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ce in a Blue Moon（SD灌高同人）》精嬉荒勤

1、程言

　　Once in a blue moon，
　　形容难得一见的机缘。

　　当靳男在任天堂东京总部再见到程言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样的一句话来。Once in a blue moon，形容难得一见的机缘。
　　后来想想，再见面，又是一种不同的缘分。那时的程言，心里满满装着的都是他的Fairy S，而那时的她，只纠缠在与成田的反复拔河中作茧自缚。那些曾经青涩而暧昧的少年时光，只成为咖啡桌旁的笑谈，风清云淡。

　　“小时候就不觉得你好看，原本想女大十八变，没想到还是一眼就让我认了出来。”程言在对面孩子气的挑眉戏谑。
　　她自顾自地喝着咖啡，对他的挑衅表示不屑。
　　她不好看，她一直很清楚这点。眉毛太浓，眼神太显，全身唯一算是有女人味的地方大概只有她的声音。所以她选择在电台工作。无数次因为她纤细清淡的声音而神魂颠倒写来求爱信的听众，在见到她与声音反差极大的庐山真面目后苍惶而逃。她也早就习惯这种事的发生。虽然女伴都说喜欢她大气端庄的长相，不过男人喜欢的类型，无外乎就是那么两种：妩媚情妇型或者清纯主妇型。
　　偏偏她从高中开始便形影不离的两个死党，石原美和子和户濑优子，正是这两种类型的典范。天天和她俩腻在一起的她，会乏人问津，到如今24岁还没谈过一次恋爱，自然不奇怪。
　　“哈哈，”听完她几近抱怨式的诉说后，程言口中的咖啡险些喷了出来，“有这么惨吗？我看你还好啊，算是大方耐看的类型，会不会是你眼光太高？”
　　她瞪了他一眼，有些不爽地敲起手中的采访笔：“喂，程大工程师，你跑题了吧，今天我可是为了采访你们公司的新款软件来的耶~~”
　　程言一愣，随即不满地嘟囔：“到底是谁先跑题的啊~~”
　　她伸出手，要去敲他的头，就像多年以前的少年时代他们间常常发生的画面。电话，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喂，”她掏出手机，用日语道。
　　“是我。”成田的声音就在手机那头蛊惑地响了起来。
　　“嗯。怎么了？”她脸色微僵。
　　“采访结束了吗？我来接你，一起吃晚饭吧。”成田的声音好温柔。
　　“喔~~我”她有些犹豫地抬眼看对面的程言，“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可能~~”
　　“是优子说让我找你一起吃饭，美和子也会来，她说很久没见你们了，你也知道医生说她有点产前抑郁~~”
　　她面露难色，再次抬眼看程言。程言摇头轻笑，示意她不必理他。
　　她咬了咬牙，道：“那好吧。我可以叫我朋友跟我一块去吗？”
　　“你朋友？”
　　“嗯，所以你不用来接我了，他有车，会送我过去。”
　　挂了电话，她如释重负。程言在对面挑眉，疑惑却了然的神情：“乐意效劳喔。”
　　她笑。毕竟是她的程言。那么安全那么温暖那么包容的程言。

　　车在代官山的高级公寓区停下。
　　一路都在听那家伙说着什么沈博鸣——真是拗口的名字——靳男有些意兴阑珊的扔上车门下了车。
　　出了电梯她摁下1307号公寓的门铃。
　　“槿蓝你来了——”门刚打开，挺着大肚子的优子就从门廊迎了过来。
　　“槿蓝？”程言挑眉看她。
　　她耸耸肩：“藤真槿蓝，我总得有个日文名吧。”

　　穿过门廊走进客厅。她看见米黄色餐桌边，对坐而相谈正欢的两个人，美和子和成田。
　　淡黄色的落地灯在他身边投下光晕，衬得他那宛如希腊神祗般的轮廓更加柔和分明。她不由得，心漏跳了半拍。
　　“你来了？”他起身，绕过餐桌来到她身边，替她拉开椅子，动作是那么优雅好看。
　　她坐下。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美和子那硕然放大的美艳笑脸就凑了过来：“这位是——？”她指指坐在她身旁的程言，意味深长的尾音。
　　“喔，他是我在台湾时的国中同学，程言。今天去任天堂采访时遇到的，这小子现在是任天堂软件部的首席设计师喔。”她笑着捏了捏身边程言的肩。
　　“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程言。”程言笑着点了点头。
　　“喔，”美和子惊讶地捂嘴起身，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就是那个程言啊——那个，就是那个程言喔，优子你还记得吧——”她拼命朝对面的优子递着眼色。
　　“我知道啦，美和子，你先坐下吧。”优子娴静地微笑，起身替在座的几人斟满酒杯，“好不容易聚一下，我们干一杯吧。”
　　成田举杯轻碰靳男的杯沿。手颤抖的幅度很小，竟然就被她看见。
　　放下酒杯，成田替程言把酒杯加满：“程先生，和槿蓝，以前很要好吧？”他轻描淡写地问道。
　　美和子就在一旁卟哧笑了出来。
　　程言礼貌地接过酒杯，淡淡道：“叫我程言就可以了。还不错喔，槿蓝她是我哥女朋友的表妹，加上那时我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前锋，她是篮球队的经理，所以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喔。”
　　说完他的手就那么自然地搭上了槿蓝的肩：“说起来如果后来她高中没有转学到日本，我们会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也说不定呢。”
　　“哈哈，”美和子便马上播嘴道，“那就趁着现在再相遇的机缘，发展成恋人的关系吧。反正槿蓝到24岁都没谈过一次恋爱，你就当替她补课喽。”
　　“美和子——”槿蓝的脸微微一红，嗔怪地道。
　　“这倒也可以考虑——”程言轻瞟了一眼对面低头饮酒的成田，故作认真地皱眉道。

　　饭毕。正要系上围裙去洗碗的优子被槿蓝拉出了厨房。“你休息吧，怀孕了还那么不爱惜身体。”她伸手抢去优子手中的围裙。
　　“美和子，来帮忙啦——”她冲窝在客厅沙发上大口吃着水果的美和子喊。
　　“唉呀，我去也是帮倒忙啦——辛苦你了喔——”美和子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应声道。
　　“美和子老是这样——辛苦了——”优子抱歉地笑笑，走回客厅。
　　正要系上围裙的槿蓝，突然僵住。
　　微凉的掌放在她捏着围裙的手指上。抬头，成田凝视的深邃眼眸：“你去吃水果，我来。”
　　然后，他的脸庞慢慢向她靠近放大，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左颊轻轻掠过她的耳边。他的双臂空空地环绕过她的腰间，代替她的指拿起那围裙的两边系带，就那么温柔地将它从她头上脱了下来。
　　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面庞就那么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
　　“你的脸红得好可爱。”他的嘴角好看地扬起，宠爱的中指拂过她滚烫的颊。一个吻就如拍翅的蝴蝶般轻巧地降落到她唇间。
　　如刺痛般她向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他意图加深的吻，条件反射般地扭头看客厅优子在的方向，心虚极了。
　　她抬眼看他，波动的质问眼神。
　　他叹了口气，将围裙放回她手中走出厨房，经过她身边时，她听到他低声道：“你还欠我一个答案。我不会眼睁睁地看你投入其他男人怀里。”

　　她打开水笼头冲洗手中沾满洗涤剂泡沫的碗，半个月前的那一幕就又在脑海浮现。
　　她和成田贺一，东京电台TOKYO FM晚间访谈节目Rush Model的灵魂人物，制作人的他和编导兼主持的她，在三年里合作默契、亲密无间，渐渐让Rush Model成为东京最受欢迎的晚间节目之一。
　　半个月前的某天，因为预定嘉宾的临时爽约而忙到天翻地覆的他们，在打了成百上千通电话后终于找到了救场的嘉宾。由于录音时间是在第二天一大早，所以他们只好在办公室里通宵加班，搜集新嘉宾的相关资料，准备采访提纲。
　　熬夜工作，在这三年里对他们来说，本是常有的事。在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继续坚持的时候，反复的讨论，相互激发灵感，相互准备提神的咖啡，彼此送上体贴的按摩，气氛竟诡异地暧昧温馨起来。
　　凌晨4点半。已经准备得八九不离十的他们，终于可以趁着上班前小睡一会儿。她爬上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会儿以后，她感觉到某种轻轻贴近的熟悉气息。那气息竟变得危险起来。微凉的掌拂过她光洁的额，然后落到她微肿的眼睛旁边。
　　她昏昏欲睡的神智在那一瞬间全部清醒，眼皮却不敢张开来。她紧张自己的黑眼圈，期待却害怕某种预感的实现。
　　柔软的唇落在她的黑眼圈，然后滑下她的鼻梁落到她微微上翘的嘴角上面。
　　她触电般惊惶地睁开眼。
　　微愣之后，他直起身来，那么专注地俯视全身僵硬的她，仿若如释重负的脸。
　　“为什么？”她问。
　　“我爱你。”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说出这样的字眼。
　　片刻的沉默后，第一道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射了进来，落在他戴着钻戒的左手无名指上面。那光芒耀眼。
　　“为什么？”她盯着那刺眼的发光体，轻声问。
　　“不知道。”他摇头苦笑，“是三年以来的习惯吗？和你在一起，觉得很舒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天看不见你，就坐立不安地想念你；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就觉得又刺眼又担心；和你面对面坐着讨论采访计划的时候，只想一直盯着你闪闪发光的眼睛。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却被这种身份束缚了，”他转动自己左手的戒指，“不可以，不可以，我反复提醒自己。可是，我已经快要被这种境况逼疯了，想到这样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去另一个男人那里，我就快要疯掉。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的眼眶微微发烫。她执拗地仰起头，不让那烫热的液体溢出来。这意味着什么？灰姑娘终于等到王子的承诺，难道不应该放声哭泣？可是，他表白时轻轻扬起的手指上面，那指环的光环只让她莫名地苦笑，如果那王子戴着结婚戒指，她是不是，也可以第一时间感动地投入他怀里？如果那王子的另一只结婚戒指，恰巧戴在她最好朋友的指上，她是不是，也可以感动到放声哭泣？
　　“优子怎么办？你不爱她了吗？”她想到优子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叹气。
　　“我会对她负责的，我知道你很在意和她的友情。”没有听到她的拒绝，他似乎看到希望似地急切地握住她的手，“我们就这么在一起，好吗？只要在一起就好。”
　　她抽出自己的手，慢慢的，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注视面前的他，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阳光下，无框眼镜，肤色白皙，他的皮鞋依然纤尘不染，他俊逸的脸依然干干净净…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良久的沉默后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他怔住。盯着她，无比失落的面庞。片刻的犹豫后他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般道：“只要你说一句，我就会摘掉它。”他缓缓摘下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指环放在办公桌上，一字一顿地无悔而深情，“我只要你一句话。”
　　有些感觉被破坏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在心底爱了八年的成田贺一，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个曾经和她天天并肩作战，彼此支持、彼此激励的成田贺一，不应该是这样的。
　　于是她听见自己张口，骂了一句：“混蛋！”她飞快地逃离他身边，逃出这间还弥漫着暧昧温馨气息的办公室，逃到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镜中的自己，狼狈无比。

　　开车送槿蓝回家的程言，听到这里时，嘴角苦涩地扬起。女人为什么总是爱上自私懦弱的男人呢？沈博鸣不也是这样？
　　“后来呢？”捏紧方向盘，他问。
　　她望向窗外，东京的夜色出奇地亮眼。“他没再提。只是，他开始常常打电话给我，约我吃饭，约我出游，约我看电影。就好像一个光明正大追求我的恋人一样。只是今晚他说，他在等我的答案。”
　　“你的答案呢？我认识的靳男，和她表姐靳优完全相反，是个太理智的人。”程言道。
　　她摇头：“我不知道。人应该追求所爱，忠于自己不是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