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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风送宫嫔笑语和(修改) ...

  •   霄碧一愣,转而惊喜道,“锦绣姐姐!”跑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姐姐,好几年没见了,你可好嘛?我时时想着那年我们在一起玩的光景,啊呀,姐姐,现下我们又到一起了,可真好啊。”霄碧乍见故人,喜出望外,呱呱唧唧一串子话说下去。
      “妹妹,自你走后我也着实惦记你,如今见到你这般模样,姐姐心里真是高兴。”锦绣依然是那般的温柔和婉、巧笑倩兮。此刻经过一番修饰,更显得眉眼精致、檀鼻小口,的确是如花美貌,霄碧看着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姐姐好美丽啊!”,一句话说得锦绣低下了头,说得众人都笑了。
      “这下可好了,臣妾多一姐妹,不想还是妹妹的故人,宫中更是热闹了。”郭妃笑着拉着锦绣和霄碧到皇后面前,“母后瞧着宁贵人可好?”
      “好,是个标致的美人啊。难得你如此的大度,选得人也好。”皇后欣然,“宁贵人,听闻你素有家教,循规守礼,这样很好。入得宫后更要谨守本分,好生侍奉殿下、尊敬太子妃。要晓得‘和睦’二字乃是宫中女子顶要记住的。”
      皇后说一句,宁贵人应一句,众人闲话一阵子就各自回去了。霄碧原想跟着去毓庆宫,想着锦绣入宫不久,歇两日再找她吧。

      霄碧回去后犹自兴奋不已,向众人说着从前在代王府的趣事,如雪几个也陪着凑趣,“奴婢们瞧着这宁贵人也是娴静文雅的,是个随和宽厚的主子呢。”
      “姐姐小时候可是又聪明又能干的,比我可强多了呢。”霄碧想起锦绣那时教她的诸般东西,对于这个姐姐是充满了得意。“姐姐的品貌嫁给殿下真是不错的,只是……”霄碧蓦然想起了郭妃,想起往日说过抱不平的话,遂停住不语。
      “只是我们那位李选侍怕是失落得很了,儿子是生了,贵人倒是别人的了”。众人正说得高兴,不妨一直冷眼旁观的如雪突然接过话来,一番冷嘲说得大家都是一愣,霄碧从未曾见她这样,诧异地看着她。

      过了些日子,霄碧和歆乐一同到毓庆宫去看望郭妃和。两人进了门正准备给郭妃请安,却发现屋里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子,那人也不曾想此刻遇见她们,一时双方皆愣在了原地。郭妃立刻含笑着迎上来拉着霄碧和歆乐,“两位妹妹别见怪,这是我叔伯兄弟郭玉蘅,是我大伯父的幼子,原也是亲戚。”又想那男子招呼道,“来,四弟,见过四公主和义成郡主。”
      那名男子早已起身,闻听郭妃说,长揖一礼。
      霄碧和歆乐缓过神来回敬一礼。歆乐笑着说,“原来是南康公主的公子啊。”这太祖皇帝的十一女南康公主便是嫁给武定侯郭雄的长子,也就是郭妃的大伯父郭瑛镇,论起来大家都是亲戚,只是平素一则碍着仪制,二则南康公主也甚少和宫里往来,故而都不太认识。
      霄碧瞧着此人相貌英伟,举止有礼,倒不象一般的贵胄公子,不愧是郭妃的弟弟。想她姐弟二人可能还有话说,不便叨扰便道,“皇嫂有客我们便不打扰了。碧儿还想去宁贵人处转转。”
      “那也好,你们姐妹多年后重逢是该说说话儿。正好妹妹替我费心看看”,郭妃亲热地拍着霄碧说,“看看宁贵人那儿有什么不周、不惯的地方没有,若有啊只管来告诉我,我自见到她就喜欢她,可不想委屈了她。”
      霄碧满心欢喜地答应,和歆乐出了门。

      目送她二人走远,郭玉蘅移步到郭妃身侧,“二姐刚才所提之事,若能换个人,玉蘅便心满意足了。”
      “嗯?”郭妃转念一想,手指外间,“四弟是说她?”见郭玉蘅点头,不禁赞道,“四弟果然有眼光。她虽不是正经的金枝玉叶,但深得皇上宠爱,目前在皇上心目中恐怕连一般的皇子也比不上她呢。郭家若能娶到她,就赢得了皇上大半个心了。”
      “此事还需二姐费力周全。”
      “这事嘛,要徐徐图之,先探探母后的口风。四弟,正好祖母进京了,让她老人家进宫请安时向皇后娘娘提一提。”
      “一切全凭二姐安排”。

      因歆乐没兴致去锦绣那儿,霄碧便与她分手独自一人绕到后面锦绣的住处。未及进门,早有奴婢们禀报了锦绣,主仆几人殷殷勤勤地迎出来,锦绣待要行礼被霄碧一把止住,笑着拥着锦绣进了屋子。
      锦绣住得是一间带一厢的屋子,不大,摆着簇新的箱笼桌椅,铺着大红的毡垫,床幔靠垫皆是清一色红地彩绣百子嬉戏织锦缎子做的,端得是喜气洋洋、吉祥如意。
      两人在榻上坐下各自说起分别后的经历。锦绣还同从前一般,娇弱敏感。听霄碧说到高兴处,她便满口称赞,说到不开心处,霄碧还未怎样,她却已经掉下泪来。霄碧心底纯厚当下便十分感动,诚恳地问她,“姐姐,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殿下待你好嘛?”
      锦绣红了脸,半天才忸怩地挤出一个“好”字。一旁伺候的宫女名唤榴花的笑着接口,“殿下待我们主子可好了,自主子进宫以后,殿下十日倒有七八日是在这里的,没事也会来说会子话的。”
      霄碧似放下心中一块石头,笑着说,“我原先就是担心殿下,这样就好了。皇嫂是极贤德的人,你只管放心。她知道我来看你,还特地嘱我来瞧瞧你有没有什么不喜、不惯的地方帮着照顾一些呢。”
      “娘娘的恩德照顾,妾身如沐春风,没齿难忘。哪里还有什么不周不尽之处,真是折杀妾身了。”锦绣说得动容,拿手绢拭了拭眼角,叹了口气说,“妾身只恨自己手笨口拙,只是担心自己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尽孝,不能协力太子妃娘娘分劳罢了。”
      霄碧见她如此说,心中也着实感到宽慰,叹道,“姐姐和皇嫂皆是这样的好,皇嫂也许说得对,我当日的那些话许是真的孩子气了。”
      锦绣因心中别有事情,一直琢磨如何开口,这会儿就静等霄碧下文;而霄碧原想问问她为何会进宫以及那谣传的婚事,可又想到逊炜当日发誓说没有,便有些踟蹰。转念想想这些事于女儿家谈论终究不好,再说如今她已然进宫,还谈原因做甚。这一思虑,当下两人竟都无语。
      还是锦绣忍不住笑了,妹妹,你进宫的日子早,我想求教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喜欢什么,唉,我是一心想尽到本分,好好伺候两位主子。”
      “嗯?”霄碧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歪着头想了会,“嗯,皇后娘娘和皇嫂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喜欢那等温柔守礼的女子,呵呵,便是姐姐这样子的。”
      “那殿下喜欢什么?”锦绣小心地问。
      “啊呀,姐姐要说五哥、六哥喜欢什么我倒知道,五哥喜欢读史书、喜欢李白、喜欢吹笛子,六哥喜欢练武、喜欢玩促织、还喜欢说大话,呵呵。”霄碧扬着个头,扳着个手指数着,想起高烯吹牛的模样不禁乐了,“可是殿下喜欢什么还真不知道呢。”
      锦绣看着她的笑模样,想象得出她往日和两兄弟的来往,不无羡慕地叹道,“你啊真是过得众星捧月的日子呢。”
      “啊,对了,殿下的书画极好,想是喜欢的。”
      “哦”,锦绣点头不语。

      过了些时日,锦绣来清妍室找霄碧,拉着她去御花园,还说要霄碧带着习作去交功课。霄碧听着糊涂,细问才知道是当日高煜说让霄碧在书画上需下些功夫,日后是要考问的事情,这一年来初时霄碧也认真画过一阵子,后来随着高烯蒙混过几次,再往后自中秋以后一直心绪不佳,早无心于此了,她见高煜后来没有过问,以为他也就此罢休了。谁知道今天……霄碧犯了难,哀求道,“好姐姐,就帮我圆个谎吧,说没有找到我,好不好?”
      “好妹妹,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嘛?不拘什么带上几幅,算是帮姐姐的忙了。”
      “这又奇了,怎么劳动姐姐来这儿?”霄碧见锦绣热衷此事心中不解,然而终究拗不过锦绣,只好拣了几幅往日画的带了去。一路上还在左顾右盼希望碰见个什么人或什么事避开这遭。

      来到御花园绛雪轩,高煜已经在里面了,正拿着一幅画轴赏玩。这绛雪轩霄碧也来过几次,里面陈列的书画的确不凡,若是认真观摹便是在此待上三年五载也是可以的,不过因着霄碧心思不在此,高炬兄弟、歆乐等人也不喜好此道,故而便懒散起来。
      两人进去向高煜行了礼,“来了。”就只两个字,霄碧抬眼偷瞧高煜,依然在看着手中的画,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瞧不出心情喜怒来。当下就先把画作呈上去。高煜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转脸看着霄碧,霄碧见状晓得是过不了关的了,想起高烯素日教的,于是先娇憨地笑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高煜,甚是“可怜”。
      高煜见此情形也忍不住笑起来,“这大半年没有动笔?”
      “殿下英明!”
      “啪”高煜用手中的画轴轻轻地敲了霄碧一下,极轻柔地说了句“该打!”
      霄碧吐了吐舌头,没吱声。
      “你啊,以后可别学她这样,没有长性我可就不教了。”这话却是朝着锦绣说的,只见锦绣风摆杨柳一般上前,娇笑着说,“殿下放心,妾身一定用心学的。”霄碧这才明白大约是锦绣磨着要学,勾起高煜的记性,害得自己这般,瞟了锦绣一眼,咕哝着“姐姐真是。”
      锦绣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霄碧了,站在高煜身侧歪着头看着高煜示范,末了拿起笔来临摹,许是哪里不对,就见锦绣撒了个娇,高煜便握着她的笔,手把手教她。两人耳鬓厮磨,轻声浅笑,甚是亲密。霄碧见状不便在此逗留,便悄悄走出屋子。

      初春时分的御花园万木吐新、蓓蕾初露,唯有杏花一枝独秀,粉白红艳于这新绿中透出勃勃生气。霄碧信步在花树中,嗅着青草芬芳,听着黄鹂歌唱,十分地写意快慰。一阵微风吹来,吹落了几片花瓣,飘飘忽忽竟落到了霄碧身上。霄碧拣起一瓣,想起了山西的风俗,便走到一颗杏花树下合十默祷,“此刻你在哪儿呢?可曾也见到这么美丽的杏花春雨?”
      此刻远处静静地走来一人,正是一路寻来的高煜。高煜见她娉娉婷婷独立花间,一品梅的水蓝色衫子,在这满园芬芳中越发显得清幽雅致。只见她眉似远山、淡扫入鬓、微微低首,显出一张瓜子脸极修长圆润的弧线,神态舒缓,纤纤素手合十在胸前不知在祈求什么。高煜也不惊动她,只站在这对面细细地看着。
      霄碧祈求完,一抬眼猛然发现对面站着的高煜,吓了一跳。高煜见惊着她,踱步过来笑道,“吓着你了,在求什么?”
      “在求……”,霄碧转过许多念头,然而终究说不出来,只是低头甜蜜一笑,转而看了高煜一眼,“不能告诉殿下。”眼波流动宛转,那无意一瞥的眼神竟让高煜有些忘情,一抬手伸向霄碧脸庞。
      霄碧微微一愣。
      “啊,有花瓣落在发上了。”高煜回过神来,手略抬了抬,替她拈起发上的一片杏花。“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蘋生。”高煜有些尴尬,便转开话题。
      “白香山的《南湖早春》倒是也应着此时御花园的景致。”
      “你原先喜欢香山的诗文,怎么最近又迷上《李太白集》了?”
      霄碧脸上一红不便明说,口中只支吾着,高煜见此情况只道和高炬有关,当下便又拉下脸来,“说过你多少次了,怎地还是记不住?好好用些功夫,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便到这绛雪轩来把习作给我瞧,记着,再不专心我可就要罚了。”说罢头也不回就走了。
      霄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着实吓了一跳,瞧着高煜的背影呆立在了原地。

      高煜独自走回毓庆宫,小桂子早就在门口候着,见他回来,赶紧跑上前去低声禀报,“殿下,南边的消息来了。”
      “哦?”高煜一凛知道那是逊炜的消息,匆匆进了书房,一个样貌极寻常的太监从怀里淘出个火漆封口的牛皮纸信封来呈给高煜,高煜接过信来一看,大意是淮王暗蓄兵勇,虽只有三卫兵马,看似不逾制,实则每卫兵马已扩至三四万,远超诸位藩王的护卫人数,要殿下留意。另外逊炜说在江南、江淮等地结交了一些江湖中人,他日或有可用之处,由殿下斟酌。
      高煜对此十分满意,吩咐道,“告诉公子,那边的事情我交给他全权处置。另外,告诉他家中事情我已替他了结,放心。”
      来人答应跟着小桂子退下。高煜心中却是辗转不平,“父皇身体略有微恙,他便沉不住气了,哼哼。”

      霄碧怏怏不快一路走回清妍室,却不料高炬、歆乐等在等她,原来郭妃的娘家亲戚阖府进京。今日进宫,刚才在毓庆宫请安,一会就要到皇后正殿来的,他们两人过来就想约着她一同前往,正准备派人去找她,可巧她就回来了。
      霄碧有些倦怠,高炬见她神色黯淡,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嘛?”
      霄碧也不想多说,略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去了。这郭妃的父亲郭瑛礼虽在京里就任,然而阖府上下都在河东老家,原想着等郭瑛礼告老还乡后一家团聚,然而如今看来一时也无此可能。郭瑛礼想着索性一起迁来京城安家立业,几个子侄也便于求学。十天前才到京,收拾停当,今日郭太夫人、郭夫人领着郭妃的几个兄弟一起进宫请安。
      霄碧等人到的时候,郭氏众人已在殿上。正听着皇后夸赞某一个人,正是那日见过的郭玉蘅。郭妃看见他们兄妹三人来了,便一一介绍,领着亲戚们见面。看见霄碧特意拉了玉蘅过来,说了一会子话。奈何霄碧心里憋闷,胡乱地应着站了一会也就出去了。
      高炬一直留意着她,此时便也悄悄的跟出来,“妹妹,怎么了,可是触景生情?”
      霄碧回首看是高炬,叹道,“五哥,终是你最能明白我,我瞧着皇嫂这一大家子人好生羡慕啊。”
      “将来你也会有一大家子人的。”高炬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你可明白我嘛?又继续道,“不过只要快乐就好,哪怕只得两人也是无妨;你看宫里的人倒多,可是自古就有‘不幸生在帝王家’之叹,可见家人多不多是没什么要紧的”。
      “五哥说得极是。”霄碧展颜笑道,“什么事情经五哥一解说便清晰明澈了。”
      高炬看着她的笑靥,似还想说什么,终欲言又止。
      霄碧只顾在外面说话,浑然不知此刻殿内议论了一件事情,说得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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