他走进船舱,唐太斯也跟着走了进来。“维尔福,还习惯吗?”唐太斯温柔地观察着眼前人。生怕对方出现一些不适的生理反应。
维尔福显得轻松,耸耸肩,调皮地吐了个舌头“没有习不习惯的。大海很壮阔。船员很奔放。船长很帅。”他在略显拥挤的船舱中转了个身子,船舱中阳光照不到,阴暗潮湿的船板下搁置了好几张吊床,“你们睡这儿?”他好奇地问。
唐太斯专注地看着维尔福好奇的面容。摇摇头,“船员们不拘小节地睡这儿。”他指了指甲板上方,“船长有专门的房间。”
“能去看吗?”维尔福目光炯炯。
“走吧。”唐太斯领着维尔福上了甲板。这时候船只已经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船员们也开始放松了神经,相互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见到唐太斯带着维尔福走上甲板,笑着大声嚷嚷道“唐太斯,你还没向我们介绍这位美人呢。”
唐太斯竖起一张俊脸,“鲍尔,喝你的酒洗去满嘴的浊气吧。”那个叫鲍尔的年轻男子扯开嘴巴咕噜噜灌下一口酒,和周边的人一同大笑了起来。“放心,我们只喜欢大胸脯身体柔软的女人,对你的美人不感兴趣,是不是!”
周围的人哄笑闹着。维尔福的耳朵里时不时钻进去些伤不了台面的词语。只得承认,在和唐太斯短短一天半的相处时间中,并未让自己产生不适感的唐太斯要有礼貌得多。维尔福跟着唐太斯走上台阶,在一片起哄笑声中走进了这间船长独有的房间。
观者们万万不用对这间标榜着“船长”光环的房间抱有多大的期待。一张陈旧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张地图。最里间放着一张木板床,而角落里的一盏煤油灯是这间屋子的光照来源。维尔福有些失望,转了个身子,环顾四周,听得唐太斯关上了门,“别妄想和上流社会的豪华邮轮比较啦。”
“唔,在船上睡觉的话,会不会掉下来。”维尔福自顾自地说道。
“你可以来试试。”唐太斯轻手轻脚地靠近他,一把紧紧地环住。顷刻间,维尔福的身边便缠绕上那股子撕扯掉自己意志的香味。维尔福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两口。
意识到自己行动有些逾越的唐太斯,显得害羞不安,忙忙撒开手“啊。不自觉就。”他往里走了两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维尔福,你就睡这儿吧。鲍尔他们虽然口无遮拦,但都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唐太斯走到床边上走下,拍了拍硬硬的木板。像是自言自语,“没想到,你真的会上船来呀。”
“像我这样的贵族先生适应不了你们这样的生活,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维尔福好看的脸带着笑意,走到床边,邻着唐太斯坐下。
“其实我也这么想的。”他继续说道。“脱掉那些锦衣玉袍,穿着粗布麻衣。吃干面包,躺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你的床除外。还有,现在单独和船长坐在狭小阴暗的船舱中。若是我将这些事讲给那些贵族小姐们听,怕是要呵呵笑着说我讲梦话呀。”他慵懒地伸展了下身体,躺到床板上,突然而下压力让床板发出吱嘎的声响。
或许,我们的执念比我们所能想象到的都要强大。他们无坚不摧,他们无孔不入。他们扭转着身子,用最为强势的手段侵占你所能想象到的角角落落。维尔福的执念不过是唐太斯身上那股救赎般的味道。这股子从未在自己的前半生出现过的味道此刻逼迫着他打破关于门第世俗的偏见。那是一辈子的追寻和渴望。是不屈的魂灵存活下来的意义。没有什么能比寻找到活着的力量更为振奋人心的事儿啦。
维尔福侧过头去看了看唐太斯英俊沉思的面容。唐太斯确实是皱着眉头,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的怪异行为,他发现自己的理智远远难以控制自己突然冒出来唐突又冲动的想法。从第一眼在教堂门口的擦肩而过开始,名为“欲望”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身边埋下了一根导火线。昨晚的一切看起来显得唐突——俩人才认识了两天哟。却带着莫名的和谐,以及水到渠成般的自然。
这让唐太斯陷入了苦思,趁着欲望的炸弹还未爆炸,趁着自己还能意识到行为的乖张特别。是否该将一只浅沾着泥淖的脚拔出来呢。虽然屋外阳光灿烂,但阴暗的房间内,只靠煤油灯的燃烧而使自己的眼睛感受到光亮的环境下,维尔福带着光晕的脸,此刻又如同艳丽冷漠的鬼魅。
唐太斯的手忍不住覆上去。那是一双拉过绳索,搬过酒桶,拯救过人命也被人拯救过的手。这双手同维尔福的比起来,带着茧子的粗糙,却让人也能感受到镇定和坚强。
维尔福抬起眼睛来,看向将手放在自己脸上的男人。一双湖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对方的样子。
想要抽身,来不及了。这是唐太斯将唇覆下去时脑海中悄然而入的句子。他的这个吻带着经历过思想斗争后的决绝与坚定。像是走过生死边缘的人,对于走在阳光下的绝对渴望。唐太斯拖住维尔福的后脑勺,使得床板不会磕到对方,不断地加深,再加深这个吻。流连辗转,轻啮嘴唇,深深吸吮。一切都不自觉地被带烙上了占有与保护的意味。
维尔福眼睛清亮。已经习惯了的香味又在一次突击中被无限放大,让他心头一喜。维尔福心想,若是用相同的方法留下他的味道。还能有这般突然的惊喜嘛。这股味道像是活生生漂浮在空间里的,不同于任何一个少女身上大同小异的体香,这阵香味是如此的独特,以及鲜活。
想到这儿,他抬起手,温柔而又细致地抚摩过对方柔软的发丝。舌头也主动地迎合了上去,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自然而然。这些举动在唐太斯看来无疑是要命的。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发展到如此的深入已是出乎自己意料,此刻再要发展下去,他的呼吸加重了些,将对方留在嘴边的唾液全数吸入,而后沿着脖颈向下肆虐。
维尔福眯起了眼睛,香味忽远忽近地缠绕在自己周围,让自己能感觉到被包围的安全。他轻抚着唐太斯发丝的手也跟着脑袋的移动而向下移动,在一片春光乍泄的画面中。
门板被叩叩叩地敲响。维尔福感觉到手下的脑袋一顿。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唐太斯拉回神智来,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明善良的眼睛,心头一软。
“什么事?”他嘶哑着嗓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