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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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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广亭在昌南多留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周念安原本就瘦的可怜的身板更是瘦成了一张薄纸。每次他毒瘾犯了的时候宋广亭就死死地抱着他,和第一次时一样,他不忍心他一个人受苦,受那样大的苦,半个月下来,他也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凹下去了些。
他们这几日住在了一处小公馆里,里面下人厨子齐全,医生护士都请到了家里来,看家护院的都是戴笠派过来的人,宋广亭一天不回南京他们也一天不能回去。
周念安的吗啡瘾已经戒的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宋广亭算是松了口气,不再一步不离的呆在他身边,而是着手准备一些其他的事情。
天还未亮宋广亭便起来了,周念安很警觉地发现他起了床,立时清醒过来,抓着他的衣脚说,“大哥?”
宋广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怕,大哥很快就回来。”
见周念安的表情,他又说,“我昨夜不是同你说了,南京我们不能回去了,我们就从这走,一路往南去,最后去港。”
周念安点点头说,“好,”
宋广亭又拍了拍他的肩,将他的被子掖严实了,起身穿上了衣服。
周念安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他,宋广亭临走前又俯下身来对他说,“别怕,大哥很快便回来。”
他又点了点头,说,“我不怕。”
宋广亭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也顺势亲吻了一下宋广亭的侧脸。
这是这么长时间来,周念安第一次亲吻他。宋广亭看了看周念安的眼睛,看了很长时间才说,“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吧。”
见周念安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宋广亭才起身离开。
天将明未明,有人在房顶上一跃而下,出现在宋广亭面前。
宋广亭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长相,说,“刚好是一个月,陈将军算的很准。”
那人说,“我们有人在军统里,宋先生不是也很清楚么?”
宋广亭说,“军统中统,都将不再和我宋广亭有关系。”
那人笑了笑,说,“这个月尾安排宋先生去港吧?要不了多久,大战一起,想出去,恐怕就没那样容易。”
宋广亭一点头,说,“自然是越快越好。”
那人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事,”他踌躇了一会,“前些日子,有人带了个孩子找到南京宋先生的公馆,说那孩子是周少爷的,被戴先生派人接走了。”
宋广亭略一思忖,说,“这件事你们不用过问。”
那人一点头,说,“那好,后天,有人来接应你们走水路往南去,一路到广州,再坐船去港。”
宋广亭点头,说,“天要亮了,不要弄出大动静来。”说完,转身往书房去,那人也不知踪影的消失了。
宋广亭再回去周念安果然没有睡着还是醒着的,一听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
他半坐起身,看见是宋广亭便又躺了下去,轻轻的喊他,“大哥。”
宋广亭脱下外衣,钻进被子里,身上还冒着热气,回应说,“大哥回来了,天还早的很,再睡一会吧。”
周念安已经没有了睡意,便说,“睡不着了。大哥,你真决定好了去港?”
宋广亭“嗯”了一声,又问,“阿安不喜欢?”
周念安摇摇头,往宋广亭身边靠了靠,说,“大哥在哪我都喜欢。”
宋广亭搂着他,亲着他,说,“大哥对不起你,叫你受了这样多的苦。”
周念安还是摇头,说,“我戒吗啡的这些天,你被我咬的很了。”
宋广亭说,“你比大哥强的多,戒了吗啡。”
周念安想了想,说,“大哥想过,要是我就是戒不掉你会怎么办?”
宋广亭说,“我知道你能戒得掉。”
周念安问他,“你怎知?我那样没用。”
宋广亭说,“你不忍心看大哥难过,小的时候就是看不得我难过,自己怕疼,更怕我疼。”
周念安想起小时候,突然笑了笑,说,“以前你总是吓唬我,现在换我来吓唬你。”
宋广亭搂紧他,说,“再不许吓唬我。”
周念安蜷缩在他怀里,沉默了许久,突然说,“大哥,你这么多年的事业就这样放弃了。”
宋广亭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可惜和自责,便说,“都没有关系,不是每个人都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人生不过那样短,你失踪的这段日子,每一日对我而言都是煎熬,这样的生活,我不喜欢,就算是明日就让我坐上大总统,我也不喜欢。”
周念安笑了笑,说,“你练一个小小的侦查处主任都做不稳当了,当然没有大总统可以做。”
见他这样调侃自己,宋广亭也开心了几分,摸了摸他的后背,不再说话。
时间就这样变得迟慢起来,周念安每天吃吃喝喝,没事就窝在宋广亭的怀里,等着去港。宋广亭每天也没什么事情,他在昌南这几日,倒是和霍家相安两无事,他并不知道霍四是个怎样的人物,但他防备了这么些天,算是确定了他不再会打念安的主意,便放松了心。
他算是彻底的忘掉,霍四让他再霍斐臣灵前发的誓。
现在唯一让他忧心的就是周念安的腿,这些天没听见他就这件事说过一句话,宋广亭知道,他是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在宋广亭面前承认自己成了个跛子的事。
不用问也知道他的腿上是怎么来的,宋广亭也不提,怕他想的多了。
只是前一日天阴,看见他在床上腿疼的难耐的还死死忍者的样子,宋广亭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就算一切都过去,就算周念安戒掉吗啡瘾,就算他们自此离开昌南甚至离开大陆,宋广亭也知道,他都记得。
那个念安真正的大哥。
那个叫做霍斐臣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周念安和霍斐臣的真正关系是父子,这件事成了周念安一辈子都不愿意想起来却总是忘不掉的事,在很多个晚上他都会想起来霍斐臣古怪的笑,对他说,
——“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我和隋静怡的儿子。”
他常在半夜中冒着冷汗惊醒,想起那个人,然后在宋广亭的怀抱中徒然的睁着眼睛。
宋广亭会轻轻的拍一拍他的后背,他闭上眼睛,终于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