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哪里》译怀

7、第七章 君子如玉

　　六年时光弹指而过。

　　江语辰正要回房时，身子一滞。

　　纪泽安拉着他的衣袂，红着脸道：“辰辰，生辰快乐！”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立刻抽开，羞赧地跑开了。随着自己喉咙上的突起，个子的窜高，他每每对着江语辰，身体总有与以往不同的反应。这令他躁动不安，也令他害羞胆怯。

　　她摊开了手，是一支桃木簪。指腹抚摸着那一刻一划，她能想象无数个夜幕之下，他就着月辉拿起刻刀的画面，唇角勾起。

　　“师兄，我很喜欢。”她轻喃。

　　远去的背影一顿，听觉灵敏的他还是抓到这句话，心中欢喜不已。

　　“辰辰！”穿着华服的少年奔进了院子之中，准确地向江语辰扑来。

　　她不躲，被扑得正着，连连后退了几步。耳边萦绕着少年吞吐的热气，她歪了下头，拍着少年的背道：“哥哥，又偷溜出来了啊。”

　　江昱面色柔和，眉如墨画，桃粉色的唇贴在妹妹的耳边：“辰辰，恭喜你又长了一岁。”他不由分说地塞了一勿到她纤瘦的手中。

　　江语辰疑惑地摊开手，是一颗泛着琉璃色泽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日里，依旧璀璨夺目。

　　见她要开口，江昱忙止住了她：“是我自己攒钱买的，绝对不是我偷的。辰辰，喜欢么？”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江语辰。

　　“喜欢……”江语辰有些受宠若惊，这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不知道该藏到哪里。

　　“喜欢就好，”他一脸兴奋，“哥哥以后再攒钱给买你更好的东西。”

　　“其实……”江语辰身后握着桃木簪的手紧了紧，她不需要贵重的东西，心意到了便足矣。

　　江昱搂住她，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他喃喃不已：“哥哥要变得强大，给你买下天下，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哥哥，疼。”她的眼神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五年过去了，她出落得愈发动人。眉若远黛，唇如点绛，出水芙蓉般仙姿佚貌。他的心恨不得栓在这个女孩身上，舍不得她有丝毫委屈。

　　他果真立刻就松手了，扶着她肩膀急道：“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不好，我太心急了。”

　　“没有关系。”江语辰在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搂住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江昱。

　　温暖的感觉从胸前传来，缠住了他的心。他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目光柔柔，一个吻如蜻蜓点水划在江语辰脸颊。

　　“哥哥。”江语辰的嘴唇贴上江昱白玉般的脸颊，一如小时候般。他从脖颈之中晕起一片红云，虽情境未变，但他心境已变。这般的亲近已经勾起了他心中深埋的渴望。

　　江语辰见哥哥久久未动，用手推开了他道：“等下辰辰还要训练，哥哥先回去吧，莫要再被爹发现了。”

　　“好。”他摸着江语辰的脑袋，嘴边弥漫起悲哀。江修茂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能否撑过今年。江修茂的死必然能让他获得权力和自由，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不愿江修茂如此早就撒手人寰。

　　午休时间一过，江语辰向校场而去。她和纪泽安现今归为乙组，可以学习一些低等的法术了。这四年之中，没有人能成功毕业，苏离依旧是法术最强的学员，实力已于师父们不相上下了。

　　今日教导乙组的是四师父杨策。他身子枯瘦，花白的胡子垂在胸前，头发梳得妥帖。他一脸书卷气，脾气较温和，很受学员们喜欢。

　　江语辰站在栏杆后面，手指微弹，一股细小的旋风如箭矢般地弹了出去，逐渐消弱，最终消散在空中。

　　杨策走到她身边，摆直了她的胳膊，慢悠悠地道：“莫要着急，闭气凝神，把心安定下来。你形成的风箭一开始很有力道，后来渐渐就不行了，说明你一开始着力过猛。明白没？”

　　“嗯。”江语辰屏住呼吸。但见一水箭破空而出，不偏不倚地正中靶心。纪泽安收了手，笑得暖意融融、

　　“很不错，你可以去甲组了。”杨策微颔首。

　　“徒弟觉得箭虽能中靶，力道未够，甘愿在乙组多练习段时间。”

　　言毕，但见江语辰一声冷哼，她手狠狠地摔出一道巨大的风刃，将地面擦出一道深沟，却又在半道上涣散了。纪泽安个混蛋，在师父面前逞能，让她在师父面前毫无颜面，她讨厌他！

　　杨策瞥了眼闷闷不乐的江语辰，对着纪泽安道：“她的力道不错，就是到不了靶，你们互相讨论番吧。”

　　他踱步走了几步，一个暴栗打在陆宁的头上。陆宁较早进入学堂，但天资平平，苦练了多年才混到了乙组。

　　他一张脸张开了之后更显得虎虎生威了。络腮胡子杂乱地长在脸上，一双虎目贼头贼脑地盯着江语辰。杨策知晓这孩子只是长得贼了点，心眼老实，不过在训练场上开这么大的小差，他下手也不会软的。

　　陆宁的脸因为杨策的这一击，黑中带红，闪着紫红的光泽。

　　“你来打下靶。”杨策道。这个孩子不像其他孩子般，在属性测试之后的半年内相继能催发自己身体的能量，连了一年丝毫没有什么效果。这般成果，气得傅冲差点想把他丢回丙组。

　　陆宁手指微曲，对着天空尽力地催发自己的能力。一张黑脸已经胀得发紫，汗不自觉地落了出来。

　　杨策安慰性地拍了拍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陆宁啊，天赋不足不是你的错啊，只要在训练场上好好练习，你也是可以赶超你的同学。只是你似乎不是很上心啊，天道酬勤，时刻要牢记这点。”

　　“四师父，你看。”陆宁咧嘴笑着道。一拍洁白的大牙有些晃眼。

　　黝黑的手掌之中，跃动了一团暗黄的火焰，火焰的芯是碧蓝。忽而，火花一爆，灭了下去，只留下一缕青烟。

　　“不错，有进步。继续努力，争取赶上他们的进度。”杨策继而又拍了下陆宁的肩膀。抬眸之时，见远处五光十色，一白一红缠斗。他眉头一紧，甲组今日是南门沣带的，恰巧下午南门沣有事出去了，未料这便闹起事了。

　　“好啊，安宜平常看你文文静静的，居然去爬了苏离的床！”姜乐华脸上红白交错，明显被气得不轻。她这一吼，把周围人都哄愣了。学员之中暗恋安宜的不少，她长相柔美，性格恬静，没想到和姜乐华一般放荡。不过这话众人是咽在肚中。

　　这么隐晦的事情被姜乐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任安宜再好的脾气，她也忍不住出手了。

　　“住嘴！”她呵斥着，手中甩出一片冰刃，割裂了姜乐华大红的衣袂。

　　“怎么，你敢睡就不敢我说啊，你个□□！”她气得咬牙切齿。苏离在她心中是神祇般的存在，居然被这个凡人玷污了。

　　“住嘴，我比你干净多了，除了离，谁都没有碰过我！”安宜恼羞成怒，双手一举，地面长出冰锥，刺向姜乐华的下盘。姜乐华手向下一推，手喷烈焰，与冰锥相抵。

　　一道飓风扫过，杨策手一兜，两人瞬间被弹开了好几丈之远。见杨策气得胡子都歪了，两个均默然地低下了头。

　　远处，江语辰白了脸。那个温柔的男子，像阳光般照亮她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男子，居然和别人睡过了。而她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一双大手搭在她的肩头，江辰语抬头望向他幽邃的眸子，带着哭腔道：“是不是真的？”

　　苏离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轻柔地道：“不是。”

　　心中的巨石扑通一声落下，江语辰偷偷地拉住他的衣袂，红着脸道：“我不准。”

　　“我知。”他不离身的扇子轻点了她额头，“生辰快乐。”

　　江语辰脸更红了，小声地道：“我以为你忘记了。”

　　他微微一笑，弯腰俯在她耳边：“自然忘不了。晚上我来找你，你都十四岁了，我要给你一份大礼。”

　　“谢谢。”她甜蜜地笑了。苏离从未在夜晚找过她，她心里忐忑而又带着些小刺激。

　　带着凌冽之气的水刃丢向他，苏离笑意不减地抓住，杀意泯灭，水珠从指间滑落。他刮了刮江语辰的鼻子：“我走啦，要不然你家的小醋坛又打翻了。”

　　江语辰蹙了蹙眉头：“他不是——”

　　“我知道他不是，好啦，我走了。训练要紧，不能怠慢了。”

　　江语辰重重地颔首。她要努力练习，争取早进入“江心阁”，和苏离携手并肩。六年了，她喜欢他了六年，以后还会有十年，二十年，她会一直爱慕下去。

　　苏离转身离去，素色的衣衫套在颀长的身子之上，遮了半把骨扇。他的出现，总是如春风化境，这样俊朗的男子心中有一份自己，江语辰觉得自己处在幸福的云端。

　　纪泽安紧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对于江语辰的表情疑惑万分。对于这个男人，他很是了解。姜乐华倾慕他多年，但其本身放荡不羁，终得不到他。本以为他对安宜是一片诚心，在他揭开瓦片见到恐怖的一幕之后，纪泽安明白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对于苏离来说，安宜不过是发泄的工具。他把手放在满脸喜气、怀着身孕的女子肚上，亲手扼杀了自己的骨肉。致使安宜再无法尝天伦之乐，成了他自我安慰的布娃娃。

　　这样的男子，不配和江语辰站在一起！纪泽安握紧了手，他不会让她涉险的，绝不会让那个阴险的男人有丝毫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