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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小院闲窗春已深 ...
霄碧自那日晕倒后一直病着,太医来瞧过几回,也说不出是个什么症候,开了些平肝生津的滋补方子吃着。每日里她只是神思倦怠,或歪或躺,总是好好坏坏的,没个利索的时候。封妃的诏书下来的那日,霄碧也是歪在那儿,不闻不问,头偏在床里,旁人一时倒看不清神情。
宣旨的太监都晓得眉眼高低,不待她开口,便抢先道来,“皇上口谕,柔妃娘娘凤体违和,着免跪听旨,毋需谢恩。”说罢才展开黄绢抑扬顿挫地读起来。读完后将圣旨交与头里的如雪,抢先磕头道喜,“给柔妃娘娘贺喜,这可是新君登基后的独一份殊荣,单另单地给娘娘一位的诏书,足见太后、皇上对娘娘的宠爱,往后娘娘必定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宠冠三宫、儿孙满堂的日子……”
这确实是个不同她人的恩典。新春伊始,年号改元,皇帝封赏了后妃,不出众人所料,郭妃进皇后位,其余妾滕也都进了一级,连同霄碧在内一共封了七位妃嫔。可只有霄碧的这个是单发了一道诏书,不与其他六位并列,倒同郭后诏书相仿。也只有她的封号没有演习太祖皇帝的规矩,本着“闺心雍肃”之意,取“贤、淑、庄、敬、惠、顺、康、宁”这些字号,高煜御笔亲书了一个“柔”字。顿时就让宫中内外瞧出了不寻常,上赶着都要来巴结这位荣及两朝的郡主娘娘。
这个太监兀自喋喋不休,喜庆的话儿是一串一串,如霜只见霄碧身子动了动,抬起一手捂住了胸口,似是透不过气来,猜度她心里烦躁受不了这等呱噪,连忙拿了赏银预备打发来人。谁知这时只见霄碧身子向床边一歪,“哇”地一口吐了出来,一阵一阵,将早起的粥、药尽数呕出来不说,连胃中酸水、胆内苦水也一并都倒出来了,直吐到空无一物,还连连干呕。
众人皆吓坏了,拍背揉胸忙着安抚霄碧,只见她目色赤红,气喘连连,这搜肠刮肚一般的呕吐仿佛掏空了她的气力,软绵绵地倒在了如霜身上。
“郡主,哦,”如风刚一开口,便察觉失言,连忙改口唤了声“娘娘”
霄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休要再唤此称,我……”话未说完,只觉得一阵锥心之痛,又用手摁住了胸口。
如霜几个这才明白,暗暗叹口气,“主子,心里不舒服,躺下歇会儿吧。”说着把霄碧缓缓放到枕上。换手之际只觉湖绸丝棉枕头面上有些冰凉,触手一摸方知是湿了,想是方才背着脸定时在默默流泪,不知不觉中就湿了一片。如霜不声不响抽走枕头,重拿了一个来垫上。
那跪着的太监不知道是出了何事,万想不到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只道她身子不好,见霄碧躺下了也不敢打扰,悄悄退下覆命。回去后就把这边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海公公。海公公听闻皱了眉头思量一番,心中一凛,啊呀,难不成?当下不敢耽搁便去了太医院。
海公公本是疑虑是否为喜讯,可问了几位看诊的太医,有说郁结不下的,有说情志失调的,言辞含糊,但独有一点都十分笃定,确非喜脉!海公公犹不放心,悄悄寻了胡延春出来,奏明了高煜后,领着他去了含清斋。
霄碧此刻休息了一阵已觉得胸中舒畅了些,本不愿麻烦,然而架不住海公公言辞恳切,又夹着圣命,只得起来更衣。一旁众人早已抬来屏风挡住,霄碧隔幛伸出右手,如雪覆上一方素纨后,如风这才引入胡延春。
胡延春抬手隔着绢帕搭上三根手指,闭目号脉,尺关寸细细斟酌,少顷又换了左手。号毕起身道了句,“柔妃娘娘大安,六脉平和。”便出了内室。
“如何?”海公公迎上去。
胡延春未及回答,就见外间帘子一动,皇上来了,一屋子的人慌忙跪下迎驾。高煜听了消息后匆匆赶来,也未让人通报就这么突兀地进来了,犹带着一阵劲风,见大家都忙着下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免了,怎么说的?”
“启禀皇上”胡延春上前回奏,“以微臣之见,娘娘的病是情志所伤,伤及心神,气郁于中乃至脾胃失和。断非喜脉。”
嗯?高煜呆了一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方才问诊,娘娘症象气短乏力,神疲倦怠,失眠,怔忡,脉缓,属心脾两虚,《灵枢》内有‘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故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素问》内有百病皆生于气也,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拂郁,诸病生焉,又有思伤脾、哀伤胃一说,娘娘这是甲木克阳土,肝气上逆,胃失和降,才有呕逆之象……”
“好了,朕不听你背书案,你只说该当如何?听说今儿吐得厉害,可有速成良方?”
“启禀皇上,心脾两虚可用归脾汤,胆胃失和可用左金丸,只是以微臣拙见,用药尚属其次,当务之急应疏导郁结才是。”
高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
“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的病还是以劝导为上,辅以药石。”一番话说完,他已是汗流浃背,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本来只是据实禀奏,话一出口方才想到这话皇上未必爱听,不然何至于这么个小症候几位太医都含糊其词呢,自己不常在内廷走动,只怕是犯了忌讳了,一念之此便生了不尽的悔意。
果然听不到高煜的动静了,胡延春更是惊心,正待请罪,便听见头顶上传来嘿嘿笑声,“想不到你官不大,胆子倒不小,现吃着太医院几品俸禄啊?”
“启禀皇上,微臣是太医院正六品院判。”
“好,朕擢升你为从五品的太医院副使,今后就专给柔妃娘娘瞧病,好生伺候着,日后朕还有赏赐。”
胡延春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赶忙磕头谢恩,高煜也不再和他罗唆,迈步进了里间。
霄碧在熏笼旁坐着,脸扭过去只看着火炭噼啪燃烧,对于高煜只作未见。她这个样子已可算是不敬了,跟着高煜的奴才就要上前提点。高煜笑笑,拦住,让众人全部退下,自个儿踱到她面前。见她衣衫稍显单薄,削肩膀一溜下来瘦瘦盈盈不觉心中爱怜,取了件夹衣便给她披上。
霄碧微让了让,避开高煜的殷勤。高煜见状也不恼,耐住性子柔声道,“你身子不好,诸般皆要当心着些,多穿一点免得着凉。”见她置若罔闻,眼波一转便故意道,“碧儿,朕知道你是恼着朕,那就快些好起来,和朕好好地呕个气,何苦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来故意气朕呢?”
这一番话果然有效,霄碧左右辩不得,说皇上多虑,臣妾不敢,那就是自己没有恼他,就得听他的话,说言之有理,那就是承认故意气皇上,倒象自己恃宠而骄一般。反正说什么都要落进他的圈子里。当下霄碧只能不开口,冷哼了一声,头转向另一边。
高煜见她没开口,知道她左右为难着呢,便轻轻叹了口气,黯然道“来之前朕还一直想着定是喜脉,不会错的,还想着若是儿子,必定是个能干的皇子,若是女儿,一定长得象你一样美丽,不想……唉,朕还真盼那一日。”
只见霄碧侧影处,眼睫毛迅速地颤动了几下,不过只几下而已,又恢复了平静。
高煜继续说,“朕来还想问你,你今后想住在哪一处宫苑,只管和朕说,朕属意承乾宫,离着乾清宫最近,你觉得如何呢?”说话便去拉着霄碧的手。
霄碧不动声色地避开,掠了掠头发后放在身子另一侧。高煜自觉有些尴尬,深吸了口气,“碧儿,那日朕说的话许是你没听见。但朕再告诉你,朕不是你看见的那种人,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如今你已是朕的妃子,日后咱们相处得时间还长呢,你终究会明白朕的一番苦心的。”说着拍了拍她的肩头,“朕不会迫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好生将养身子。”
霄碧依旧是这般拖着、耗着,不想两日后,含清斋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日她正闲坐随意翻看一卷《道德经》,听着外间有些嘈杂,便唤了声“如霜”,如霜应声匆匆进来,对着霄碧附耳几句,就见霄碧脸色变了一变,嗖地站起来便向外间走去。
“主子!”如霜拉住她,意欲婉劝,却见霄碧执意,不得已只好上前一步替她打起帘子。
“六哥!”霄碧走出去委屈地唤了一声。正是已经封王的高烯。因礼法所限,身份有别,外间的奴才拦着不让进来。霄碧看了一眼如风,如风会意,申饬了一番,领着众人退下。
“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今日才看到邸报,你怎么……”高烯上前一把拉住霄碧,却见她眼圈红着,泪水盈盈,顷刻便要滴落下来。他平生最见不得她这样,恨得一跺脚,“我去找歆乐,她也只是哭,说不出什么,怎么我才出去几个月,你们都,都这样了。”
霄碧忍住悲,“妹妹那里可好?这一阵子我身子不好,也没有过去瞧瞧她。”
“她还好吧,和亲日子定在三月,她求我送嫁,这原是我们小时候口没遮拦时说的玩话,她竟还记得,只是没想到我要送她嫁到那个地方。”饶是高烯平日莽撞,不懂温柔,此刻说到这儿也觉得哀伤,“她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怎么你也,你怎么就嫁了他呢?”高烯恨恨地叹息着。
霄碧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半响哽咽着说了几字,“有先帝遗命。”
“定是他这么说的吧,这你也信?”高烯不管不顾就嚷嚷开了,“他最是假惺惺……”
“六哥!”霄碧慌忙止住,“今时不同往日,你别这样说。”
高烯冷哼着道,“什么遗命,谁听见了?若真是有遗命,也一定是将你许嫁于我!”说着握住霄碧的手,“早知今日,当初我便应了父皇,终强过你嫁与他。”
霄碧抽出了手,摇摇头,掩面转过身子。
“你不信嘛?是真的。当日饮宴之上,父皇不是问我嘛?若不是我敬佩三哥,若不是当时我看见三哥和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那时真的就想上前谢恩了。”高烯上前扶着霄碧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没我,如果有我,我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
“别说了。”霄碧摇着头,幽幽叹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我只是不明白,三哥和你那样好怎么就能分开呢?你们哪一样不般配,又是中表之亲,你们究竟怎么了?”高烯在一旁干着急。
霄碧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略过了绛雪轩,说了一个大概。
“我不信!三哥不是这样的人!”高烯一口断定,“单为了撤藩自保便把你拱手相让。”
霄碧苦笑笑,若没有绛雪轩之变,自己也不会信,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怀疑他呢?
“你都没有亲耳听见他说,你也不知道他如今的情况,你就信别人的话嘛?霄碧!”高烯扳过霄碧的肩膀,“我派人去打探,我来替你问他,别这样自苦,问个明白也好,就是杀头也还要给个罪吧?”
霄碧一时愣住了,看着高烯诚恳坚定的目光,不由得点了点头。
“就是以后我们没有时机见面了,紧要的话也带不到你这儿。”高烯有些犯愁,“今儿是借着年节来给太后、母妃问安,好在你还住在慈宁宫,硬闯了来,等你搬走,下一回可没有法子了。”
是啊,后妃与藩王私下见面,又是叔嫂,真个非同小可。霄碧心中黯然,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我有法子了。”
高烯和霄碧见面的事情当晚就传到了高煜的耳朵里,他是相当恼怒的,尤其是从其他妃嫔那里听见这个,真个颜面何存。当时他正在永和宫用膳,贤妃季氏、昭容赵氏一旁伺候着。
季氏是当年与太子妃一并选入的,伺候高煜也有七八年了,并无所出,一向是俭恭自省,与人无争。赵氏入宫的时日浅,年轻娇媚,生性活泼,成日里唧唧咕咕跟个百灵鸟似的,仗着高煜的几分宠爱,也不拘束自己,想到什么就什么,时而为了这起坐言谈不够端庄受到皇后的温语慈训,不过大家皆知她心性就是如此,皇后也是说说,并不认真给她教训,特地将她安置在季氏宫中,跟着学些庄重样子。
眼下她正陪着高煜说话,不知学了个什么,逗得高煜哈哈大笑。贤妃忍俊道,“过了年你也长了一岁了,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似的?”
“姐姐真是,性情可是天生的,难道为了长了一岁就变了不成?除非有什么事情,不过妹妹心里地方小,有什么事情也搁不进去。”
高煜心中一动,随口道,“女大十八变,谁说没有?想碧儿小时候也似你这般,和歆乐他们几个玩笑起来,淘气得大了,现在不是静雅得很”
这话说得那两人一愣,待回过神来贤妃便不说话了,赵昭容却依旧笑着说,“哦,皇上说得是柔妃姐姐啊,嘻嘻,一时倒没转过来,怎么她小时候也是皮得很嘛?”
高煜笑着点点头,“为着他们几个的淘气,挨打的、挨骂的不知有多少人了,连老六都没少挨板子,每每这时,都是碧儿前去求情才得了结。”
“难怪呢,以前人人都说襄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郡主不理他,是这么回事啊。他们的情份自是不同,襄王发那么大的火,姐姐两滴眼泪就没事了,嘿嘿……”
“什么两滴眼泪啊?”高煜眼眸内笑意尽失,闪烁着两道寒芒,可面上的笑容依然挂着,立在一旁的贤妃发现他太阳穴上隐隐有条青筋,细微地跳着,不禁有些害怕。
赵昭容混没发现这些,只管继续说,“今儿我看见襄王去了姐姐那里啊,后来听人说的,襄王气得跺脚发狠,姐姐一哭起来,他就没主意了,都说只有姐姐最降得住他,还说……”
“好了!”高煜腾地站起来,“宫闱之中讲究安静端雅,哪个象你这般轻浮?”
贤妃赶紧拉着赵昭容跪下,赵昭容吐了吐舌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高煜,往日这个样子,高煜即使有火气也都一笑了之,谁知今日不成,高煜板着面孔,撂了句“朕还有事”抬脚就走了。
贤妃看着高煜走远,伸手点了一下赵昭容的额头,“你啊,闯了祸事了吧?”
“姐姐!”赵昭容恬着个脸告饶,“还好没有责罚我,你也别告诉别人了哦?”
贤妃笑笑,淡淡问道,“你是几时认识襄王的?”
“我哪儿认识啊?我只是看见几人簇拥着一位王爷模样的人过去,后来听皇后娘娘说才知道是襄王。”赵昭容压低声音得意地说,“后来的事情是素月背着我和皇后娘娘说的,她们以为我走了,都不晓得我全听见了呢。方才我总不好把她们给供出来吧?嘿嘿”
贤妃看着她一脸灿烂地笑容,宛如一个小孩子偷偷做了一件大人不知道的事情,带着兴奋、激动,不禁暗生怜悯。
各位同志,讨厌也罢、伤心也罢、无奈也罢、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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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说得都很有道理,不过还有三年的功夫呢,逊炜不会坐以待毙的,宫里的好人是比较少的,孩子是在最不该来到时候来的,在最绝望的时候走的,稍安毋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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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极度刺激之下,哀伤过度、思虑过甚是会引起脾胃不适的,那段医书可是千真万确的,这倒不是我瞎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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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院闲窗春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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