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的蔷薇》夜舞飞伤

5、迷途的蔷薇

　　前言：
　　让我看见，不是老头子的，那充满下流欲望的眼神。
　　不是厌恶的，就像是村民的眼神。
　　是那天的眼神。
　　一直渴望着我的那眼神。

　　正文：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克劳德。
　　我只有你了，克劳德。
　　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了。
　　hoheotararuna，ronderotareru（咒语）。
　　绝对不要离开我身边。
　　只有你……
　　……只有你才是我的highness。
　　克劳德……

　　这样下贱的爱恋啊！

　　记忆里的呼号，惨烈得像是全世界悲哀的集会。
　　腹部的伤口像是万千蚁噬的痛。
　　胸口被挖掉了心脏，冷风灌进来，暴雨也在呼啸，全身冰凉。

　　阿洛伊斯踉跄着找到了汉娜，汉娜安静而顺服地站在原地，接住了老爷前扑的身体。
　　眼泪。
　　滴落在汉娜的眼眶里，一点一滴地落下。
　　在朦胧的视线里，简直就像是对方在为自己鸣泣。
　　“……汉娜……”
　　“带我……带我……”
　　“……离开。”
　　“离开这里……”

　　飞驰的马车里，阿洛伊斯安静地伏在柔软的沙发上。
　　腰腹的血映红了蓝色的枕垫，就像是蓝色的蔷薇转化成浴血的玫瑰。
　　阿洛伊斯睁着眼眸，双手交叠放在枕上，像是浑然没有察觉伤口已经开裂。
　　那年的事情，在脑海里如同临死前的走马灯一般，一幕幕掠过。

　　“汉娜……”阿洛伊斯几不可闻地喘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安的软弱。
　　“我在这里，老爷。”
　　耳边，汉娜温驯的声音一如既往。

　　是啊，你在这里。
　　还有……
　　卢卡，我的卢卡，也在这里。
　　……好温暖。

　　树木轰然倒下，红发的死神带着大大的笑容，向着阿洛伊斯招了招手，用一种格雷尔特有的腔调，向着自己的目标打了个招呼：
　　“hello！”
　　阿洛伊斯轻轻笑了笑，同样挥了挥手，说了声“hi”。
　　奇特的是，第二次（注①）看到格雷尔，他只觉得对方那模样十分有趣，却并不感到害怕——即使，他是来收割自己性命的死神。
　　“啧？”对方显然有点吃惊，不过很快摆出了记忆里的晚娘脸，抱怨道：“对于乳臭未干的小子没兴趣啊，还是让我干脆地完成任务吧！”
　　说着，它看了一眼手里的笔记，忍不住吐槽：
　　“吉姆马肯，就是原名了。毫无华丽可言，一点都不像主角的名字嘛！啊，不过——没关系，反正你马上就要——death！”
　　格雷尔凑到了阿洛伊斯身边，不遗余力地开始恐吓起对方：“算了，要是光是这件事情的话，我不会绕圈子——因为你的灵魂变得有点奇怪……”
　　话音没落，马车的顶棚被一双手用力地掀开。
　　格雷尔打了个抖，阿洛伊斯清楚地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喃喃：“……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洛伊斯忍不住笑出声。
　　它还是和梦境里的一样搞笑啊，这个有趣的红头发死神。
　　“唉……果然是恶魔啊。你不是长着一张很可爱的脸嘛！怎么把这么危险的恶魔带在身边。”格雷尔双手叉腰地不断抱怨着。
　　“那真是抱歉了啊，不过，还是要说呢……汉娜！”
　　“是的，老爷。”汉娜恭敬地鞠了一躬。
　　“要加油哦。”阿洛伊斯笑着指了指格雷尔：“要让他跪地求饶喔，汉娜。”

　　双方在不远处交战，汉娜从来都是会执行他的命令的。
　　阿洛伊斯安静地伏在地面，一片放空的脑子里，不由得很没有骨气地又开始想念。

　　那样忠诚的谎言啊！
　　“只是想要贪图老爷。”
　　“渴望着您，想要占有您。”
　　“以热情为冷静，以犹豫为决意，以爱情为目标。”

　　用那句不断重复的“your highness”，将名为阿洛伊斯的蝴蝶，牢牢束缚在蜘蛛的网中。
　　蜘蛛的饥饿。
　　或许，还有好奇。
　　像汉娜那样的恶魔，十分在意的灵魂，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是，在遇见真正的佳肴，名为夏尔的珍馐之时。
　　就将我之情任意搅浑。
　　只是作为一味毫无美味可言的调味汁。

　　汉娜被电锯牢牢订于树干。
　　果然，没有签订契约的恶魔，能力都会被削弱。
　　本来就没有指望汉娜会赢呢。
　　不过没有关系。
　　被称作是废物的恶魔，也许，才更搭配低贱的灵魂吧。

　　留着唾液的饿狼缓慢地接近了。
　　要死去了吗？

　　那就这样死去吧。
　　……

　　“您准备干什么呢？老爷。”
　　记忆里，重叠的，充满温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您还没有得到夏尔凡多姆海恩。”
　　阿洛伊斯安静地睁开眼眸。

　　果然，以你的美学，不可能让我这样难看地死去。
　　只有……
　　在极致的希望之中，坠落进最深的绝望。
　　才能让你感到满足吧。

　　阿洛伊斯半垂下眼眸，轻轻地笑了：
　　“还会听我的话吗，克劳德？”

　　“……我的荣幸，老爷。”
　　面前的蜘蛛执事这样圆润地回答。

　　“……离开我。”
　　双唇轻轻上下碰了一碰。

　　“……老爷？”

　　阿洛伊斯缓慢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吐出不像是特兰西家主会说的语句：
　　“既然说了，会听话，那么就照着我说的做。如果不想遵从了，那么就从我面前滚开。离开我，去觅食你想要吃的食物吧，不要再对我浪费你的时间了——反正，今天晚上，我都是要死去的，既然不想要得到我了，就放我的灵魂给想要它的人好了！”
　　他微微抬起眼眸，露出一个挑衅的鄙薄神情：
　　“……还有代替品，像我这样的悲惨的代替品，比我还要听话的顺从的代替品，凭你的能力不会找不到吧？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的话，那就干脆饿死好了！”

　　克劳德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向着阿洛伊斯轻轻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果然呢，即使是不情愿，以你那么高傲的性子，却绝不可能对人类的挑衅无动于衷。

　　格雷尔有点诧异地搔了搔头发：“你让他走了？”
　　“你的耳朵只是个摆设吗？”阿洛伊斯斜睨了他一眼，施施然在树下坐下，竟像是开茶会的悠闲自得。
　　格雷尔只好耸耸肩，换了个话题：“你本来该在今天晚上死的。”
　　“我知道啊……你看着办吧。”阿洛伊斯瞟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红发的死神可以用对赛巴斯那无上的爱来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特的人类。

　　“……咳咳……那个……啊，对了！我想说的是，生死对于灵魂的收支是没有影响的喔。”格雷尔扭了扭腰，摆了个自认为最有杀手风范的pose。
　　它那头长长的红色头发在风里飘起。
　　即使是在浓烈的黑暗里，红色，依旧是最显眼的。

　　“你是要我换个壳子吗？抱歉，我已经没有那种情调了。你要是真的喜欢‘你来躲我来找’的无聊游戏，不妨去找你的赛巴斯，他应该很有那个闲情逸致——如果不是，你就动手好了，悉听尊便。”
　　阿洛伊斯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仰头看着厚重的天空，喃喃着自言自语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星星了，从村庄里逃出来以后，就不再有那种悠闲了。不过，今天，倒是个少见的好天气。”

　　格雷尔有些好奇地仰起头，也跟着坐在了阿洛伊斯的身边，打量着夜空。
　　他不是很能明白，那些会发光的物体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似乎，很多人类都喜欢这么做。

　　“……卢卡，你能看见吗？看不见也没有关系，等我去了那里，我会亲自说给你听。”
　　阿洛伊斯笑起来。

　　红发的死神承认，阿洛伊斯有一张很漂亮的脸蛋。
　　——当然，仅次于自己，还有亲爱的赛巴斯。
　　……恩，只差了一点点，一点点。

　　格雷尔搔搔头发，有点心虚地去偷翻手里的记录本。
　　卢卡是吉姆马肯的弟弟，很早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他不解地去问阿洛伊斯：“即使你在今天死去，灵魂也不会和你的弟弟在一起的，因为契约的存在，所以你的灵魂应该属于克劳德。”
　　“不对喔。”
　　阿洛伊斯有些神秘地冲他笑了笑，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啊，最后，总会和卢卡在一起的。”

　　全身是血的汉娜缓步走了过来。
　　阿洛伊斯转眸看着她，漂亮的脸蛋上露出犹如旭日初升的笑容：“汉娜。”
　　“……老爷，抱歉。”汉娜有些惶恐地向他鞠了一躬。
　　阿洛伊斯笑着摇头：“没关系，你本来就打不过他。”
　　他转头看着红发的死神，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如果把我的灵魂交给汉娜，对你，也没有关系吧？”
　　格雷尔扭了扭腰，懒洋洋地强调：“我一开始就说了，你‘本来’该在今天晚上死的。”他开始得意，摆出了一幅很骄傲的说教姿态：“要认真听别人说的话啊，小鬼！”
　　阿洛伊斯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眸。
　　格雷尔心满意足地展示着手里的本子，上面，已经被代表除名的黑框所框起来的“吉姆马肯”的名字，格外醒目。
　　然后，红发死神学着阿洛伊斯刚刚的模样，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尖尖的牙齿让这个神秘的笑容失色不少。他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这个，可不能告诉别人喔！”

　　无关正文的小剧场：
　　格雷尔：对于乳臭未干的小子没兴趣啊，还是让我干脆地完成任务吧！
　　阿洛伊斯：（嗅嗅自己）我身上一点也不臭，我还特地喷过香水出来的，而且，新鲜流出来的血也是不臭的！红毛怪，你的鼻子是在刚才被汉娜打坏了吧！
　　格雷尔：（委屈地扭来扭去）我也没闻到你身上有什么味道啊，可是剧本确实是这样写的嘛。
　　阿洛伊斯：（狐疑地凑过去看剧本）……呃……真的啊！好奇怪喔。
　　格雷尔：（开始抱怨）本来就是嘛，像我这样优秀的死神怎么会被打坏鼻子BLABLA……
　　某夜：（咆哮马附体）……学好中文是很有必要的啊，两位！这是成语，成语！！！

　　注释：
　　①因为做过梦，而那个梦就是将要黑2的剧情。所以这次不是阿洛伊斯第一次见到死神，并且他也知道红发死神的名字是格雷尔。并不是BUG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