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光》晨ZERO曦

2、夏洛特的哀鸣Ⅰ

　　当我又一次被早晨的闹钟吵醒后，终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起床了。
　　我很喜欢《天空之城》，但那只是曾经，因为隔壁家的小孩每天在那一如既往地弹奏着《天空之城》，我终于忍不住朝着他家方向大喊了一声：“要死啊，天天弹这个！”
　　没错，那个小孩子每天在7点05分时总是会定时演奏同样的曲子。为什么我会那么精确的知道这个时间？哈，别开玩笑了，你试试每天早上除了闹钟的声音，和那《天空之城》叫醒的感觉，一定比我还精确，毕竟我时间观念不强。
　　我用手随便抓了抓头发，一脸懒散。

　　一种不知名的树在种满在了马路的两边，枝叶稀稀疏疏的，很难看。
　　但也是我每天必经之路。
　　夏天在无声之中到来，炎热的阳光照射在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将他们原本就僵硬的脸衬得更加冰冷。
　　总想着，其实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吧？也有属于自己的时光吧？也有属于自己的青春吧？
　　那究竟是什么使他们变得冰冷？
　　我想，等我跨进社会的门槛之后就会明白了。
　　我一直这么认为。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学校之后看到了正在悠哉地玩手机的端珣，我准备吓吓她。
　　“康老师来了！”我大喊班主任的名字。端珣吓得把手机马上收起来。一见是我，马上一巴掌拍过来。
　　“好烦啊你！”
　　“你最近怎么老是这么烦躁呢，怀孕了啊？那得好好顾着身体啊！”
　　端珣边大骂着我边打了我一下。

　　夏天特有的气息弥散在这个早晨，充满了我们的时光。
　　这才是属于我的时光。

　　我才刚刚文艺了那么一会，简扬便打断了我文艺的思绪。
　　“端珣！救我！简扬他又来烦我了！”我被简扬环抱住，满脸涨红。
　　端珣对此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淡定地过去，掰开简扬的手臂。
　　“哎呦喂！端珣你是不是想被我也这样抱啊？”简扬半开玩笑地说。
　　端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将我拽走。
　　将背后的简扬和段琪琪抛在身后。

　　说起段琪琪，我和端珣倒是和她曾有一段比较……怎么说呢，算是比较美好的时光吧。
　　原谅我词汇量的缺乏，我真的想不到别的词了。

　　在高一的时候，我们和她完全是大家眼里的三人小团体，一起上厕所，一起吃饭，一起聊Lady Gaga那个让我来形容是crazy的女人，一起鄙视着某某人。
　　原本我们都以为会一直那样生活下去直到毕业的，甚至约定好了要一起去某所大学继续这么铁下去的。
　　直到她的母亲，那个只有155CM却固执着穿着及膝长裙再穿着一双长靴只露出一点皮肤的女人的介入。

　　在一天中午，段琪琪莫名其妙的冲着我们发火，然后大哭了一场，搞的我们都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她经常哭。

　　谁知道呢，命运总是爱跟我们开玩笑，要是我们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漠视，没有选择去忽视，那么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会改变？
　　我想我不知道，因为我们的选择总是如此的。

　　段琪琪在夜晚的时候，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打了几下，最后咬咬牙，按下了发送。
　　发送完成。
　　与此同时，端珣的手机在床上震动着，是来信提醒。她爬上床，兴奋地解除手机的密码，心里琢磨着估计是林澪还是段琪琪发来的无厘头短信。
　　打开短信的时候她的脸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她冷静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段琪琪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手机发出“嘀”的声音，她马上打开手机，看到是一个“好。”
　　她把手机扔到地上，手机的屏幕出现了一道轻微的裂痕，屏幕微微闪烁，很快就暗淡下去了。
　　她低头呜咽。
　　而段琪琪的母亲袁苑宣走进来，拍拍她的背：“琪琪，别哭了。那种迟早成为地痞流氓的人，还是早与她们断绝关系为好。”然后捡起她扔在地上的手机，“我给你买了一部iphone4s，这部手机就不要了吧。”
　　段琪琪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那部手机，存着的第一条短信就是端珣发来的祝贺她取得了好成绩。第一个联系人也是端珣。第二个则是林澪。她的母亲的短信，早就被删除了。
　　她和端珣，林澪所有的记忆都在那部手机里。
　　“怎么了？还想要这部手机？”袁苑宣看到段琪琪的表情，挑眉问道。
　　“没有。你拿走吧。”
　　袁苑宣满意地点点头，随意地说一句“乖孩子”便走出了房间。
　　段琪琪躺在床上，眼泪早已经干透。

　　我照常起床，生活依旧和往常一样。
　　还是那首《天空之城》，还是楼下清洁工阿姨的问候，还是那些稀稀疏疏的树。
　　但就是今天，我们三个人的命运，从此一分两头。

　　“端珣！又在玩手机啊！”
　　端珣收起手机，走到我面前，一脸的严肃：“林澪，我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咋啦，你该不会怀孕啦？这么严肃。”
　　我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打我一下，谁知道她竟然一反常态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啊？”
　　端珣把手机屏幕亮到我面前，一条短信显示在屏幕上。
　　我不能和你们继续这么混下去了，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考上A大。
　　我震惊了不到三秒，然后破口大骂：“我勒个去！她说个蛋啊！什么叫混啊！”
　　端珣看了我一眼，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你傻啊！一看就知道是她妈的意思！”
　　“她妈！我去！”
　　端珣朝我脑袋来了一计板栗：“说什么脏话呢你！”
　　“我哪有！”
　　“你他妈的刚刚不是骂她妈的吗？！”
　　然后一瞬间冷场了。
　　我们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关于“她妈”这个话题。

　　这一直以来就是我和端珣之间那强大的默契，也是将我们的关系牢牢拴住的一条绳子。

　　“端珣，我们去问问段琪琪吧……”
　　端珣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一旦袁苑宣那个老女人一介入，我们三人之间的友情根本就不堪一击。
　　我苦笑一下。

　　段琪琪坐在座位上，一如既往地在写小说，我坐到她前面的空座位，把椅子转过来趴在她桌上，想像平时一样地跟她说话。
　　“林澪，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话了。”
　　她头也没抬一下，手中的笔继续写着。
　　这不是那些痴男怨女的电视剧，我也不是那个矫情的女主角，我笑了一下，嘲讽的话语从我嘴里说出：“哟，翻脸不认人啦，你妈还真够厉害的啊，但也没你厉害。”
　　段琪琪的手停止了动作，她使劲握着笔身：“林澪，别给脸不要脸。”
　　瞧，这就是我们的三人小团体，这就是我们曾经海誓山盟的友谊。
　　“行，段琪琪，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就这么几句话，没有言情小说里女主和女配翻脸的局面那么复杂烦人，就几句话的事。
　　然后直到后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绝交，闹成今天这幅模样。

　　我想我也不会知道。
　　在简扬“开玩笑”地抱着我的时候，段琪琪心里那些如同泥地里的沼泽一样，腐臭而又不堪的想法。
　　以及她那留下淡淡疤痕的右手。

　　今天便是期末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按照平时，我一定是满脸轻松，并不是因为我的成绩有多好，而是我并不是很在意。但是这次是个例外，段琪琪在背地跟别人放狠话说，这次期末考试要让我付出代价。
　　当然，肯定不会涉及违法的事情，但是我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所以自然比较紧张这次成绩，否则会让段琪琪看笑话的。
　　段琪琪故作亲昵地凑过来，用甜的发嗲的声音对我说：“喏，林澪，你的成绩单。”
　　看着她的笑容，我也知道这次的成绩一定不怎么样。
　　但还是很不甘心啊……

　　我拿着一张成绩单，久久不语。
　　哪怕知道自己的努力其实也沦为尘埃。哪怕知道自己的成绩其实也没什么的。哪怕知道自己的性格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开朗。
　　但是……
　　我不能哭啊……
　　一旦哭了，那么那个戴着名为“开朗”的面具的林澪就会消失了啊……
　　消失的无影无踪啊。
　　那么，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林澪了啊。

　　我们都太过渺小了，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我们的悲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流出的任何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也会顺着地面的细微缝隙，然后不知道到哪里去。
　　那么眼泪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至今都不知道。

　　“林澪，你考的怎么样？”段琪琪凑过来，目光落在了我的成绩单上。
　　“啊？你语文比我低欸，英语也是，数学也是呢。林澪你是不是考试的时候不舒服啊考这么烂。”
　　我的手指紧紧地捏着成绩单的边缘，青筋清晰可见。
　　“林澪，你语文怎么会考砸呢？你上次可是考了年级第二的呢。怎么会呢？是不是上次考试有……”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听得出来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靠！你他妈说什么啊！睁眼说瞎话！”我终于忍不住把成绩单揉成团，扔到地上。
　　段琪琪似乎被我吓到了，不过马上装作镇定。“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林澪！你他妈就是一贱人！”段琪琪眼神怨毒地看着我。
　　“你再说一次！”
　　段琪琪勾起嘴角：“我说，你他妈就是一贱人！”
　　“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上火辣辣得疼。
　　“靠！段琪琪你脑子有问题啊！”我用力地推了她一把。
　　“啊！”她的后脑勺撞到了桌角。
　　我一瞬间忽然慌了。
　　“林澪！你在干什么！”简扬突然冲进来，把段琪琪扶起来。
　　“简扬，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段琪琪一看到简扬来了，马上双眼通红，泫然欲泪的模样：“简扬……”
　　我看到她这幅模样，不禁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下。
　　我怎么也想不到，有嘴说不清的恶俗肥皂剧戏码会发生在我身上。
　　“林澪，你为什么要推段琪琪！我知道你讨厌她那也用不着这样吧！”
　　段琪琪扯着简扬的校服，轻轻地说到：“简扬你别怪林澪，是我的错。”
　　简扬俯下身，凑在段琪琪的耳边说着什么。段琪琪的脸明显红了，然后忽然又变了脸色，她用“怨妇”一样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在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段琪琪冲着简扬甜甜的叫了一声：“扬，送我去医务室吧，我头好痛哦！”刚刚那副哀怨的模样一扫而空。
　　简扬把她扶起，对着我冷冷地说：“林澪我对你太失望了。”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头，我怒骂：“简扬你他妈说什么呢你知道些什么呢！”
　　直到简扬和段琪琪的身影远去，我才忽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段琪琪那混蛋竟然下手这么重！”
　　“请各位同学到礼堂进行散学典礼！请各位同学到礼堂进行散学典礼！”广播员广播着这则通知时，我才反应过来难怪刚刚教室里没人在只有我和段琪琪。

　　我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被段琪琪打过的脸颊很疼很疼。我不敢轻易眨眼睛，我好怕自己会不争气地哭出来。这样才不是林澪呢。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也没多想被人发现怎么样，然后手指快速的点击着，一条短信被群发给了杨奕晨和秦灏。
　　“我刚刚被段琪琪扇了一巴掌，现在好疼。”
　　看到短信发送完毕的标记，我把手机关机放回口袋里。
　　然后去学校的礼堂了。

　　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端珣，她不太在意地说：“你被她打了？”看到我点头后，她淡淡地说：“简扬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他要有什么反应啊。”
　　“你去问萧然吧，跟你多说话我会变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