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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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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久,朱祐樘不顾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宣布废除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宫廷制度。所有未被临幸的妃子,昭仪,美人,宫女全部遣返回家,自行择偶婚配,只留下少数宫女做些杂役。剩下仅有的几个曾临幸过的昭仪则赐给了一些皇亲国戚,明令她们的地位要仅次于正妻。朱祐樘本来想立即立玄珠为皇后,但是几个大臣因她没有子嗣死谏,只得改立为皇贵妃。
“你何必如此?”玄珠问道。这种恩典她承受不起。
“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而且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在宫中发生。”玄珠戒备的神色,令朱祐樘颇为不快。“你还不明白吗?我只要你。”他抚摸着她的如云秀发。
好吧,你可不要后悔。玄珠舒服的靠在朱祐樘的胸前,拉下他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寒夜冷沥,这样她觉得温暖多了。“你似乎很反感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吗?”
埋藏在心中的往事,朱祐樘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宫中年老的宫女太监也没有这个胆子提起。他收紧怀抱,又将锦被盖住两人,没有言语。
“不想说就算了。”玄珠打了个哈欠,窝进他的怀里。
朱祐樘也躺了下来,凑近玄珠的耳朵,絮絮讲起了自己登基前的事。
“你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孩。”玄珠安慰的拍拍他环住自己的手。母亲死了,父亲不爱,整天戴着面具应付一个痛恨的女人,玄珠不知道朱祐樘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是她,她可能选择拼死杀了万氏,就算失败,死了也认了。
呵呵,竟有人可怜他,朱祐樘使坏的将手往上移。
“喂!你干嘛!”玄珠大叫。
“可怜的小孩来寻求慰藉了。”朱祐樘笑道。
这个人。玄珠挣扎了一下,没有用,只好让他为所欲为了。唉,他已经习惯于隐藏自己的伤口,唯有这样,他才能活到现在吧,玄珠心疼的想。突然间惊觉自己的心,早已不知何时陷落了一块在朱祐樘的身上。
“玄珠,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朱祐樘暗哑着嗓子提议道,吻着她绯红的耳垂。
“我不想~~~~”
“不许你反对。”朱祐樘以口堵住玄珠的嘴,将她的抗议悉数吞下。
×××
“唉,唉,唉~~~~~”玄珠对着天空叹气。
“娘娘,您怎么唉声叹气的呀?怀了孩子应该高兴呀。”福儿不解的问。
还是让他得逞了,玄珠生气的想。怀孕的麻烦与不适她已经领教过了,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都说女人喜欢孩子,但不一定要自己生呀,她就很喜欢安平公主,还有太子,也还行,就是太顽皮了。朱祐樘皇家的身份,也使她顾忌,经过那样的生死,使她彻底明白宫中的险恶,现在风平浪静,不代表永远风平浪静,她不想自己的孩子生长在如此环境中。“咳咳咳咳~~~~”这不,一怀孕,弄得她的咳嗽也发了。
福儿赶紧端了碗百合汤给玄珠饮下润肺。
“我不久后会有弟弟妹妹了吗?”安平公主跑过来串门道。好奇的眼直盯着玄珠的肚子。
“不是弟弟妹妹,小公主,是侄子侄女。”玄珠纠正道。
“是像太子那样的吗?那我想要一个小侄女,到时也教她射箭。”安平许愿。
“这样可不行呀,我要教她做烟花。”玄珠逗她。
“啊?我不管啦,我一定要教她射箭!”安平赖皮道。“我现在轻功也不错噢,姐姐,我们出去比比?”说完牵起玄珠的手就要往外走。
“娘娘,你还怀着孩子~~~~“福儿紧张道。
笑话,才三个月而已,就不能出门?那以后她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玄珠撇撇嘴,笑道:“离生还早着呢,你担心什么。”跟着安平出去了。
“还是飞不过姐姐。”安平垮下了一张小脸,气道:“希望姐姐的肚子快快变大,到时就不能动了,呵呵。”
真是恶毒任性的小女孩,玄珠瞪了她一眼,叫道:“瞎说,看我不教训你。”追着她作势要打。
御书房。。
朱祐樘一脸愁容的问钱太医:“你肯定?”
“是的。老臣不得不提醒皇上,虽说妇女生产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危险,但由于贵妃流过产,还差点丢了性命,所以危险比平常妇女要大的多。”钱太医郑重道。
朱祐樘矛盾的捧着头,他太想和玄珠要一个孩子了,最好还是一个男孩,太子现在长到七岁了,贪玩调皮,并不是可以担当大任的人。如果玄珠能生下一个儿子,他相信一定会如玄珠那样精灵喜人,到时就可以重新册立太子,玄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后,而且私心里,他也希望玄珠的孩子能继承他的位子。但是,生这个孩子却有危险。
“不能尽量保住母子吗?”朱祐樘问。
“怀孕时注意调补,危险会相对减少一些。还有,贵妃的肺本来就很不好,怀孕时身体更虚弱,要少接触硝石硫磺这些刺激物,最好一点不碰。”钱太医道。
这可不好办,他知道玄珠的脾气,朱祐樘陷入沉思中。
“皇上,要想保住贵妃和孩子,一定要严加注意贵妃的身体啊。”钱太医强调。
“知道了,你下去吧,多为贵妃调制些补药。”朱祐樘道。
思前想后,朱祐樘决定联系李焰硝。他将玄珠的身体状况如实的告知焰硝,指出了花炮对玄珠身体健康的慢慢侵害。
“玄珠在家一直没怎么咳嗽,要不是在你宫中没被照顾好~~”焰硝气不过的道。
“是我的错。”朱祐樘痛心道,“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给她提供制作花炮的原料了,她再接触那些东西,会被害死的。”他恳求道。
焰硝知道小妹身体的变坏,也不能全部怪他,小妹在家都不听劝,早已种下了病根。可是,如果他不给小妹原料,小妹会恨死他的,他太明白花炮在小妹心中的位置。“我一个月只给她制作一个烟花的原料吧,玄珠不能没有烟花。”焰硝道。
“好吧。谢谢你。”朱祐樘感激的道。
玄珠的反应还是比朱祐樘所想象的要强烈。
“你说!是不是你让大哥不给我硝石的?咳咳~~咳咳~~”玄珠气呼呼的道。
“你看你,咳成这样还要做吗?你大哥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呀。”朱祐樘好言劝道。
“要不是你害我怀孕,我也不会发病!”玄珠道。
她就那么不想要他的孩子?朱祐樘也有点生气,他真是太纵容她了。“我和花炮在你心中到底哪个重要?!”他吼道。这是他一直都不敢问出的问题,他害怕知道答案。
玄珠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我和江山在你心中到底哪个重要?”
朱祐樘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玄珠和江山,这怎么比?
“我换个问法吧。”玄珠道,“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
“我会痛不欲生,再不亲近任何一个女人,心中永远记住你。”
“然后呢?”
然后?“然后一心投身国事。”朱祐樘答道。
“那么,如果明朝灭亡了呢?”玄珠问。
朱祐樘无语。如果明朝灭亡了,他也无颜活在这个世上,他会选择自杀。
“你会与它同生共死。”玄珠道,“这也是我的回答。花炮之于我就像江山社稷之于你一样。”
这个女人,有时她像个孩子般对着你撒娇,有时却又冷静清醒的吓人。朱祐樘明白她的意思,他不可能给她整颗心,她也不可能给他整颗心,他无权要求她全心的付出,因为他自己也做不到。但她为什么说得如此坦白,这些话还是不可避免的伤到了他。
“是吗?想不到我舍弃弱水三千,独取一瓢饮,竟也只能得到半口。”朱祐樘自嘲,转身离去。
玄珠也有点后悔伤了他的心,这些时,朱祐樘对她的情意不薄,她只是想让他明白,她心中的想法,让他知道爱上的是一个怎样自私任性的女人。
自从那次玄珠把话说白了以后,朱祐樘心中一直不是滋味,于理,他可以理解,于情,他无法接受。两个人冷战了好几天,和好后也不似原来那般融洽了。再加上这些时横行闽广绰号飓风的大海盗,频频袭击官船,杀戮官吏,浙江,南直隶,广东,福建数省近海州府的官员纷纷上奏要求将其擎杀。派去的剿贼将领杜都统,几个月了,却毫无所获,飓风仍旧横行自若,惹得朱祐樘更是心烦。
又是一份死亡和被俘士兵的名单!朱祐樘气愤的将手中的名册扔下金銮殿,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海盗都抓不住,还折损了这么多人!”
韩承影站出来道:“臣愿南下协助杜都统擒贼。”他这几年因为军功已经升为兵部侍郎。
“韩大人固然是年少英雄,但那海盗飓风也非泛泛之辈,这些年他在闽广一带称王称霸,众愿归之,不肯背离,想来也有几分才识胆气。臣举荐锦衣卫指挥使薛公公与韩大人一同南下。”礼部尚书张羡昭道。
“准奏。”朱祐樘道。韩承影出马他就比较放心,再加上薛公公,那就万无一失了。
韩承影看了张羡昭一眼,他不会傻到认为他想帮他,那么薛公公,应该与他关系菲浅啰,看起来剿匪这件事并不是很简单呀。
×××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玄珠看着朱祐樘这些时难得的好脸色问。
“是呀,今天薛公公来报,已经设计将横行闽广的海盗飓风秘密捉住了,不日就将押解上京。”朱祐樘道。
“那个海盗就叫飓风吗?”玄珠皱眉问道。
“那只是海上的人给他起的绰号。没想到他是战死的两广总督的儿子,本名叫雷尽。”朱祐樘解释。将头凑近玄珠已突出的腹部,笑道:“让我听听我们孩子的心跳。”
玄珠心中一紧,不自觉的抓住颈上的水晶项链。雷尽。原来他就是海盗飓风。
其实还没有进宫时,她就听说过海盗飓风的故事,那是个海上的传奇,他统一了东海和南海上大大小小的海盗,行事神出鬼没,既袭击作恶的倭寇,也抢掠朝廷的官船,好像全凭心情。海盗飓风每次都把抢来的一半财物分给海边的穷苦人家,所以沿海的渔民船家还是很尊敬他。
很早的时候玄珠就开始怀疑雷尽的身份,她隐隐约约猜到他可能是海盗,但她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海盗飓风。这次海盗飓风一连杀死了七名朝中高官,引起了沿海官员的愤怒,才招来朝廷的围剿。玄珠不认为雷尽是如此滥杀之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呆了?”朱祐樘见玄珠半晌没有言语。
“海盗飓风这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杀死朝中高官,你不觉得奇怪吗?”玄珠问。
“原来你还在想着这个。”朱祐樘笑道,“我也有所怀疑,韩承影正在闽广调查这件事。”
玄珠稍稍放心。
但是几天后,薛公公没等韩承影回来,就定了雷尽的罪,而且证据确凿,不容反驳。朱祐樘迫于朝中的压力,再加上韩承影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只好宣布雷尽的死罪,十天后问斩,拖延十天,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一个海盗,再怎么也会身负人命,斩了他也不算冤。
“那帮老臣,简直一刻也不能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雷尽是保不住了,只有等韩承影回来再把一切查清楚。”朱祐樘懊恼的道。
“雷尽的罪已经定了?”玄珠压抑住紧张问。
“嗯。没办法,虽然他也许是重要的证人,但关于他的罪行证据确凿,十日后问斩。”朱祐樘道。
“那他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玄珠问。
她怎么这么关心这个海盗?朱祐樘有点疑问。玄珠对朝廷上的事情向来过问很少,她懒得想这些国事天下事。只会在自己寻求她的意见时说上两句。她的见解有时很独到,有时又会与自己的不谋而合,令朱祐樘对女子智力的偏见大为改观。但这次,她似乎太热心了。
“当然是关在刑部大牢。”朱祐樘道。勾起玄珠项上她一直紧攥在手中的水晶项链,问:“这条链子看你一直戴在身上,是家传的东西吗?”
“是的。是母亲的陪嫁。”玄珠低头道。
她不知道她一说着违心的话就会不敢看他的眼睛。
朱祐樘静静的看着玄珠已多时不曾显现的驯顺模样,突然感到窒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