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之殇》粉色袜子

2、艾莫尔伯爵

　　她们走出餐厅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暮秋的山颠糁人的凉。
　　黛黛牛打了个呼哨，一只银色的小号哈比从屋顶落下来停在餐厅门前。‘哈比’是一种人头鸟身的猛禽，有张诡异的美女脸，削尖的下巴脸颊上满是青色花纹。萝葭和黛黛牛坐到它背上，它缓缓地展开巨大的翅膀，朝着山下西边的艾莫尔城滑翔过去。
　　炎姝要等成年拿到毕业证才允许载重。当然那是法律规定，事实上对于力量强大的龙族来讲，黑夜里随随便便搭乘个人族也不是问题。法律算什么呢，法律还规定不能酒后驾哈比飞行，法律还规定龙族只能搭乘神族那些高贵的老爷……而要不是心痛小炎姝，萝葭早就爬到她背上去过瘾了。法律！切！黑夜浓浓地在天边画出山和城堡的轮廓，萝葭和黛黛牛乘着点酒劲高声喧哗，惊得夜晚出没的露珠精灵之类的小生物扑腾腾闪着翅膀到处躲避。

　　艾莫尔领主的城堡是整个艾莫尔城的标志性建筑，浑圆的青黑色堡顶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四角矗立的箭塔在黑夜里闪着磷磷青光，那是巡夜的蝙蝠精翅膀上在月光下闪出的微弱磷光。盘旋陡峭的阶梯仿佛永远爬不到头，对于那些只能徒步来城堡谒见领主的奴隶来说，这的确是个震慑灵魂的好主意。萝葭每次在哈比背上远远的看城堡，便要忍不住哼一声：“一跎死面馒头！”
　　银色小哈比开始收慢了速度，萝葭吩咐：“给我停到南面三楼靠里那个窗台上。”
　　她才不打算从正门进去，万一撞见半夜不睡觉伯爵或者罗里吧索的养父，又该有番呱噪了。

　　互相道晚安后，炎姝径直朝巫婆城堡飞去，黛黛牛拉转哈比朝精灵族的峡谷飞去。萝葭拉开活动的窗格，还好窗子够大只需要低下头就能钻进房间，她经常开着窗扣，以便晚上回来可以直接回房间。

　　“啊！！！”萝葭一头撞在一个黑影上，那高大的黑影端正正地站在她正要迈进去的窗前。萝葭惊骇之下脚下不由往后一退，右脚已经退出窗台，眼看整个人带着惯性就要摔将下去。
　　萝葭顿时脑袋一片空白，手下意识的去抓飘出来的薄纱窗帘，却为时已晚，指尖稍稍碰到窗帘便随着身体急速下坠，完了完了，她眼前瞬间出现自己被摔得七零八散口吐鲜血的惨状……
　　苍白得带点淡青色的一只大手从窗子里伸出来，抓住萝葭脖子上绕了若干圈的长围巾往上一拎，萝葭脖子突然吃紧，一声惊叫被憋回嗓子里，也来不及细究便手脚并用地抓住窗棱爬进屋子。“咳咳～咳咳咳咳～～”萝葭也来不及站起来就手忙脚乱的松了松丝巾，脸上未散的酒气越发涌上来成鲜红欲滴：“你哪庙混的？找死啊！”

　　黑影动也不动的还站在那里。
　　萝葭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去身边摸索，记得窗边有个大圈软椅此刻应该就在身边，摸到软椅的把手了，稍一借力便扭身坐上去，心有余悸之下浑身还在发软，脚肚子禁不住还在哆嗦。喘气的功夫，萝葭虽然没再抬眼却已经明白了那黑影正是自己的主人：艾莫尔伯爵。
　　“臭僵尸！臭吸血鬼！半夜不睡觉出来吓唬人！”
　　萝葭在心里叽叽咕咕的骂，故意不去看伯爵，她知道那双血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萝葭，如果你再半夜三更在外面乱晃，我就收回你的琉璃项链。”

　　伯爵优雅的口音加上磁性本来称得上清朗，偏偏冷硬硬地就像谁都该他八百箱金子。他的外貌本来应该称得上玉树临风，偏又眼睛时时冒出红光、嘴角时时呲出尖牙，苍白得象是要滴出青色的绿油来。亏得炎姝居然认为他可爱之极，看来真是不同族不相为谋！萝葭心里继续唧咕，嘴上的答话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是。伯爵。”

　　她不确定伯爵这次是不是真的有点怒了，居然跑到房间来抓她的现行，这种事情就算是她养父也没做过。伯爵的脸在月光下越发青白，居高临下地看着萝葭，他眼睛不发红的时候的确是非常漂亮的，海水般湛蓝的瞳孔犹如两朵细密开放的矢车菊，萝葭心里有了点底，这时候的伯爵不是真生气。
　　萝葭不好意思再坐着，站起来理了理衣襟：“伯爵，您不该到下人的房间来，这不合规矩。”

　　伯爵浓浓的眉毛微微皱了一皱，淡色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大半个眼珠，像是在考虑怎么对付下人的傲慢。萝葭心里有点打鼓，伯爵眼睛蓝蓝的，今晚没喝血？不会看上我的脖子了吧？我kao，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我再也不招惹他了，我如花年纪才高八斗还没谈过恋爱呢。。。正杂七杂八乱想间，伯爵却穿过敞开的房门离去了。萝葭重重地舒了口气，恼恨得无声嘀咕：“死人头！烂僵尸！”
　　关好房门，萝葭一把拽下脖子上的琉璃项链扔到梳妆台上。这就是伯爵威胁要收回的那根劳什子，它标明高其他奴隶一等的特殊身份，更重要的是那些夜晚出没的恶毒的半兽人强盗、巨魔杀手等等都会规避三舍，不敢动她一根毫毛。

　　虽说都住在城堡里，小时候她一年半载也未必能见得到伯爵，伯爵总是躲在自己阴冷的书房里，晚上偶尔到城堡顶上坐坐。萝葭还记得第一次在月夜看到伯爵的样子，他宽大的后背微微耸着，清冷的月光剪出他冷硬的影子。小萝葭幼小的心里充满了怜悯，很想过去拍拍他的背，像平时哄养父开心那样给他讲个故事。
　　伯爵发现小萝葭在偷看他，倒也没有恼怒，反而招手示意她过去。小萝葭怯怯地走过去，伯爵问：“你多大了？”
　　“十二。先生。”
　　“哦，十二年了……你喜欢去城外玩？”
　　“喜欢！可是爸爸不让，说城外有半兽人强盗。”
　　“唔。那我送你一件礼物，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在外面呆到太晚。”
　　小萝葭使劲点头。
　　伯爵伸手到胸口的衣袋里拿出一个暗色小盒子，取出暗绿色的琉璃项链给她戴上。小萝葭礼貌的屈了下膝盖：“谢谢先生。”
　　等第二天养父告诉她这条项链的尊贵含义时，小萝葭后悔没有亲亲伯爵的脸颊表示感激——虽然那是违反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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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清亮的月光慢腾腾的挪过来，正照到梳妆台上那根项链上，流光异彩的斑斓花纹闪着荧光，仿佛就要“噌～～”地发出音来表示自己的尊贵古旧。萝葭叹了口气，其实伯爵对自己很不错的，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跟个小姐没什么区别，拿炎姝的话来讲：你还要怎么样嘛？

　　“是啊，还要怎么样嘛？你是个奴隶而已，他虽然又臭又硬，但骂伯爵是不对的，在心里骂也是不对的……”萝葭跟自己说着话，眼皮在青梅蚂蚁红的作用下沉重起来，手在床上摸索着抓起没有揭开的被罩裹在身上，萝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