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送你皮带

4、第 4 章

　　”你是一个人住？”Dominik松了一口气邋遢的倚在床边。
　　”嗯，父母离婚了。老爸是个好赌的酒鬼，欠了一屁股债，妈妈跟别人跑了...”
　　Dominik很久没有说话。

　　温热的气息。轻柔而平稳的呼吸。
　　”啊...睡着了么...”
　　Dominik睁开眼，Alex的脸就在面前。窗帘没有拉，熟睡的男孩儿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线，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锐利。
　　Dominik不禁将手从对面的脸颊上滑过。凑上前，合上眼。

　　____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空荡荡的白色墙壁上突兀的挂着一个看似年头久远的挂钟。钟摆在不紧不慢的摇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Dominik打了个哈欠，从被子里钻出来。”咦？是他把我搬上去的么...”想到这里，Dominik有点儿惭愧，初次来到同学的家里，这样未免有些失礼。在外套口袋里翻到手机，上面显示了十八个未接来电，其中有十五个来自妈妈，两个来自司机，另外一个则是来自同去酒吧的女生的。未读短讯，”Dominik你在哪？””Dominik快回家！”Dominik你这周被禁足了！””快回来，否则你的房间将要代替你遭殃！””Dominik妈妈错了，你快回来，我让佣人买回来了你最爱的小甜饼和树莓派。”
　　最后一条是，”你别回来了，永远！”

　　Dominik冷笑，小甜饼和树莓派分明就是你自己爱吃的东西，明明每天信誓旦旦的说是在乎身材。

　　糟透了。

　　”...Dominik？”被子下的Alex探出脑袋，”你醒了？”
　　”嗯。”
　　”Dominik,”Alex慢悠悠的唤着少年的名字，”Dominik...”一字一句的重复着。
　　Dominik转过身，把手机关了机扔在一边，对Alex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感觉...没有好好的叫过你的名字，”Alex低下头，”只是想读一读...”
　　Dominik觉得，自己的名字生来就没有被谁认真地叫过，这对于他来说并无特殊意义，只是单纯的代号。而这个代号伴随他走过了被束缚和禁锢的十六年，他们用这个代号将他准确无误的锁在各式学校，用这个代号将他毫无偏差的推向他们的梦想。一次次被灌输着，”Dominik，这是你的梦想”，”Dominik，我们给了你一切我们能给的”，”Dominik，你生活在蜜糖之中”。诸如此类的思想，不过是那已经被现实的残酷和疾速折磨到没有知觉的父母在幻觉的麻痹下发出的最后哀号。
　　而此时，叫着这个名字的男孩儿，与那些在Dominik心中犹如魔鬼的人们相比，是那样真实。
　　Dominik站起来，从阴影中走到月光下。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他的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走到床边，弯下腰，眼睛直视着Alex。
　　”Alex，”Dominik把身体倾斜，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Alex的下颌，”别怪我。”

　　____就这样轻轻吻下去。

　　他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不只是对于过去的愤懑全部被发泄出来，似乎是从千丈的云霄中飞速的坠落下去，风刺痛着皮肤，而这自由落体的运动却全然没有止境，穿越数层云雾，也看不到地面的样貌____一片刺眼的白。Dominik甚至充满感激，没有人曾让他觉得，他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他是架空的，他是虚构的，他的人生被别人起好了线稿，还要被别人指挥着去运转画笔，填上别人想要的颜色。
　　Alex的嘴唇是温润的，舌尖滑得像早春水底的苔藓。Dominik想像着自己是一尾鱼，借由本能，在这短暂而真实的水中畅游。触碰到了牙齿，有凉丝丝的声音。
　　”哈...哈...”Dominik终于停了下来，他有些被自己吓到了，不由得喘着粗气。
　　Alex也同样气喘吁吁，”我...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吻...”他把头扭向另一边，”但是...感...感觉意外的好。”
　　Dominik睁大眼睛，先是有些讶异，短暂的停顿，这种讶异的表情竟变成了微笑。这微笑失去了向来的天真和幼稚，充满世故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