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米虫古代丫鬟》七许

24、回不到从前

　　司马相如！
　　许七七恶狠狠地从嘴巴里吐出这个名字，手里拎着过长的衣服裙摆，急速奔走在大街上，两只牛眼直冒凶光，丝毫不顾忌大街上的人都被她凶神恶煞的土匪模样吓跑了大半。
　　这个可恶的男人，不久之前还对着卓文君信誓旦旦，怎么可以转身就对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最重要的，这个女人还是一梦！
　　怎么可以！

　　不管身后拉着她表情慌里慌张的舞红阁老鸨梁姨，许七七“砰”的抬脚揣开某间房门，头直直伸进去，朝里面喊：“一梦！”
　　里面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妆，听到叫她的声音轻笑了一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风风火火的，跟哪吒降世一样。”
　　嘴里说着话，动作却不停顿，继续抬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认真描眉，连姿势都未曾改变。

　　看到一梦处变不惊的样子，许七七突然觉得无比泄气，窝在心头的愤怒一下子无处发泄，卡在那里，让她郁闷不已。
　　“一梦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吧？”许七七闷闷问道。
　　“嗯，刚才还不知道，听你这么一问就知道了。”一梦笑道，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示意许七七进来坐下，“许七七你反应还真够慢的，我以为你早就了解了呢，所以才这么久都不过问我和他。”
　　许七七看着她笑的样子，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本来是想找一梦仔细谈谈，告诉她千万别让自己陷进去。可是她忘了，女人对于爱情，永远都是盲从的。
　　一梦笑得那么开心，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甜蜜，明明白白地告知许七七一个事实：一梦，她是认真了。
　　明明有那么多人都值得去爱，卫青，主父堰，甚至东方朔，可为什么，一梦爱上的偏偏是司马相如。

　　“七七你知道吗？在认识他之前，我一直都在憎恨老天，憎恨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时空。”一梦拉着许七七的手继续说道，表情是那么认真，看得许七七心酸，甚至偏过头不忍再看，沉浸在甜美回忆里的一梦却并没有察觉到。
　　“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上天让我来此，让我之前经历那么多磨难，不过是为了让我遇见他……”
　　“一梦！”许七七终于出言打断她，“你知道历史中记载的司马相如的故事么？”
　　“我不知道，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历史，从小就不喜欢。”一梦也察觉到许七七情绪不对劲，甩开她的手不耐烦说道：“七七，我以为你是来祝福我的。”

　　许七七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黯然：“如果你爱上的那个人确实值得你爱，我当然会祝福你，可是……”
　　“你又怎知道他就不值得我爱？”一梦愤怒地喊道：“许七七，你这是在嫉妒！”
　　嫉妒？这两个字也惹火了许七七，呵……这也值得她嫉妒？她不过是在为她着想，不想让她伤得更深，好好的关心到她这里，怎么就变成了嫉妒？！
　　“他已经有了老婆，你现在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许七七也怒，开始有些口不择言：“这个时代叫小妾，二房，说好听点叫情妇，难听了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第三者你明不明白是什么概念？！”
　　一梦已经完全愣在那里，秀丽的脸上写满深深的痛楚。
　　许七七也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手足无措，许久唯唯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对于一梦的执迷不悟太过生气。

　　“呵……我今天才知道，在你许七七眼里心里，我一梦都不过是一个只会破坏别人家庭，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一梦冷笑，眼神一片冰凉，“有老婆又怎样，我若偏要他休妻，又有何不可？我一梦今天，还就无耻到底了！”
　　“一梦……”许七七试图拉住她的手，被一梦不留痕迹地闪开。
　　“别叫我的名字，免得脏了你的口。”她讥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一梦不屑于听，许七七，你永远都只会用一张无辜至极的脸孔来对待别人，让人都以为你多善良你多可爱，其实这么多人当中最没心没肺的，就是你。”
　　“我没有……”许七七低着头声调开始哽咽。
　　“没有？哼，那你现在是干嘛？不是在跟装可怜装无辜，好让我自责？”可一梦只是觉得厌恶，“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大声说笑的时候我有多厌恶？恨不得你立刻消失！一样的穿越时空，为什么我要费尽心机才能求得一线生机，而你丝毫不用努力还可以过得那么快乐？”
　　“许七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有多恨？
　　一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连自己的容貌都不再相同，在这个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妓院之中，她活的战战兢兢，像狗一样爬在那些高贵的脚下乞食，却仍逃不过虐待，一次一次逃跑，一次一次被抓，妓院里惩罚姑娘的工具不是鞭子之类，怕留下疤痕将来卖不到好价钱，他们用细小的针头，痛的死去活来，却不会留下半道疤痕。
　　□□之夜，她赤身裸体地裹在被子里头，站在台上被那些男人品论喊价，耻辱，就在那时，活了二十年的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耻辱。

　　那夜之后，她再不违抗梁姨的命令，她唱歌跳舞，卖弄才学，跟那些她厌恶至极的男人调笑，一步一步走到花魁的位子，这才能趾高气昂一些，才能有选择地进行接客。
　　做尽这一切，也不过是她想活着。

　　比起一梦，许七七来大汉朝之后的生活堪称是天堂！
　　天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同样的经历，为什么到她身上，就变得面目全非？

　　司马相如是她灰暗世界当中唯一的亮点，是她走出这片沼泽的全部希望。
　　可笑那个幸福了一路的许七七此刻还要跑来残忍地告知她，上天对她的不公平并没有结束，反而是在变本加厉。
　　凭什么？！

　　“你当卓文君是姐妹，不想让她爱上司马相如，可是许七七，你扪心自问你在阻止他们的时候是全力以赴，还只是玩玩的心态呢？你爱东方朔，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太寂寞罢了，至于我……呵，在司马相如刚接近我的时候，你真的就没有丝毫怀疑过他目的不单纯？可是你也没有来告诉我，你反而乐得用我引开了司马相如的视线，好让你同东方朔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许七七，你以为你对每一个人都心存善意，其实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你用善良包裹住你的自私，让别人看不透里面真正的内容，许七七，你有多可憎！”

　　这是一梦留给许七七的最后几句话。
　　许七七步履轻浮地走在大街上，脑中盘旋的全部都是这几句话。
　　她很想否认，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就是个自私的小人。
　　只为自己着想的小人。

　　砰！许七七摸摸自己的脑袋，撞得好疼。
　　“痛痛痛……走路不长眼啊……”被撞的人嗷嗷叫起来，杀人的目光射到许七七身上之后立马变得软弱起来：“咦？七七？”
　　躲了那么多天，没想到竟这么跟她撞见了。
　　“主父堰，是你啊……”她勉强抽动嘴角，挤出一个笑来，“要不要陪我去喝酒？”
　　“呃？”被撞的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为啥要喝酒？”
　　“陪我去，你欠我的就一笔勾销，去不去？”许七七开始威逼利诱。
　　“去去去！当然去！”某个忒没骨气的人立马点头哈腰道。

　　“呵呵……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句话果然是……”酒馆里，借酒消愁的某人打个嗝继续道：“果然是至理名言啊！”
　　“七七，你喝多了！”主父堰皱皱眉头道，他还以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直都能那么张扬地活着呢，从来没有看过她这样悲伤的一面，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从前了。”
　　她只是想回到从前了。
　　从前的许七七，虽然也自私，但骨子里善良的成分还是要多一些，不像现在，除了自私，还是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