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裂隙十三题by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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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信念】兔年7月1日
吴颜接过于真真拎着的箱子，“搬家怎么不叫我帮忙。”
真真也不勉强，把胳膊搭楼梯扶手上休息，“小颜，要是哪天你走了，我怕真会不习惯吧。”
吴颜很认真地回答道：“不要说这种话，我不会离开你”。然后他又摇了摇头，“算了，想都想了，说不说都一样……”
之二【生死赌局】兔年6月21日
追击者一号紧紧盯着吴颜，“够了！做个了断吧。你赢了，我们自爆。输了你捏碎核心。”
二号不满地说：“我们有三个，他才一个。”
三号附和：“亏本买卖不能干。”
“真真——”王芳冒着雨冲过来，“公交还有一刻钟才来。伞先借我用一下，我去超市再买把就还你。”
吴颜看了一眼于真真和王芳，然后微笑着说：“现在，三对三，赌局开始。”
之三【玫瑰】兔年6月28日
于真真二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赶上了加班，同事都提前走光了。吴颜独自带着一大捧玫瑰在公司楼下等她。
夕阳下，花瓣映红了真真的脸，她笑着说：“真是想不到啊……咦，你哪来的钱？”
吴颜掏出张粉红的票子，右手轻轻一捻，变魔术似的出现了一个由几十张百元钞组成的扇形。
真真就着吴颜的手翻看着每张钞票，大惊失色，“都是同样的号码。”
吴颜一愣，安慰她说：“要不同号码也行的。这只是简单的障眼法。不用空间跳转法术就不会惊动他们，你放心，或许再也不会有追击者了。”
于真真沉下脸来，“不同也不行，反正不行。如果你要在这里生活，就必须遵守它的基本秩序。”
吴颜不耐烦道：“我一直都这么干的。不用为这么点小事和我吵吧。”
真真手中的玫瑰似乎变得冰冷。我的世界平凡脆弱，你的力量这样强大，没人可以强迫你。我怎么可能说服飞鸟接受鱼儿们的规则？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性子，“小颜，你找份工作好不好？证件也好，履历也好，我都可以找人帮你造假。你做菜那么厉害，去做厨师吧？能拿到很多钱的。”
吴颜摇摇头，“我不需要钱。”
于真真跺脚，“你看我每天上班累得要死，如果最后拿到是□□，一个月辛苦都白费了，我一定会哭死的。”
花店里是否也有人在哭泣？他不会理解的。
吴颜疑惑地看着她，金融流通的概念对他完全没有意义。最后他说：“法术一天就失效了，不会到你手里的。”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什么都不用给我买。”真真急得快要哭出来，“你要什么就告诉我。我只请求你不要这样做。”
吴颜不太高兴地说：“我也什么都不要。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她松了一大口气，问：“玫瑰多少钱？”“三张。”
于真真有些肉痛地从自己包里掏出三百元。她能让花店不要报警吗？他们还记得他的样子吗？店里是否有监控？她不敢冒这个险，干脆算了？
最后她收起钞票返回公司打印了纸条说她对花过敏，但丢了太可惜，所以让花店随意处置；再花五块钱目送路边玩耍的小孩帮忙送回。
分别的时候，吴颜从路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晃了晃，变成了一支玫瑰。于真真笑靥如花，拦住不让他继续摘，“一支就够了。本来我是无神论者，遇到你之后开始相信轮回鬼神，甚至万物有灵，如非必要，不当打扰。”
之四【哭泣的夜】兔年6月28日
回家之后，她依然非常不安，害怕在电视上看到新版□□的新闻。退回的玫瑰还能卖掉吗？店员会被连累吗？是不是她小心过度了？或者这一切不过是她舍不得花钱的借口？三百块可不是小数目。
于真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的胃痛让她意识到忘了吃晚饭。等等，吴颜吃饭的钱从什么地方来？他住在哪？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她越想越委屈，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一切关她什么事啊！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她必须要负担两个人？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肯帮她分担一下？瞳华惹下的烂摊子凭什么要让她来收拾？说不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吴颜编出来骗她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世界上有那么多破事，难道她都能管得了？
真真带着眼泪睡着了。
之五【摊牌】兔年6月29日
然而天亮之后，她依然给自己以前的手机打电话，“园区楼下见，一起吃早餐。”
至少发生在眼前的事，怎样也没办法视而不见。
于真真把面包和瓶装水丢进吴颜怀里，“凑合着吃吧，我也吃这个。以后都和我一起吃饭。还有，你住在哪？”
吴颜把手伸进园区中间的小喷泉，水在他手腕上方两指高的地方自动分开，收回手的时候一点水也没沾到。
真真吓了一大跳，“小心别让晨练的人看到了。”
“尝不到味道。”吴颜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面包屑，然后拉起她的左手放在他胸口。
“喂喂，搞什么鬼！”真真皱起眉头。
“没有心跳。”吴颜说，“我没有心跳。”
于真真沉默了。其实，并不意外是吗？他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吴颜松开她的手，“也没有呼吸，不需要吃饭睡觉。风吹雨淋不到我。不需要住的地方。”
“下雨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也让他们晕过去吗？小颜，你还是搬来和我住吧，我会退掉合租的房子，换租一套小点的二居室。昨晚我就决定了。”真真咬着面包，有点含糊不清地说。
吴颜点点头，以前也是这样，瞳华总是把什么都决定好了，他只需要同意。他自嘲道。
之六【爱】兔年6月2日
当他把手从她眉心拿开的时候，她在发抖。
他以为她在哭泣或者不舒服，“只是一点点记忆，很难受吗？”
她却突然抬头，发出近乎歇斯底里怒吼：“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吴颜不知道瞳华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只能扶住她，“先休息一下？”
真真双眼充血，喘不过气来，“她凭什么这么做？！！他妈的凭什么！！”
漫长地持续不断地绝望尖叫与哀嚎，止不住的腥臭脓血，逐渐腐坏的身体，反复的折磨和抽搐，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吴颜被抽魂炼神，强塞入另外一具躯体。
然而对这一切，瞳华的情绪记忆中只有充满她整个身体的灼热渴望。仅仅这一丝丝记忆都快将她淹没了。
吴颜搂住真真说：“我是自愿的。真的是自愿的。”
“胡说！你一直在喊住手！杀了我。”
吴颜呆住了，时间太久了，或许他真的后悔过……
“你也不记得了是不是？”
“她说她会来陪我的。她也愿意经历这一切。这是永恒生命的代价，换了你也会愿意的。”吴颜喃喃道。
真真沉默了，瞳华的记忆里才有永生的方法，而她的确渴望永恒的生命，即使必须忍受那些折磨。可现在她害怕了，获得别人的记忆并不像是阅读一个故事。
她冷笑，言语控制不住地从她牙缝里恶狠狠地钻了出来，“可她死了。瞳华真的是你的恋人吗？她背弃了你吧？你是来复仇的对不对？恨比爱更强烈。几千年都不肯放弃的执念应该是仇恨！”
“闭嘴！”吴颜第一次发怒了，“或许我不是自愿的，那又怎样？我已经是这样的了。我还有好几万年要活，为什么不留一点希望给我？”
“那你就永远不要让我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必须拒绝。
吴颜像疯了一样攥紧她的胳膊，“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真真哭笑不得，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听到这句狗血的台词。
“你喜欢的可不是我。”虽然我不太聪明，可我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从来不是看恋人的。小颜，你真的还记得什么是爱吗？或者在失去死亡的时候就一起失去了？
吴颜不理她，他像是从记忆的废墟中翻拣到了什么珍宝，笑得像个孩子，“我是喜欢她的，我是喜欢她的。”
之七【真真】狗年1月22日
冰冷的手从脑后捂住了她的眼睛。真真按下动画暂停键，“再等等好不好？zuko他们就快打完这个小BOSS了。”
吴颜说:“看了那么多遍了，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假的吗？”
“故事是假的。角色也是假的。”真真一拍桌子，“可我的喜欢是真的。而且吧，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假的，我不是假的？谁能证明瞳华不是假？不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真真！”吴颜喝斥道。
真真捏住吴颜的脸，挤出一个咧嘴笑。“那些我看了就高兴，这就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你漫长的时间，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吴颜板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那是我生命唯一的意义。”
她无可奈何地把电脑让给吴颜，幸好她坚持只买一台电脑，要不他能二十四小时都挂在网上。“好吧，我下次再看。美好时光应该独自享受。”
吴颜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寻找印刻灵魂的方法。于真真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撑着下巴望着他，“搜索用得比我还熟练啊。”
“如果我没在网吧学会上网和使用卫星地图，追击者早抓到我一百次了。”
“嗯嗯，磨刀不误砍柴工。加油。祝你好运！”真真随意翻着杂志，很快就无聊得睡着了。
吴颜从屏幕前抬起头来盯着于真真的眉心发呆，她睡颜异常安宁，一点也看不出已经四十多岁了。
之八【幻觉】兔年5月20日
“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于真真说。
“我不想说。”
“那么……我爱zuko爱吃冰淇淋爱跳拉丁舞。你是怎样的人呢？”
吴颜皱眉，“……我，不太记得了。瞳华的记忆里有。”
“不要和我提瞳华！我能不能认识你？以后的你？”
吴颜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真叹了一口气……我干嘛要傻乎乎期待根本不可能的事？就算我快二十六年纪太大没啥希望了又怎样？那么多人单身过了一辈子，凭啥我就做不到？有朋友陪伴就该知足了。
有人对她说，她是他的恋人，他找了她三千年了。这样浪漫得被雷劈的事，她没有心理准备。
之九【使命】兔年5月14日
找到你了，瞳华。
之十【再见】兔年7月13日
“我只是普通人，虽然偶尔也会胡思乱想，但从没真的希望过遇到这么………超常的事。当然我有过一些奢望，比如妄想改变疾驰了几千年的车轮的前进方向，活该被巨大的惯性撞得支离破碎。但是”她试图撑开手中的伞，没有成功。“我就算了。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朋友卷进来？我一直都在后怕，为什么当时我没把王芳拖走了，而是说她低血糖晕了过去。”
吴颜说：“我不是赢了吗？”
“你总是这样，除了瞳华什么也不在乎。”真真提高嗓门，“我突然想明白了，这就是你。难道能把你换一个人，还是能把我换一个人？所以小颜，就算你把瞳华的记忆都灌进来，我也永远不会是她。”
“我来得太晚了？”
到底要多早，真真才会是瞳华？十岁？五岁？两岁？或者永远不会？没有发育完全的大脑怎样才承受瞳华的那些疯狂的记忆？
“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早点死掉。可我不想死。”于真真摸着自己的脖子说。阁下盛情，无以为报，“人的寿命并不长，或许，下辈子，我不是这样，或许就会是你要找的人。”
“然后再找三千多年，几百个王朝，一间一间屋子扫过几亿——如果你还是人，没有变成飞蛾或者其他的什么。”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在我灵魂里留下印记。能让你很快就找到我。”今生辜负，来世能偿？
“如果有瞳华一定早用了。”
“吴颜，其实我害怕你。我从未同意过接收瞳华的记忆，总幻想着如果我不接受就可以拒绝你。你能不能答应我，永远不会像那天一样再试一次？”
吴颜望着远方的楼房，没有回答。他不习惯为别人的命运做决定。瞳华总是为他做决定。
“那你能不能允许我结束生命？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再找了。追击者有三个尚且腻烦不堪，总变着法子寻死。而我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吴颜笑了起来，“我忘记了，这是我和瞳华的约定。你不是瞳华。”
之十一【家人】十七年后
吴颜离开了于真真去继续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给灵魂刻上印记的方法。
他们再也没有见面。
割肉之痛。
她活到了九十四岁，作为于真真死去，没再接受过瞳华的记忆。
之十二【虚假的希望】三千年前
吴瞳华躺在铺着柔软貂皮的王座上闭目思索着，灵魂并不真实存在，世界上也没有转世，但可以把记忆注入拥有相似神念特质的容器……
“我答应你，会一直寻找你的转世，直到我们重逢。”吴颜面无表情地说。
之十三【死亡】三千年前
“我有一点点后悔了，”吴瞳华说，“追击者，你们的使命是杀死吴颜。”如果他运气好，就能得到解脱。
然后她继续改进永生之术直到长剑插入她胸口的那一天。
去死吧！吴颜眼神炽烈。吴瞳华的记忆在这里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裂隙十三题by秒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