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八节 梅清萍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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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啦一声，清脆又利索！花锦容分明听见了心底破碎的声音，顾不得一脸纵横难看的眼泪，死死地又扯住九凌霜的手。
“太迟了。”九凌霜垂着眼睛，不温不火的眼神看着花锦容。
花锦容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然后放在自己的唇边，一边亲吻，一边不住地用泪水灌溉已近死亡的两人之间的情爱之花，“凌霜，我是真心的，你不要这样对我。”
“拿纸笔给我吧。”
“你要做什么？”花锦容仰头看向她。
她很决然，镇定的神情正如花锦容与她初初见面的模样，那时候，花锦容也是用这样差不多的角度，这样仰视着她，九凌霜一字一顿，“写、休、书……”
九凌霜扶住床框还是站了起来，甩开了花锦容的手，花锦容整个人都匍匐地哭倒在地，九凌霜也不睬她，忍着剧痛的腿，一步一钻心地走向桌边，然后她双手撑上了桌沿，放缓了脚上的站立的力道。花锦容勾头爬到她身边，一边狂摇着头，声泪俱下，“凌霜不要，凌霜不要啊……以后我……以后……”
“以后？哪有那么多以后？”九凌霜自嘲地说，又朝地上哭得瑟瑟发抖的花锦容看了一眼，叹，“我当那是，花正锦容月正羞，水影西子落平流；哈哈哈……”她干笑三声，满目空洞，“她赠我剜心碎骨无边恨，家门不幸一身愁。”
“凌霜，我对你是真心，一直是真心……”
“真心？”九凌霜点点头，干脆自己研磨开墨，“九凌霜的真心你视而不见、感动不了你，你的复仇远远在那之上。禁语山庄是你杜家的，不算是还你，而是本就是你的。”
她执笔落下“休书”二字，顿感心头那团火，烧得过旺，直到自己也要一并焚了去，“休书写好，你还可再嫁。你不是寡妇，而是自由之身。”
“凌霜……”花锦容已经整个哭成泪人，眼睛肿成了核桃，再也没了往日的清灵。
“九凌霜无能，无法给师傅报仇，将师傅的心血又拱手送人。难怪师傅看不上九凌霜，不愿跟凌霜在一起……”九凌霜甩下那纸休书，一步一瘸地朝外走了去。
“一生爱过的两个女人，一个给我希望，却又叫我另娶他人。”九凌霜扶着吹荷苑的窗框，摇晃着单薄的身躯，雪花此刻正在漫天开放，她走向苑中的梅花树下，看着那树枝，又说，“一个是我识人不清，见色忘乎所以，却终究满盘皆输，毁掉大局。想着啊，一身坦荡荡，三尺青锋也与男儿较量，却不知落得这般下场，连仇人也下不得手。好无能啊，好活该啊……好活该啊……”
“九凌霜……终究……不是男人……”
“梅清萍斜，”她朝满月楼的方向伸了伸手，眼前逐渐模糊，“满月楼……”
花锦容捧着那纸休书，在房间里，哭得天昏地暗，直到最后，脑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哭声和不断绝的懊悔。
少一点妒忌，多一份宽容；少一点仇恨，多一份热爱；少一分猜疑，多一份交流，是不是就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梅洁胜玉，公子无双。
是当初不懂少女/情/事说的话，却也是她花锦容对九凌霜的真实想法。所有的人，全部都爱不得她，恨不得她，辱不得她，而自己有了机会接近她，却把这一切都做了尽，终究还是没有好好珍惜过她。
九凌霜有一句话说得对，就是她对花锦容的付出，并无法化开花锦容心中的仇恨，是恨太多，还是爱不够？花锦容此刻也不知晓，但却发现恨是一种无能的东西，除了让事情越来越糟，再无其他的用意。
可脱干净了恨，花锦容却无法再爱了，那个她爱的人，已经被她深深伤害了。九凌霜也说过，一个人的感情，并不是感情。
忽闻外头一声清脆的摔碗声，瓷器哗啦一声巨响，打断了花锦容的思绪。花锦容方才略略回神，抬起迷茫的眼睛，原来九凌霜早已不在房中。紧接着，她听见的是千言尖叫放大的嗓音，那是花锦容人间天上听过的最绝望的一句话、自此再也没有任何时候，她还感受过这样空前绝后的孤独——紧勒着她的喉咙，让她窒息般的痛楚：
“救命啊啊啊！少主自尽啦！快来人啊……来人啊啊！”
她提起裙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往苑中跑了去——难忘，冰雪怒梅中站在的那一个清丽脱俗的白衣公子，举着清酒，赞了一声自己，貌让西子落平流。
满月楼中的上方，随着无尽的大雪飞散，亦飘扬出了一张纸——那是那一日，花锦容身着盛装，为九凌霜在梅苑中歌舞一曲时，九凌霜即兴写下的东西。轻轻白纸张，悠悠寸心肠，伴着鹅毛大雪，缓缓又轻盈地下降在寒梅深处——
朝弃妆红换吴钩，夕登榜首会诸侯，三尺青锋，扬血祭千愁。
十年陈爱随帐落，红颜不惜英雄酒，粉黛眉修，握笔手弯抖。
折翼单飞落群雁，是去是留怎强求，大漠雪暮，心如霜凌秋。
重登满月老情楼，水影西施落平流，梅清萍斜，花正锦容羞。
【花锦容GL全文完】
【江焉 2013-09-14】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八节 梅清萍斜（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