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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同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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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十分颠簸,明媚身不由己,探手紧紧抱住景正卿的腰,脸藏在他怀中,起初紧闭双眼,听着耳畔呼喝声音,十分惊心。片刻后,有人尖叫一声,明媚不由自主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景正卿挥手将一人斩落,鲜血飚出,如一道血色的水波从眼前溅起。
明媚瞪圆了眼睛,透过这片血雾,他看清前方不远,玉葫坐在云三郎身后跟他同乘一骑,却有四五个黑衣人围住了他们。
云三郎应付不迭,马失前蹄,猛地一趔趄,玉葫尖叫连连,怀中一物铿然落地!
云三郎一看,顿时之间翻身下马,连玉葫竟也不去管了。
仓促中明媚看得明白,地上的,竟然是那个卫县主亲手交给她的、在那夜晚里被贼人偷抢去的匣子。
云三郎抬手去取那匣子,却有一个黑衣人抢先一步得手,那人大喜,道:“我拿到了!”冷不防一把剑破空而来,准准儿地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黑衣人仰头身亡,匣子撇落,其他黑衣人即刻围上争抢。
不妨云三郎猛虎一样闯了过来,连伤两人,到底把那匣子又抢回来,但因黑衣人人多势众,云三郎却也负了伤。
明媚正看这群人为了这匣子奋不顾身,争得你死我活,耳畔听有人叫:“二爷!”
破空声响,旁边景家的家仆扔过一把剑来,景正卿探手当空一招,准确地握住,——方才射死那黑衣人的剑,就是他及时扔出去的,因此方才他手中空了。
景家家仆冲过去,救护云三郎。
景正卿见情形暂时稳住,略松了口气,双眉却仍皱紧,极快垂眸看了一眼明媚,心中一笑:“这丫头哪曾见过这个?怕是吓坏了。”
此刻云三郎一手护着匣子,一手提剑,仍旧再斗。
明媚转开目光,见玉葫也自马上跌下来,也负了伤,肩头一团血渍,脸色惨白,她到底是女子,不似云三郎一样强悍,捂着伤口缩在岩石底下,惊惶不知所以,隔空看着明媚,想靠近,又不敢。
云三郎杀了两人,见无人敢围过来,才将匣子扔给景正卿,两人心意相通,景正卿把匣子往怀中一塞:“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明媚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跟自己说话。
云三郎跟景家家仆挡住层层黑衣人,景正卿见山势险要,又看远处有人影憧憧,眉头拧紧,心想:“倒是大意了!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引了这么多人来抢,怪道父亲特意叫人又带了几个帮手来……只可惜仍旧是低估了!”
景正卿正琢磨间,却听明媚说:“卿哥,你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吗?”
景正卿没想到她这会儿竟会问这个,匆匆回答:“不知。”
明媚却问:“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地把他抢走,还说是贼人抢的?卿哥,那晚上入室抢劫的是你的人吧?”
景正卿心头一动,没想到她竟这样聪明,居然极快之间想到这一节,幸而景正卿脸皮极厚,便仍面不改色:“我说过,回头再跟你解释。”
明媚却置若罔闻地,反低声笑了笑:“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就抢的你死我活的。”
景正卿十分惊异,只觉得她的反应很是异常,却只当明媚是在恨怨他的行事。
此刻生死交关,景正卿无心在这上面纠缠,便道:“抱紧了我,我们冲出去。”
明媚问:“那他们呢?”
景正卿明白明媚问的是云三郎等人,大概还有玉葫,他有些不耐烦了,便道:“如今我只护着你便是了!”
明媚说道:“卿哥是护着这匣子吧?”
景正卿皱眉,正要看她,忽然间觉得怀中一空,景正卿反应极快,探手就去抓向明媚,手却只挽住她一缕发丝,他不敢用力,略愣怔功夫,明媚已经翻身落马!
发丝滑过手心,景正卿万万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敢如此,他还只以为明媚是闹性子,又急又怒,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明媚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匣子跑向旁边的深壑。
景家家仆并没敢拦着她,那些黑衣人却瞧见了,顿时纷纷纵身掠过来,景正卿见状,急忙翻身落马,也追过去:“明媚站住!危险!”
明媚置若罔闻,一口气跑到深壑边沿,此处乃是山路,底下是陡峭胁迫,足有千米,最深之处,有流水潺潺。
景正卿快黑衣人一步,顿时掠到明媚身前,一把先攥住她的手腕:“卫明媚!你到底想如何!”他真动了怒,全没有平日调笑的风度,也非那种故作的温柔,反而杀气凛然,冷冷气息,宛如寒冬腊月的风雪。
明媚却并不害怕,反而带一抹倔强:“你走开!”
她竭力一挣,想要挣脱景正卿的手,然而她靠深壑边沿很近,一动之间,衣袂发丝飞扬,整个人摇摇欲坠一样,饶是景正卿胆大包天,见状也忍不住心惊胆战,只有狠狠地握着她的手,一丝也不敢放开,手心里已经渗出冷汗。
这会儿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景家的人也来救护,两方人马对上,乱糟糟地正要动手,明媚忽地大叫一声:“都住手!”她一边叫,一边高高地举起匣子。
众人都是一愣,那些黑衣人,见这样貌美如花的少女,手中偏握着他们势在必得之物,一个个呆怔之余,复蠢蠢欲动。
景正卿亦是同样心理:“明媚,把匣子给我!”
明媚瞪他一眼,并不理会,反而离他越发远了点儿,把景正卿气得七窍生烟,却偏无可奈何,生怕逼急了她,反而不妙。
明媚见景正卿不动,便又大声叫道:“你们为了这里头还不知是什么的劳什子,争得头破血流,我不乐意看!你们喜欢这个东西,就只管拿去,在我眼里,他比不上一条人命要紧!”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不知真假。
景正卿急得双眉拧紧,望着明媚,欲言又止。
明媚看向外围的云三郎、玉葫,望见玉葫关切的眼神,收敛心神,又高声说:“但是你们伤了我的人,我不高兴,所以你们想要这个东西,那么……就自己去拿吧!”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明媚探臂,手臂在空中一挥,将那匣子直直地扔了出去。
在场足有近百人,却是谁也想不到她竟会这么做,顿时之间一片惊呼之声。
景正卿心也揪到喉咙口,有心飞身去救回来,但他一个人怎能比得上铁匣子的降落速度?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匣子一路滚落下去。
明媚道:“我听父亲说这匣子乃是玄铁所制,刀剑不摧,水火不伤,你们要的话,现在滚下去找还来得及,但你们还要在这里跟我们打斗,下面的水流也不知快慢,到时候你们连个鬼影子也摸不到的话,可就后悔莫及!”
那些黑衣人闻言,略微踌躇,极快之间,其中一个带头的抬手打了个手势,顿时之间一片人散开,往深壑之下探去,竟没有人再理会此处。
景正卿有心也去,然而敌众我寡,何况那匣子落了下去,范围极大,要找何其困难?
景正卿站在明媚对面,就冷冷觑她。明媚对上他的眼神,也不做声,将他的手腕抖开,便跑开去。
云三郎上前来,探头看着众黑衣人消失沟壑之下,颇为无奈:“二爷,这……”
景正卿想了想:“罢了,我们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云三郎看一眼明媚,心中滋味复杂:这些黑衣人有备而来,数量跟能耐都在他们估计之上,如果不是这少女如此一遭,就算他拼死护了景正卿逃出去,他们这一干人等,多半就不能全身而退。
那边玉葫爬起来:“姑娘!”
明媚跑过去,扶住她:“你伤的怎么样?”
玉葫顺势靠在她身上,奄奄一息地:“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死,如果我死了,以后就不能伺候姑娘了。”
明媚轻轻打了她一下:“住口,不许胡说。”
景正卿走了过来,见状便哼了声:“她只是皮外伤,没什么性命之虞。”
玉葫惊喜交加,人也立刻站直了:“二爷说的是真的吗?”
云三郎也跟着走过来,底下景家仆人便开始收拾马车,整理马匹,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云三郎看了看玉葫的伤,便说:“看样子并没伤了筋骨,放心吧,无事。”
玉葫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可以继续留在姑娘身边了,只不过……姑娘你怎么把老爷留下来的匣子丢了。”
明媚不动声色,反而柔声说:“我们不是早就把它丢了吗?”
景正卿在旁听着这话,只觉得耳朵刺刺地,忍不住又瞪了明媚一眼。
云三郎也听出明媚的弦外之音,心道:“这小丫头真是不可貌相,关键时刻竟能如此……口头竟也极厉害,分明是在说我们偷偷地设计她,把匣子暗暗偷出来的事,只不知她方才丢了匣子,是故意报复二爷兼救人呢,还是另有什么含义。”
明媚只当看不见两人异样的眼神,挽着玉葫,又叮嘱:“你小心些,我还要你长命百岁,一直伺候着我呢。”
玉葫说道:“姑娘,你放心吧,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们岂不也是这样的?”
明媚点头:“我瞧着也是,我原来觉得头晕晕的,这会儿倒是爽快了些。”
两人正说着,冷不防景正卿跟头狼似的,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将明媚当腰一搂,不由分说地抱了过来:“妹妹哪里去?马车坏了,就劳烦妹妹跟我同乘一匹马吧。”
明媚一惊,只觉得双脚落地,被他如老鹰擒小鸡异样挟着,羞怒交加,才叫起来:“我不要!”
景正卿紧紧搂住她,丝毫也不放开,明媚挣了两挣,脸红耳赤,压低声音说:“景正卿,你快放开我!光天化日……”
“这会子竟连表哥也不叫了?”景正卿笑,同样低声,于明媚耳畔说,“妹妹且忍忍,这也是权宜之计,难道你想让三郎抱着你?或者你自己下地走?你该是不会骑马的吧?”
明媚语塞,却忍无可忍,终于慢慢说:“我宁肯下地走。”
“那我可不乐意等你。”景正卿笑,大步走到马儿旁边,将明媚往马背上一搁,顺势翻身上马把人紧紧抱住。
明媚感觉他的手握在自个儿腰间,忽然之间促狭地捏了一把,半疼半痒,她忍不住叫了声,转头对景正卿怒目相视。
景正卿噗嗤一笑,忽然俯身,脸颊正蹭过明媚的脸,温温热热。
明媚慌忙缩起身子,却被他抱着,逃无可逃。
马儿得得往前而行,景正卿几乎贴在明媚耳畔,低声说:“小丫头,是我小看了你,原来你的胆子竟这样大,不过……我真真是喜欢极了。”磨牙切齿地,心头微痒,手在她腰间紧紧一搂,把人抱得更贴近了自己些。
明媚脸红耳赤,羞恼交加,却偏无可奈何。
前路漫漫,两人同乘一骑,看似亲密无间,却各怀心思。
萌动之初,爱恨交加,亦真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