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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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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好一切后叶开与傅红雪决定立刻启程，前往侠客山庄。毕竟时间不等人，向应天知道他们与青城派有联系且龙东珠已经自尽身亡后，一定会有所防范，傅红雪他们必须先一步找到向应天的罪证，再看他背后的势力有何动作。
向应天的侠客山庄在豫西怀庆府，这一去又是十几天的路程，计划已定傅红雪学决定即刻启程。
天光乍起，晨露未曦。三匹快马自青城县扬鞭而去，卷起一路风尘。一名紫袍女子站在城楼上，神色淡漠的看着三匹快马离去的方向，眼中暗波涌动。
“公子，叶开一行已经离去，前往中原方向。”一名暗卫悄无声息的翻上城楼，躬身跪地说道。
若让别人听到一名女子被称为“公子”必然会惊异万分，但城楼上的两人却觉得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那名被称为“公子”的紫袍女子冷声说道：“若龙东珠顾全他门下弟子的性命，听从我的命令，叶开他们必然是去侠客山庄找向应天去了。”
紫袍女子将手中把玩的玉佩碾得粉碎，说道：“明月心说叶开聪慧过人，如今还不是被我骗到豫西去了。她说我做不成的事情，我偏要做给她看，我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命掌握在谁手中！”
傅红雪一行快马加鞭，行了十日有余，终于到了河南境内。再过几日就倒了元宵节，正是各家小姐女眷出来游玩赏灯的好时节，家家户户都早早的挂起了精致又别有趣味的花灯。只是街上行人并不多，月上柳梢，冷风微拂，再配上朦胧的灯光，到有了几分清冷的味道。
叶开挑的这家客栈正是上次“铲雪大会”时他们住的客栈，当时武林各派云集于此，人满为患，现如今确实门可罗雀，清冷寡淡。已到了半晚时分，本该热闹的大堂只有一个客人在喝茶，店小二早就趴在柜台上睡得口水满桌。
“小儿，两间上好的客房，再来一壶太白银毫！”高声叫喊的正是周婷，她熟门熟路的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喊完话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毕竟连赶十几天的路程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再怎么女汉子也是受不了的。
叶开与傅红雪将马匹安排好后，也进了大堂。店小二一看来了客人，马上殷勤的端茶送水。
叶开趁机问道：“这几日江湖可有什么大新闻？”
这家客栈老板也曾是武林人士，后来金盆洗手开起了酒楼。虽已退出江湖，但承蒙道上朋友关心，生意往来仍与江湖密不可分，往来住店打尖儿的都是江湖人士，再加上这里是怀庆府境内，武林盟主向应天的侠客山庄就在此处，要想知道武林消息，在这里打听再合适不过。
店小二把茶具一一摆好，说道：“倒也没有什么大新闻，正是新春，武林人士也要过节呐。”
叶开正要继续打听，却听到角落里那个独酌的客人朗声说道：“要是问什么大新闻，叶大侠何不前来问我？十两银子一问，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听到这个声音，叶开几人皆是眼前一亮，周婷一改之前萎靡姿态，跳起来大喊道：“好你个叶禾，什么时候到的？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角落里那位独自饮茶的客人正是叶禾，她笑眯眯的转过身看着叶开一行，眼睛扫了三人一圈儿，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就你们三个人？”
听了这话周婷脸色有些暗淡，她招手道说：“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复杂，你坐过来咱们慢慢说。”
叶禾闻言坐了过去，听叶开他们将这一个多月的事情慢慢道来。茶香氤氲，几人的面色却都沉寂下来。
明月心有问题，这是叶禾离开时对叶开提到的，却不知南宫翎竟也有牵连。当初叶开查出明月心是内应后她并不慌张，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平静，叶开一直在疑惑明月心的底牌是什么，直到峨眉山上明月心逃脱后，由傅红雪提点叶开才发现，南宫翎也有嫌疑。
南宫翎出现的时间很巧，但叶开与她之前就认识，所以没有太多的戒心。明月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饰自己是内应的身份，毕竟她的名声太大，已经掩盖不了什么，不遮掩反而成了就好的掩饰。毕竟当你揪出第一个内应时就会放下戒心，不再提防其他人。
这么看来当初即使杀害华白云的不是明月心的身后势力，也应该是先他们一步去过雅因小筑的人。南宫翎和明月心拖住了傅红雪的进程，然后先他们一步去了雅因小筑，留下了障眼法，想要把傅红雪一行骗到关东去。
之后被叶禾识破，明月心的身份也暴露无遗，明月心干脆破釜沉舟保全南宫翎，也方便她日后逃脱。峨眉山上南宫翎为了助明月心逃脱破坏门窗，伪造明月心被人劫走的假象，却被傅红雪识破。想要在峨眉派劫走一个人，必然不会有太大的动静以至于门窗都被破坏，甚至连屋外的几株梅花也都被斩断，南宫翎一个人对付几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是无法造成如此大面积的打斗。这更像是有人刻意做出的假象。
但当时也只是猜测，毕竟傅红雪并没有掌握真实的证据。为此叶开决定设计试探南宫翎——先在至善酒楼说出要兵行险招杀到青城派的计谋。若心思单纯，南宫翎并不会想的那么深远，分析的那么透彻，偏偏南宫翎将这一计谋的“天时人和”都参透了，那她便远没有平时看到的那样懵懂单纯了。能看懂战术的人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出来的。
一个傻子想要装聪明人容易，只要故弄玄虚就行。然而一个聪明人想装傻子却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当思考已成为本能，你就很难掩饰它。南宫翎参透了这个计谋认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却不知她能看透计划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但南宫翎能看透叶开的计划并不能说明她也是明月心一派，不过想要先叶开一步攻上青城派杀人灭口的只能是幕后凶手。由此可见，从当初雁南飞设计消耗傅红雪内力到明月心与他们同行，再到南宫翎的出现，竟是一环套一环的玲珑局！背后操纵者城府之深令人心惊。
如今叶开将计就计，与龙东珠联手破了雁南飞攻山的阴谋，南宫翎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不可久留。除夕之战南宫翎看到雁南飞被叶开算计便已经离去。
说到这里周婷一阵痛心疾首，当初南宫翎来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摆脱了“智商垫底”的悲剧而窃喜不已，闹了半天人家那是大智若愚，自己完全不够看的。
叶禾和周婷两人还在扯皮，叶开悄悄的在桌下握住了傅红雪的手。在傅红雪前行的路上多少人成了过客，来了又去，多少人戴着面具，笑里藏刀，只有叶开一直都在，近的勾一下手指，就能感觉到叶开微凉的指尖。
周婷将最近他们发生的事情一一讲明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义父的事情可探明白了？”
叶禾轻啜了一口热茶，说道：“我义父已经死了。”
一时间周婷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叶禾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十五岁学有所成义父就让我远游历练去了。临行前义父让我发誓五年之内不要回去探望他，他说既然要游历四方就不要有所顾念，五年之后我若有所成就再回来看他。我当时以为这是他激励我的话，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叶禾再回寒山村发现已经是满目苍夷，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房屋破败，良田荒废，若不是叶禾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已被遗弃几十年的村落了。短短的五年时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禾询问了周边的村落，但是由于寒山村依山而建，与其他几个村落相隔甚远，并不常联系，邻村的人竟不知寒山村已经成了空村。
五年前还常看到有寒山村的村民拿着药材出来换些银两柴米，这几年到不常见了。当时下了场大暴雨，可怜见的，当晚就有碎石从山上滚落下来封了山道，我们还想着是不是他们村民另辟了山路，所以不来这里了。邻村的老人拄着拐杖比划道。
自给自足的村民平时并不常走动，对外界也没有太大的好奇心。五年前那场暴雨不过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的被临近村民忘记，却不知一个几百人的村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们眼前。
也许她的义父早就知道了什么，才会打发叶禾早早离去，免受厄运吞噬。
“我的义父到寒山村时我娘刚死，我们家本是从外地来的，没有什么亲戚。当时村民已经商量着要把我扔到后山去喂狼了，义父恰好到了我们村子，他说这个孩子就由我来养吧。”叶禾眼睛望着远处回忆道，“义父说自己是一个落魄的镖师，无儿无女，丢了镖本想了此余生，却遇到了我，这就是缘分。他留在寒山村当起了义庄的看门人，教我功夫，教我周易推演，还教我检验尸体的本领。我自小就对寒山村没什么感情，当年义父说要我出去闯荡时我高兴极了，我想着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让人作呕的地方，终于再也不用看到那些骂我‘狐狸子’的村民。五年，我要用五年的时间赚足够多的钱，让那些丑恶的村民们都好好看看，我叶禾即使没爹没娘也比他们都过得好！我要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带着我的义父离开这里去享受荣华富贵！”
叶禾深呼了一口气，对叶开他们笑着说道：“我已经攒够了三万两银子，这些钱对你们来说也许不算多，但是我已经算好了，三万两银子可以在开封府买一套带小花园的府邸。我不打算种花草，种一些蔬菜再架起来一个葡萄架，夏天我就和义父在葡萄架下乘凉，我还学做了葡萄酒。一斤冰糖九斤赤霞珠，用琉璃盏密封足一百天，就是上好的葡萄酒。这手艺马道街的许三娘子做的最地道，据说是打西域学来的秘方，我央求了她好久她才告诉我的。还有书店街有家老字号的糕点店……”
“叶禾……”周婷有些不忍的打断了叶禾的话，她见过发狠得一刀捅死人的叶禾，见过和她一起笑得没心没肺的叶禾，也见过奸笑着去坑人的叶禾，但现在这样的叶禾不是她想看到的。周婷从没想过叶禾也会哭。
叶禾笑着看着他们，仿佛没有感觉的泪水正在一滴一滴的流过脸颊：“我这五年一直在想，等我回到村子，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该有怎样的反应？让我立誓五年不许回去要有所成就的义父，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却从没想过结局会是这样。我看着我母亲的骨灰盒觉得这二十年就是一场梦，我是谁？我叫什么？我真的存在过么？若我真的活着，那我如今的成就该向谁去夸耀？我忍了这么多年的苦该向谁去说？我叶禾，就是一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