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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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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腾了一夜,花满天一直不见踪影,她在张大牛走后就去睡了,直到天大亮才醒来。
信步走到院中,却见高月寒也在,正对着一棵大树出神。
她站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有的时候,觉得他很遥远,远到遥不可及。
有的时候,又觉得他似乎离她并不远,似乎可以靠近。
连城摇了摇头,想这些干什么。
高月寒听到响声,回过头:“连姑娘。”
连城索性走到他面前:“高大人,你真得打算亲手送花满天进大牢。”
高月寒道:“我知道你想救他,不过,他可能并不需要。”
连城:“为什么?”
高月寒转眼望着那棵大树:“他和我们不一样。”
连城道:“有什么不一样,除了花心一点,孝顺一点,他就是个正常的男人。”
高月寒道:“有些事,你不明白。”
连城道:“高大人想说什么?”
高月寒沉吟片刻,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离他远点。”
连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很生气:“当初,高大人也劝我离海哥哥远一点,高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那么,高大人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吗?”
高月寒摇头:“不能。”
连城道:“高大人不能预测自己的未来,凭什么预测别人的未来。”
说完,她转身跑了。
她寻到花满天房门前,门里鸦雀无声。
他倒睡得香。她嘟起小嘴,轻轻推开门。
房里漆黑,脚下被什么一绊,她摔倒了,嘴唇触到一个软绵绵凉丝丝的东西。
过了一会,她才意识到自己碰到的是他的唇。
她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把她拉近他。
耳边传来懒洋洋带笑的声音:“怎么,偷偷亲了一口就想跑?”
连城道:“谁亲你了,快放手。”
花满天不但不放,反倒更用力地把她按在他胸口上,柔声道:“女孩子这么主动,我怎么能拒绝。”
连城脸红了:“你不要胡说,我没亲你。刚才是你的幻觉。”
话还没说完,唇上被什么软凉的东西飞快地碰了碰,移开,耳边响起他的闷笑声:“这也是你的幻觉吗?”
连城气恼地挥起拳头,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两下,他哎哟一声,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变得惨白。
连城挣开他的手,跳起身,见他还躺在地上不动,忍不住道:“你别装死了,我打得又不重。”
花满天咳了一声,咳出一口血。
连城吓呆了,慌忙伸手扶他:“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花满天坐起身苦笑:“胸口有一处旧伤,不怨你,你不知道。”
连城扶他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担忧道:“要不要看大夫?”
花满天轻轻握住她的手,含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同时回过头,门是关着的,一个家丁站在那里,表情尴尬。
连城意识到自己是男孩打扮,赶紧抽回手,脸红了起来。
花满天没事人一样,笑道:“什么事?”
家丁道:“老爷请你们过去用饭。”
连城抢先跑了,花满天微笑摇头。
宴罢,刘员外道:“官府的救兵不知何时才到,若是两日后救兵不来,农庄危矣,各位可有什么良策。”
高月寒想了想道:“办法倒是有,我仔细查看过,农庄地势很高,又有高墙庇护,倘若强盗攻打,可选庄中健壮的汉子和妇人上围墙御敌,仿守城之法,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并非难事。”
花满天笑而不语。
她听了不禁忧道:“这么一来,得死多少人。”昨晚之所以赶制滑翔机,就是不希望有人因此丧命。
刘员外也不禁面露忧容,长叹不已。
高月寒道:“大敌当前,不可有妇人之仁,只要牺牲少数人,便可保全庄中大多数人的性命和小姐的清白。利大于弊。老员外,事情紧急,你要早作安排。”
刘员外想了想,并无他法,只得吩咐家丁安排人手。
虽然高月寒说的话听来不错,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离开大厅,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花满天出来唤道:“小连,你还在想这事?”
“是啊,想到要白白死那么多人,我心里很难过。”
花满天笑道:“这些人的性命与我们何干。”
她听了不满道:“想不到你比高月寒还狠心,他至少想保全大多数人的性命,你呢,就算这里的人全都死光了,你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花满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柔声道:“我不关心这些人的生命,但我最关心的人是你。”
她一甩袖子嗔道:“别这么肉麻好不好。你下次再说这话,我立马走了。”
花满天正色道:“若换作别人,我连半句都不屑说。”
她仰起头:“我和别人不一样。”
“是啊,就是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花满天走过来,靠近她,漂亮的眸子深深地看进她眼里,“你好象什么都不在乎,偏偏又象是什么都在乎,你可以陪我共患难,却不肯让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啊?”连城笑了,笑得嘴唇微微颤抖:“我怎么听不懂。”
“你害怕?”花满天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怕什么?怕爱上我,还是你心里早已有了别人……”
连城突然转身跑了,跑得很快,就象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留下花满天一个人呆呆地立在那里,神情怅然。
时间在等待中过得飞快,强盗隔墙射入第二封书信,催促刘员外赶紧准备女儿的嫁妆,明日寨主就要带彩礼进来迎娶刘小姐。
刘员外看了信,脸色变得蜡黄。
高月寒暗暗担忧张大牛,猜测他为何至今未归。
花满天摇着他的折扇,依旧谈笑风生,别人的生死,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管家上来陪着小心道:“老爷,这嫁妆……要不要准备?”
刘员外长叹一声,无力地摆了摆手:“女儿的清白,刘家的颜面,不能毁在老朽手中。告诉庄上的农户,誓死与强盗血战到底。”
这时,连城突然眼前一亮,啪的站起身道:“老员外,我有个主意。”
众人的目光刷的移到她身上。
其中以高月寒的最亮。
“他不是要娶亲吗?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她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在座众人沉默片刻,刘员外迟疑道:“此计可行?”
花满天照样一言不发。
高月寒开口道:“此计不但可以生擒贼首,保小姐清白,还可免刀兵之祸。”他叹了口气,道:“不论强盗还是庄户,都是大齐的子民。怎忍让他们遭受血光之灾。”
她听了,不禁重新打量高月寒。想不到他和自己所见略同。
花满天见状,说道:“好是好,不过这个扮新娘的人不但要身材象小姐,还要聪明灵活,能随机应变,庄上可有这样的人物?”
刘员外未及答话,管家一指连城:“这人就在这里。”
刘员外闻言喜道:“高公子所言极是,花小公子不但身材象我女儿,人也极聪明。绝对可以担此重任。”
花满天跳起来道:“不行,我反对。”
这时,她站了出来:“好,我可以扮新娘,不过,我有个要求。”
“义士请讲。”刘员外迫不及待地说。
“我要哥哥扮成丫环,全程保护我。”她一指花满天,花满天立刻石化。
高月寒绷着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当下庄上人计议已定,忙碌地安排起来,高月寒当仁不让,继续指挥家丁。刘员外赶到后院,安置好自己的女儿。
管家负责前后接应,准备嫁妆,布置新房。
刘员外亲笔写下书信,交给强盗,当晚强盗窝里象开了锅一样,上上下下喜气洋洋,只等着第二天天一黑,就拥着强盗头子进去成亲。
她被几个丫环让到里间,开始梳妆打扮,外面罩上刘小姐的衣裙。
苦着脸的花满天被带到另一个房间,打扮成她的丫环。
高月寒静静地立在院子里,眼睛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门开了,两个小丫环拥着一个女子走出来。
那女子一身红彤彤的喜服,头戴凤冠,脸上化了淡妆,越显得眉如春山,目如秋水,唇若含朱,别有一番妩媚,更添几分动人的风姿。
高月寒望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吃惊道:“你是……。”
女子向他福了一福,改用柔和的女声道:“我是刘小姐,高公子。”
“刘小姐?”他有些失神。那女子擦身而过,见他如此,回眸一瞥,甩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花满天穿着一身匆匆加工好的加长丫环衣裙,很不舒服地站在她身旁,时不时在房中来回踱上几步。
她走过去倒了一杯水,亲手递给他:“喝口水吧,看你嘴唇都急得开裂了。”话一说完,脑子里蓦地想起昨晚吻他双唇的情景,脸上不禁一热,慌忙别过脸去。
花满天喝了一口茶,忽然起身关上窗子,用力拉紧窗帘。
她奇道:“你作什么,大白天的。”
花满天蓦地把她挤到墙角,一手撑着墙,低头俯视她,磁性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是该干点什么。”
距离近到可以听清他急迫的心跳声,连城的心跳也加快了。
花满天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慢慢俯下身。
他的双眸焕变出幽蓝色的奇艳的光,仿佛有一种魔力,诱惑着她,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觉心跳得越来越快,全身都象火一样燃烧起来。
花满天唇边的笑更深了,一点点靠近她,近到肌肤一线,她完全想不到拒绝,甚至渴望他靠近,不论他要对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花公子,花公子。”耳边响起一阵敲门声。
花满天不满地抬起头,连城还陷在他的魅惑里,迟迟走不出来,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花满天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双肩,推她转过身,冲门外道:“就来。”
连城如梦初醒,尴尬地站在那里,实在想不出自己刚才那一瞬,怎么突然迷了心智。
完全不能控制,只想和他亲近。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花满天,门开了,他正和家丁说话。
家丁点点头出去了,花满天回头看她,她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转身往外走,逃也似道:“我出去看看。”
花满天笑了笑,没有阻拦。
走到门外,连城悄悄抚了抚脸,脸颊滚烫。
整整一天,她都躲着花满天,看到他就脸红心跳,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天黑以后,刘家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一团喜气。
刘员外在院子里摆下数百桌酒席,张罗那一千个强盗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新郎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喜服,脸上蒙着一块红布,遮住了本来面目。
拜过天地,送新娘子入洞房。他开始大碗大碗地喝酒,刘员外的家丁和他自己手下不停地劝他,他喝了一碗又一碗,醉意阑姗,虽如此,依然掩不住他心中的喜悦。
迈着踉跄的步子,推开一扇一扇门。
他轻声唤道:“小翠,我来了。”
她坐在喜床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她的一颗心不禁提到嗓子眼上。
幸好,过了一会,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红彤彤的人走了进来。
花满天迎上去道:“姑爷来了,先喝一杯交杯酒。”
那人将花满天一推,“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花满天被他推倒在地,她急忙起身去扶,那人一把抱住她,带着七八分醉意,低低道:“小翠,终于见到你了。”
她吓了一跳,按计划此时应该提起酒壶掷碎,作为暗号,谁知这人手脚这么快,被他紧紧抱住,她拼命挣扎,这人的双手跟铁钳似的,把她拦腰抱起,往床上一掷,扑过来掀她的红盖头。
她吓得啊一声大叫,花满天早翻身起来,抓住那人的后腰,用力往后扯,那人力大无比,一转身,把花满天举过头顶,喝道:“出去。”
花满天被他用力一掷,撞坏房门,一咕噜摔了出去。
她吓出一身冷汗,见对方又扑上来,急忙就地一滚,摸到怀里的短刀,奋力挥出。嘶的一声,对方的衣袖被她割了道小口子。
对方一愣,怒道:“你不是小翠,小翠不会杀我。”说罢伸手来夺她的兵刃。
她眼看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身子嘀溜溜一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鬼使神差地躲开他的手。
对方咦了一声,上前再抓,她如轻灵的蝴蝶一般旋身而过,抓住桌上的酒壶,砰的一声摔到地上,人已跃出新房。
高月寒早在外面接应,听到酒壶碎地之声,指挥埋伏在新房外面的家丁一拥而入,手中拉着绳套,叉子,铁勾,将对方团团围住。
此人非常神勇,面对数十人围攻,依然泰然自若,急切间无法擒住他。
此时花满天寻到自己的剑,跃入新房,同高月寒并肩而立,两人对视一眼,指挥家丁分开从两边包抄,对方带着七八分醉意,一个不慎,被高月寒一掌击倒,家丁立刻用铁勾勾住他,其他家丁一轰而上,用手中粗绳将他牢牢缚住。一干人将五花大绑的贼首拖到灯下,扯下他的蒙面巾,高月寒上前一看,低声道:“赵世杰,果然是你。”
连城不禁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远处院子里的强盗们早已被烈酒灌得东倒西歪,瘫软在地,被这些拿着绳索的家丁挨个捆绑在一起。
直到这时,方听到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官府的救兵到了。
张大牛一马当先,冲入农庄,一看不禁愣住。
庄子里灯火通明,高月寒率领一干家丁,和刘员外并肩立在大门处,迎接迟到的官兵,那些强盗被绑成一溜,堆在院子里。
张大牛暗道一声惭愧,急忙跃身下马,弯腰拜倒,未及说话,被高月寒一把扶住,以目示意。其他人见状,都不敢上前施礼,只好沉默。
张大牛避开众人,走到高月寒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高月寒脸色微变,摆手命他退下。
虽说人来晚了些,不过刘员外还是热情洋溢地请各位入座,重新上酒上菜,胡吃海喝。
院子里的大榆树下,她匆匆往前走,花满天在后面追,挥舞着手里的折扇叫道:“小连,小连。”
她只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花满天掰过她的身子,看着她:“你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
连城轻咬下唇,避开他的目光,嘴里道:“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花满天笑道:“还说没有,你今天一天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有吗?”连城不肯承认:“今天这么忙,我哪有时间看你。”
花满天双手捧起她的脸,逼她和他眼睛对眼睛,凤目中盈满笑意:“你喜欢上我了?”
连城脸红:“你别胡说,哪有。”
花满天笑道:“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连城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太阳晒的。”
花满天转过来,她又转过去,花满天箍住她的肩,不许她躲开:“看着我。”
连城赌气:“就不看。”
花满天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肯看我,你知道吗?刚才吓出我一身冷汗。”
连城想起方才的事,心中一动,仰起脸望着他,嘴唇微微翘起:“看你,怎么急得满头汗,我不是没事吗。”
花满天盯着她看了半晌,笑了起来。
“哎,快把身上的裙子换了,你看起来很别扭哦。”她掩嘴一笑,伸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