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一秒

5、伍

　　在最靠近城门一边的左侧街道上，躲在屋影下的来素素瞧着那空荡荡无人进出的城门和城门边百无聊赖的守卫，徘徊许久。
　　来素素又来回踱了几步，转过身时余光下意识的扫过对面街道，突然，她抬起头。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此时竟多出几个人影，那人影愈来愈近，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为首的是一蓝衣青年。来素素心中略有疑惑，小心的上前几步，终于看清，果然是那人，那个多日前在庙会上为她释辞预言的年轻男子！
　　来素素转念之间，蓝衣男子一行人已到城门前与守卫交涉起来，而与之交谈的人亦是一身卫国兵士的服饰。言谈间又频频指向城外，显然他们是要出城去营地。

　　机会！
　　稍纵即逝！

　　顾不得多想，一提裙角来素素突得朝那群人冲去，又直直撞倒在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处在呆愣中的蓝衣青年怀中，也不言语只掩袖呜咽着啼哭起来。
　　美人落泪，犹如梨花沾雨。
　　蓝衣青年满脸错愕不知所措，扎愣着双手，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倒是守卫最先反应过来，左手用力一推将来素素推倒在地，右手拔剑，剑尖直指她的眉心。
　　这一推也将蓝衣男子惊醒过来，才看清眼前这个冒失的姑娘原是那日被他硬拉着求签的女子。轻轻推开眼前的长剑，他弯下腰向来素素伸出手，面含温和笑意，一如那日轻声道：
　　“姑娘，地上凉。”

　　他果真还是记得自己的！

　　男子的声音无端令来素素感到心安，被推倒时内心的慌乱无措此刻也被这关心冲淡，一边依旧掩面假泣，一边顺势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蓝大人，这女子来历不明，还需调查过才能出城，望蓝大人体谅则个。”守卫恭敬说道，只是面上虽笑意盈盈，但脚下却不动声色的移了几步恰巧挡住来素素去路。
　　见此情景，来素素悄悄收了眼泪，内心暗自酝酿一番，抬起头。便见她红肿着双眼可怜兮兮望向守卫，眼眸中满是无辜。像极了乞食的小狗，仿佛卑微到了尘埃里，就是守卫也禁不住有一丝动容。
　　守卫坚持要带走来素素，而蓝衣男子也不多说，只从容牵住她的手立于城门前，摆明定要带她出城复命。
　　正是僵持无奈着，一个低沉嘶哑的男子声音忽然传来打破这僵局，城门前众人皆朝那声音出处望去。

　　“前方是怎么了？”
　　声音低哑自一顶轿子内传出，轿子并四个轿夫却不知何时立于这空荡荡的主道上。
　　“回大人，有一身份不明女子擅闯城关，被我等拦了下来。”守卫见势，匆忙跑过来解释道。
　　“拦便拦了，带走就是，都堵在城门前做甚么！”
　　“回大人，是蓝大人不让我等带那女子离开。”听出轿中人语气不善，守卫心中一惊连忙回道，意欲撇清责任。
　　“蓝大人？”轿中男子低声念道。又过了一会儿，一只略显干枯的手从轿里伸出把轿帘挑开了个一指宽的缝隙，随后男子说道：“叫他过来！”
　　守卫回来传话，蓝衣男子只得放开来素素的手，又轻拍了拍，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守卫过去。那眼神却令来素素心下差异，不明白这人为何要如此费心助她这个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月光似水静静铺洒连州城外的每一寸土地。
　　帐下，蓝衣男子斟下杯苦茶推到来素素面前，“你会些什么，诸如舞艺歌艺一类。我与那位大人说你是连州城的艺妓，他才许你留下。”来素素点点头，来家虽非什么名门望族但在连州也算得上是大族，作为来家小姐，才艺自是必会的。只是她却从没能想到，昔日引以为傲的舞艺，今日却成了一个以低贱舞姬的身份来保命的筹码。
　　蓝衣男子见她点头，一直略有些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明日你会与其他郑国舞姬一道回国，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男子说着，叹了口气，似是对自己无力帮到来素素而感到懊恼。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没有客套，没有委婉，来素素抬起头直直望着男子，当时会来找他也是走投无路，现在他这般帮她令来素素不安。
　　“为什么？”男子想了想，浅笑着道：“你只知我不会害你便是了。”
　　“那好，我便信你。”来素素轻咬下唇，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目光坚定而郑重地看向男子。她要赌一场，赌自己的直觉，赌眼前这个男子未有诓骗。因为她不知这一去，是否还能有机会再寻一个可信之人。“你知道来家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你知道菘蓝的下落么。”
　　男子听她一说，面色一凝，一贯温和的笑容也僵硬起来，“菘蓝？我就是菘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