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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捡回的某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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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早晨,习习的凉风吹不散空气中的燥热。
东彦的江州城一如往昔。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熙熙攘攘汇集着来吃早点的市民。刚出笼的白面馒头,氤氲着暖气。若是配一杯香甜浓稠的豆浆,便是再好不过了。
时年八岁的江语辰笑呵呵地左顾右盼,对着眼花缭乱的早点铺子大流涎水。身后站着一十岁的男娃,身穿对襟窄袖长衫,看似朴拙,却有华贵之气。他面容稚气未脱,秀眉紧拧着,似乎很不情愿的模样。
“哥哥,我要吃这个!”江语辰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一笼定胜糕,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江昱。他无可奈何地掏钱买了这笼糕点,长叹了口气。他居然又被这个顽劣的妹妹骗出府了!想到回去之后还要包揽什么教唆妹妹的的责罚,他心里就愤愤不平!
他气愤着气愤着,夺过了江语辰手中的糕点,打开盖子,捻了块糯软的定胜糕,忙塞到嘴巴里。凭什么让妹妹独吞这笼糕点,明明掏钱的是他,挨打受罚的也是他!
“哥哥,你不要好。”江语辰糯软的声音控诉着自己的哥哥,像个小麻球一样挂在江昱身上,小胖手挥了出来,要去夺糕点。
江昱又忙在自己嘴中塞了一块定胜糕,大口大口地嚼着,一脸陶醉的样子。双手举得高高地,不忘给江唇语一个白眼。
江语辰忽然放手,白嫩嫩的小脸涨红,鼓着腮帮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江昱的脚上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这小丫头片子蛮力也忒大了吧,是牛附生么?江昱痛得呲牙咧嘴,心中不忘控诉自己的妹妹。手中的糕点就这么直直地落下地面,江语辰鬼出神入地接到自己的怀中,乐呵乐呵地跑远了。
江昱觉得自己头都要气炸了。他顾不上喊疼,朝着鬼灵精怪的江语辰追去。他咬牙切齿地想着:千万不要被爷逮到了。
七拐八拐,江语辰把江昱甩没影了,她朝空荡荡的街道做了个鬼脸。傻哥哥,祝你不要迷路了。
这是一条带着霉味和湿气的小巷。交错的屋檐遮住了明媚的阳光,斑驳的墙壁之上长满了青苔。脚边忽而传来浓重的喘息声,江语辰一惊,忙向后跳了几步。这才看清一个年级和她相仿,衣衫褴褛的男孩躺在地面。他身上盖了块深色的破布,使得与阴暗潮湿的地面融为一色。
江语辰鼓足了勇气,向前挪了几步,探着身子问道:“你没事吧?”
男孩微微睁开眼睛,一双璀璨的明眸瞬间让他苍白的面庞熠熠生辉起来。他虚弱地开口:“饿。”
江语辰被他的眸子晃得有些失神,微愣了片刻,忙从怀中掏出定胜糕递到男孩跟前,软着声音道:“这是我的早点,现在归你了。虽然已经有点冷掉了。”她眼巴巴地看着男孩接过糕点,狼吞虎咽地落肚,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她开始怀念哥哥了,要是他在的话,她也不用看着别人吃,自己没得吃了。
外层糯软,入口即化,豆沙馅的味道在舌尖久久不散。男孩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也对眼前充满爱心的小女孩怀有歉意,他斟酌了片刻:“纪泽安感谢姑娘的大恩,他日闭涌泉——”
江语辰的爪子一下子拍上了纪泽安油腻腻的头发,盛气凌人地道:“什么他日不他日的,择日不如撞日!从今以后,你要保护我。”爪子又象征性地拍了几下,嫌恶地吼道:“快随我回家沐浴去!”
“江语辰,你好本事啊!”阴测测的声音沿着脊梁骨蹿入耳中。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向后猛地一扑,愣是把高她一头的江昱扑得后退几步。
暖暖软软的小球窝在自己的怀中,江昱瞬间气消了,摸着江语辰的小发髻,柔声道:“辰辰和哥哥回去吧,好不好?”
“好的。”江语辰满口答应,抬头,露出一排灿烂的小虎牙。
江昱心情大好,难得这个小恶魔乖顺起来了。他揉了揉江语辰肉乎乎的小脸蛋,继续吼道:“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他可不能再把这祖宗丢了,要不然是个江昱都不够挨罚的。
“不好。”她脸色一垮,一本正经地指着纪泽安,挑衅般地瞥了眼江昱,继续道:“他也要和我一道回去。”
“不——”江昱的话未说完,江语辰踮起脚尖在男孩的脸上啵了口。虽然沾了他满脸的口水,却也让江昱的舌头开始打结。
“哥哥,我要带他回去嘛。带他回去嘛。好不好呀。哥哥你最好了,辰辰最喜欢你了。”江语辰甩着江昱的袖子,嗲声嗲气地撒娇。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江昱最吃不消她的这招了。知道自己又被她吃定了,从牙缝里面挤出一个“好。”天晓得他多想把地上那个乞丐给砍成两半。
“辰辰最喜欢哥哥了!”江语辰忙不迭地扑到江昱的身上,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啃了几口。
“都是口水,恶心死了。”某人不屑。
“恶心的就是哥哥。”某球偷笑。
你们真腻歪。某只冷眼旁观。
江州城北面层峦叠嶂,江逸山庄踞山而建。苍翠欲滴的青山之上,水榭楼台,高阁广厦星罗棋布。渺渺云雾之中,管弦丝竹之音乱人心弦。东彦江家,世人敬仰的存在。
年幼的江昱辰趴在哥哥厚实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温热的鼻息萦绕在江昱的后颈之处,惹得他心墙上有只小甲虫不停地挠着。
纪泽安远远地跟着,江昱嫌他身上味道太重,不让他靠近。他也不恼,对于两人的身份丝毫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十分之淡定。
三个小屁孩翻墙进了江逸山庄,不幸被巡逻的家丁发现,惹得整个山庄鸡飞狗跳。江昱背着妹妹,飞快地向“初莲居”奔去。那里是江语辰居住的小院,依水而建的小竹楼错落有致,烟芜蘸碧,灵沼波暖。
江昱的步子很稳健,落脚非常之轻,生怕吵到了江语辰。在他看来,妹妹的睡眠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纪泽安扫了眼那坨肉球,对于江昱的所想不屑一顾。
竹楼架空在水面之上,江昱还不会踏水的轻功,只好绕着池子跑了一大圈,找到楼梯,几步并作一步冲进了屋子。他精准地找到江语辰的雕花木床,把她放到玉簟之上,长吁了口气。
拿起小竹椅上的一把团扇,他向纪泽安招了招手:“喏,你过来扇风。”倏然,他蹙了蹙眉头,掩嘴制止了他的前行,嫌恶地道:“这里的东面,是下人住的地方,你去那里讨件衣物,清洗干净再过来。”
他白皙又微胖的手指抚摸上了江语辰的圆脸,又细心地勾起一缕遮住双眸的发缕,别到耳后。他的手指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流连,目光恋恋不舍。
“你不走么?”纪泽安的声音如同他表情般,没有丝毫的起伏。
江昱狠狠地瞪了眼纪泽安,对这个瘦弱的男孩充满了恶意,他总觉得男孩是一只黑夜中行走的狼,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猎物。这猎物就是自己秀色可餐的妹妹。
江昱站了起来,最后凝视了会江语辰,向外面奔去。他要承担所有把妹妹诱拐出庄,又捡回男孩的罪过。这一罚,估计又是一个月见不到小恶魔了,唉。谁让他是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