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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昨夜星辰昨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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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妙曦敛了好奇之色,举步走进焕彩坊。
肖掌柜见了,连忙堆上笑容:“小姐,您来了。”
楚妙曦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缓缓走近,抬眼便与站在柜台前面的陌生男人目光相触,一时间有些微怔,身后的绫罗和玉帛则有些戒备。
一身普通的藏青色锦袍完美地贴合着颀长匀称的身材,脸上用一副纯银面具遮住了薄唇以上的部分,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透着精明算计。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妙曦尴尬一笑,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是……?”
“哦,在下傅辛。”他回礼答道,举手投足,孤冷贵气。
刚刚肖掌柜突然的恭敬让他好奇来人是谁,乍一看见,不禁感到惊艳,此等绝色美而不俗,笑意由衷,明艳动人,着实让人欣赏。传闻楚府的小姐“身姿曼妙,眸若晨曦”,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假的,一身男装竟也飘逸出尘,就连身后会武的婢女都是模样如此清秀可人的。
“负心?”楚妙曦闻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呵呵,好有趣的名字。”亦是好有趣的人。
傅辛也弯唇笑了,知道她所理解的含义,不做解释,接着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楚小姐了吧?傅某与贵府初次合作,还请小姐多多包涵。”
“若是傅老板的东西好,我们自然会长期合作下去。”楚妙曦扫了一眼正放在柜台上的锦缎,微微笑道,“这些都是傅老板带过来的?”
“正是。”傅辛回答。被面具遮住的眉毛微微动了动,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楚妙曦,心想,这丫头倒也精明,一句话竟说得圆滑,却也是为了楚家谋利益。
楚妙曦伸出纤纤细手,抚摸着锦缎,眼神询问地看向肖掌柜。
“小姐,我看过了,是好东西。”肖掌柜说着,还示意楚妙曦看向旁边的一匹红绸,“这是为小姐缝制嫁衣的料子,也是傅老板的货物。”
提起嫁衣,楚妙曦双颊又有些泛红,还未开口,便听见傅辛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原来是小姐大婚,那这匹上好的血缎就当作是在下的贺礼了,不收银子了。”说着,从刚刚肖掌柜拿给自己的一沓银票中抽出一张五百两,放到柜上。
“这怎么行?”楚妙曦将银票拿起,递到傅辛面前,“楚家的规矩,不能少了货源人的银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傅老板还是拿回去吧。”
傅辛背手不接,微微抬了下巴,道: “楚小姐还是收下吧,这是傅某个人的心意,是送给小姐你,不是送给楚府的。”
楚妙曦见实在无法推脱,便道谢收下了。
傅辛的薄唇这才缓和了刚毅。
肖掌柜在一旁笑道:“多谢傅老板了。”又转过头来对楚妙曦说道:“我这就找最好的裁缝和绣娘过来,保证不出两日便可将嫁衣缝制完成。”
“不急不急……”楚妙曦连忙摆手,面色酡红,复又羞涩一笑,“那……多谢肖掌柜了……”
傅辛见此笑容,心中一动,不禁说道:“小姐大婚那日,可不要忘记叫傅某前去喝一杯喜酒。”
楚妙曦微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还望傅老板在颖都多住几日,届时可一定要赏脸啊。”
两天时间原本可以飞逝,却在楚妙曦迫切的心思影响下变得缓慢。
“小姐,焕彩坊的肖掌柜来了,说是嫁衣缝制好了!”屋子里,玉帛大声说了出来,语气里既有高兴,又有促狭。
这两日叫这些人打趣惯了,楚妙曦竟也没有太过害羞,只是微一瞪眼,更显娇憨。
穿上了火红的嫁衣照着镜子,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幸福笑意,葱白似的手指细细抚摸着柔顺的衣料,脑海中不禁想起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绫罗,你说那个傅辛到底是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略一皱眉,她轻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老爷也不曾提起。”绫罗摇了摇头,“但是那一日遇见,奴婢感受到了他身上习武之人的气息,依奴婢判断,应该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楚妙曦身子一顿,杏眼微眯:“如此说来,怕是一个不好惹的人物。”
绫罗和玉帛点头称是。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小姐,老爷和少爷回来了,夫人叫您过去呢。”
“爹爹和哥哥?!”楚妙曦高兴地反问,不等回答,便迅速脱去嫁衣,打开门跟着丫鬟走了。
楚妙曦几乎是蹦跳着来到了正厅,绫罗也鲜少看见她如此开心,一边嘱咐她慢些,一边也受了感染,跟着浅笑。
行至门口便听见父亲朗朗的笑声,楚妙曦更是加快了脚步。
“爹爹!”她喊了出口,便朝着一个面色慈祥的中年人扑了过去,“原本不是说你会比哥哥回来的早一些?怎么你们竟是一起回来的?”
楚夫人看着这父女二人,嘴角扬起温馨的笑意。
楚家老爷楚仲玺笑着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我确实比你哥哥回来得早,他原本不是这时回来的。”
见楚妙曦不懂,哥哥楚亦哲也笑了笑,解释道:“明天便是祁南王的寿辰,我必须赶回来。”
“原来是这样。”楚妙曦恍然大悟,“连夜的舟车劳顿,累坏了吧?哥哥还是休息去吧。”
“不碍事的,”楚亦哲摇了摇头,唇角挂着一丝宠溺的微笑,“我还要去拟一下寿礼清单。”
楚妙曦微微叹了一口气,哥哥俊颜上已是掩不住的倦色。
“你这丫头,就心疼你哥哥,也不看爹爹也乏了。”楚仲玺在她额上轻敲一记,佯怒。
楚妙曦轻笑,眼光瞥向母亲,有些促狭,道:“没事,爹爹不是有娘亲心疼嘛。”
这话倒是没有让父母感到尴尬,楚仲玺与夫人董疏琳感情和睦,是人所共睹的事情。
一家四口都笑了起来,婢女和小厮也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温馨。
出了正厅,楚妙曦就随着哥哥去了他的房间。每回楚亦哲外出经商,都会给妹妹带回来一些礼物,这次也不例外。
同样都是身着白衣,陆散平易近人一些,却在眉宇中看见隐隐的疏离;而楚亦哲则强势些,黑亮的发束地一丝不苟,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细长的黑眸蕴含着商人独有的锐利,薄唇轻抿,轮廓棱角分明,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冷傲孤清却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若说冷漠,偏偏面对家人则不然,总是一副好脾气,尤其宠爱楚妙曦这个妹妹。
“曦儿,哥哥很开心。”楚亦哲看着妹妹珍爱地把玩着自己带回的一对玉枕,嘴角含笑,由内而发。
楚妙曦以为哥哥说的是自己喜欢他送的礼物,便笑着说道:“哥哥送我的都是些稀罕东西,我一向喜欢的紧呢。”
“哥哥说的,是你要嫁人的事情,我很开心,终于要多一个人来疼你了。”楚亦哲虽然不看好妹妹去给萧梓桀做侧妃,但妹妹认为那是幸福便随着她的意愿去吧。
“哥哥……”楚妙曦知道哥哥对自己的祝福,这次没有脸红,而是笑得很幸福,“哥哥放心,我会让自己风光、快乐地生活,一如在家一样。”
“嗯,哥哥知道,若是他欺负你,可要告诉哥哥。”楚亦哲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楚妙曦点点头,复又抬头对哥哥问道:“梓桐她……哥哥打算怎么办?”哥哥去年便已行冠礼,却还是没有娶亲,郡主心里高兴,以为他是在等她,便托妙曦打听打听。
“我不会娶的,祁南王爷难道要把我们楚家控制在他自己的手中么?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楚亦哲手握成拳,目光清冽,“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幸福,哥哥也是断不能教你嫁到王府的。”
楚妙曦静默地点头,不语。
楚亦哲觉着自己刚刚的话说得重了些,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安抚妹妹,道:“况且哥哥对萧梓桐并无私情,也是不会和她成亲的。”
楚妙曦还是乖巧地点头,她知道哥哥已经迁就她太多,甚至连楚家的利益也牵连进自己的幸福,她只有牢牢地把握住幸福,不让自己受了委屈,才能告诉哥哥,告诉爹娘,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第二日一早,楚妙曦便要起床,由绫罗和玉帛服侍着,穿上昨晚祁南王府送来的衣物。
五重繁复的正紫色金丝云锦华服,裙幅宽大曳地;长发分为两部分,上面挽起,层层叠做倾髻,下面几缕披散,显示主人尚未出阁;银白的珠花步摇斜斜插进发髻,流苏丝丝,随莲步轻轻晃动;细眉被绫罗的一双巧手画作拂云眉,衬得眼波流转,秋水莹亮;胭脂则用的上好的石榴娇,淡淡晕在娴静的面颊上,白里透红。
今日到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她楚妙曦便是世子萧梓桀未过门的侧妃,衣着装束都是含糊不得的,需要端庄淑雅,气质非凡。
祁南王的寿辰是在傍晚举行,而此时才过晌午,这就意味着楚妙曦将要裹着厚重的锦衣华服在夏日里再挨上两个时辰,真是一件苦差事。绫罗和玉帛只好让人不断从冰窖里提出冰块,放在楚妙曦身边降温。
好不容易等到日入时分,终于等到楚亦哲在门外催促,楚妙曦提起裙摆便向外走去。
楚亦哲还是万年不变的白衣,脸上冰冷如常,只在看见妹妹时融化片刻。
“很漂亮。”楚亦哲对妹妹的妆容做了评价,便与她一同向父母知会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从楚府驶出的有两架马车,后面这一辆里坐着楚亦哲与楚妙曦,头一辆则是为王爷准备的寿礼----一尊纯质金佛,一对蛇纹玉制成的狮子,三颗凤卵大小的夜明珠,四条彩色珍珠项链,五朵琥珀雕成的牡丹,六只翡翠镶银扳指。由绫罗和玉帛两个习武的心腹之人随行看管。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楚亦哲与楚妙曦先后下车,绫罗和玉帛则与小厮们一同将礼物搬出,立在主子身边。
站在气派的祁南王府门口,看着流光溢彩的院落,听着不绝于耳的音乐,楚妙曦竟没来由的心惊,这种心惊已经掩盖住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心动。
究竟是为什么?
楚妙曦没有多想,便跟在哥哥后面,缓缓踱步,走上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