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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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从哪方面比，Costin都比Giovanni的儿子们要出色。天赋，早年的经历，身手，面对杀戮和死亡的机遇，以及心理。身为兄弟会的一员，Costin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这一点Federico和Giovanni都很清楚，包括Maria也很清楚，但不为人知的是，从未接触过家族秘密核心的Ezio，也很清楚。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Giovanni并没有开诚布公的传授Ezio刺客技艺，更没有向他展露Auditore的真实。但Ezio不傻，他很聪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在向他隐瞒着什么，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身为银行家的父亲经常在半夜出门，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才十六岁的Costin经常连续几天不在家。
更没法解释，他的天赋。
这几天Costin又出门了，据母亲说是到Mario叔叔那里有事，心血来潮的Ezio擅自进入了Costin的房间想取点他的画作——有时候Costin会用一种奇怪的方法画画，不过画的还挺不错。然后，Ezio不小心使用了他的天赋，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Ezio小心的确认附近没人，然后扭动那个在视野里呈亮色的把手，惊讶的发现Costin房间里没有窗的那面墙上滑开了一个缺口，露出里边被掏空的墙体。
看上去是被特意加厚的墙，中间是空心的，有一个大型木架和一排钉子，上边陈列着许多奇怪的东西。Ezio认出来，那些有很多都是杀人利器。
还有柜子里，放着齐全的医疗用品。
Ezio突然想起来，Costin很不喜欢自己擅闯他的房间，不管他本人在不在屋里。
“Ezio，过来！”Giovanni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Ezio慌忙关上机关跑出房间，并不忘了把门带上，回应着他的父亲。
大约过了五分钟，Costin卧房里那扇被常青藤掩盖的窗子发出“嘎巴”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戴着鹰嘴兜帽的Costin轻巧的跃进来，一身血和尘土，关严了窗子。
换掉刺客服，Costin收起一些不符合常规的武器，关上墙面的机关后若有所思的拈起墙角的一根发丝，喃喃自语：“有人来过……”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Costin的沉思，Giovanni的声音在门外响起：“Costin，回来了吗？”
“是的，父亲。”Costin迅速打开门，从腰间皮质的小包里掏出一张牛皮纸：“我顺路从鸽笼里取了这个——我看到我们的鸽子进笼了。”
“啊哈，看来Ezio要白跑一趟了。”
“哥哥？”
“我让他去帮我送信，顺便去一趟鸽笼，不过无所谓了……”Giovanni一边打开牛皮纸一边说道，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粗暴的砸门声，然后是Claudia的尖叫和士兵们沉重的脚步声，Giovanni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冲出房门。
“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擅闯Auditore的府邸是什么罪名你们知道吗！”
“拥有罪名的不会是我，而是你——”为首的令官举起一份装裱华丽的诏令，Costin眼尖的看到上边有神殿的印章。
“以叛国罪之名，逮捕这所府邸里所有的男性！所有！”令官大声强调着，Costin看到一个士兵闯进了Petruccio的房间，然后把那个身体病弱的小男孩粗鲁的从Maria怀里拽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放开他！”Federico怒吼起来，而Costin更直接，他猛地扑了过去，一个肘击打在那个士兵的腕关节上救下了Petruccio。那个士兵怒吼一声，仗着自己穿着重型铠甲直接碾了过去，把因为不能暴露而没有施展多少身手的Costin狠狠掼在地上，然后一拳打上他的太阳穴。
脑袋嗡嗡作响的Costin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吼声中暗自庆幸，他提前把体弱年幼的Petruccio推到了一边。
肚子上又挨了一拳，透过人群的缝隙Costin看到Giovanni和Federico都已经被制服，Giovanni在众人不注意的地方悄悄向Costin摆了下手，做了个隐秘的手语。
【不要轻举妄动】
Costin垂下眼帘，任由士兵将自己绑起来，推搡着向城中心的领主宫走去。
叛国罪，字条上Francesco de' Pazzi的名字，Father Murphy，神殿……一连串的细节涌入方姜的大脑，他在一瞬间抓住了什么，然后不可自己的颤抖起来。
阴谋……是阴谋！
不顾押着自己的士兵对刚才那阵颤抖的嘲笑，Costin猛地抬头看向Giovanni，对方感受到Costin的视线，对他轻轻摇了下头。
【该死的我不是在问要不要挣脱！！】
太复杂的信息没办法靠眼神传递，更何况身旁还围着这么多士兵，Costin放弃了立刻询问的打算，预备到找到机会再和Giovanni交谈。
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Giovanni被拖出去审讯，而Costin则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牢房里——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反抗才得到的特殊待遇，因为Petruccio和Federico被关在了一起。
牢房的墙壁是很厚的大块石料砌起来的，窗子很小很高，还装有拇指粗的铁栏杆，身上的武器也被搜走了，Costin隐蔽的摸了摸身上的几个地方，挫败的发现他根本没法逃出去。
他不可能指望用一把薄薄的刀片锯开铁锁，也不可能指望一根头发丝细的软金属丝能勒断栏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隔着墙和Federico一起安慰受惊过度的Petruccio，起码要让他在这个阴暗又没水喝的地方别哭那么多。
黄昏消失后，Costin敏锐的察觉关押Giovanni的牢房方向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是很熟悉的Ezio的气息。
Ezio？Costin屏息努力探查，几乎把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哐！”一声响让方姜吓了一跳，他抬头，发现是牢头把一份简陋的晚饭透过小窗扔了进来。
“好好享受吧，这可能是你的最后一餐了！”
谨慎的把餐盘拉近，当Costin再次竖起耳朵时，发现已经听不到Ezio的声音了。
走了。
联系不上Giovanni，Costin内心烦躁不堪，他草草吃了几口硬梆梆的面包，把唯一一碗有点热气的汤透过栏杆的缝隙推到Auditore兄弟俩的牢房里，然后强迫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四个人被士兵从牢房里拽出来，背缚双手带出了高塔，一脸青肿伤痕和血迹的Giovanni冲三个儿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让Costin稍稍放下了心。
点头，就代表不会有事。
但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慌？
尽管很想相信Giovanni，但长年流亡锻炼出来的第六感却让Costin没法安心。
四人被带到了安放绞刑架的广场上，执政官Uberto Albert站在一旁大声宣布着Auditore家的叛国罪名，并询问Giovanni是否有话要说。
“Giovanni Auditore，你和你的同党被控告为叛国罪。你有任何证据推翻控告吗？”
Giovanni看起来惊讶且迷惑：“是的，昨晚你已经拿到了所有的相关文件了。”
但是Albert却说：“我不知道什么文件，Auditore。”
听到这里，Costin心道不好。他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周围离的足够近到能发现自己小动作的士兵并不多，并且自己有信心能避开他们，便悄悄的开始用手指去勾昨晚被自己转移到后腰带里的小刀片。这是项艰难的工程，他需要一边顾忌士兵的视线一边用别扭的姿势抽出它，而且只是两根手指的话力量并不够。
汗水从额际滑落，含有盐分的液体流经之处让Costin觉得皮肤刺痛，被绑在他左边的Federico担忧的看着他，Costin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脸色并不好，或者说是很差——因为强烈的第六感。
绞刑的绳索被套在了脖子上，意识到自己被背叛了的Giovanni挣扎怒吼着，大声诅咒着Albert。Costin听到了Petruccio迸发的哭泣声，听到了刽子手的脚步声，汗水刺痛了他的双眼，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我在这里正式宣布判，你，和你的儿子们——包括在逃中的Ezio——死刑！”
民众迸发出狂乱的高呼，Costin的手指已经夹住了刀片并抽出了一小半，但下一秒脚下的木板突然消失，因为体重而下坠的方姜感到眼中一片漆黑，然后脖子上猛然传来一阵大力拉扯，以及窒息！
快！快！快！！
掉入活板门的瞬间绳索因为体重而收紧，Costin觉得自己的颈骨快断了，姿势的突然改变让锋利的刀片划破了他的指尖，同时也被从皮带里抽了出来。
视野泛白，双耳嗡嗡作响，颈椎仿佛要被生生扯断一般的疼痛，长大嘴巴却呼吸不到一丝空气……
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Costin拼着一股执念割断了捆绑双手的绳索，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挥向绞刑绳。
噗通一声，Costin掉在地上，刀片摔出手不知落到了哪里，他掐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着，即使浑身都在疼也掩盖不了死里逃生的喜悦。
“啊！”右肩剧痛，Costin惨叫一声凭本能打了个滚，脱离了活板门的范围，肩膀几乎被洞穿的伤害让他找回了神智，他向后缩着远离活板门那里的枪兵，在对方再次刺过来时看准时机握住枪尖猛地一拽，“咚！”的一声那个枪兵就头朝下掉下了一米多高的活板门，脖子被摔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
顾不得这些，Costin用夺来的长枪猛地扎了几下身后的木板，然后弃枪缩成一团，用背部狠狠的撞上被扎的木屑乱飞的木墙，只听一声脆响，在背部被划开无数道伤口的同时Costin也摔出了绞刑台底部，狼狈的重新扑倒在阳光下。
“杀了他！”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Costin迅速爬起来，一边弓身防备着周围的士兵，一边把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递到嘴边，拇指按下机括，牙齿咬住戒指上唯一的碎钻装饰往外一拉，一根只有发丝那么细的金属丝就被扯了出来。
甩动根部连接着戒指的金属丝，在碎钻本身重量的帮助下丝线缠绕住了最先攻来的士兵的剑身，Costin迅速用丝线绕住对方的脖子使劲一扯——
周围的士兵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伙伴猛然瞪大双眼，一片鲜血呈扇形喷撒出他的咽喉，而那个黄皮肤的魔鬼则顺势把尸首横在身前挡住了他们的武器，并劈手夺过了原本属于死去同伴的长剑。
拇指松开后丝线自动收回，随着碎钻卡回原位发出“哒”一声轻响，Costin也挥舞着细长的宝剑刺穿了第二个敌人的心脏。
借着敌人被震慑住止步不前的空隙，Costin喘息着搜寻可供突破的点，之前的绞刑让他大脑缺氧并且颈骨受损，硬撞出绞刑台导致背部被扎进了数不清的木刺，而在活板门下被刺伤的右肩更是让他失血过多，连一柄剑也挥不好。
他有浑厚的内力，但爹只来得及教他轻功就被朱家的爪牙杀死了，而爹说过，外功的秘籍并没有像刺客图纸那样幸运的被抢救出来，而是毁在了永乐清洗的那场大火里。
重伤让Costin双腿发软，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赶紧用剑撑住身体，但周围的士兵却趁着这个机会叫嚷着围了上来，Costin绝望的想要反击，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一丝力气……
“Costin！！”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敌人的哀嚎响起，Costin努力睁大双眼，把剑刺向来人身后的那个敌人的面部，然后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Costin喃喃念出了他仅剩兄长的名字。
“Ezio……”
Costin做了一个梦，他仿佛陷入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方家，一边是Auditore，他眼前一会儿是爹临死前苍老却决绝的背影，一会儿又变成Giovanni伸出的宽厚大手。
然后，他看到了那场虽然未亲眼见过，却在梦中想象过无数次的大火。
雕梁画栋，有着雄伟飞檐和大红木柱的大宅里，赤红如血的火舌凶猛的吞噬着一切，祖父，年幼的爹和叔叔，还有很多看不清脸的人，他们奔跑着，发出怒吼，聚在一起奋力拼杀，他们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平民，有侠客，有士兵，有文臣武将，甚至还有集市卖肉的屠夫，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刺客的标志。
或许是腰带上的花纹，或许是一枚玉佩，也或许是哪个部位的纹身。
梦里，视线转向了天空，黄昏时的云朵被撕裂，恍惚间幻化成了Giovanni、Federico和Petruccio的脸。
火焰猛地窜向苍穹，Costin看到三张脸露出痛苦的表情，最后变成了绞刑架上随风飘荡的尸体。
“不——！！！”
“Costin？醒醒！醒醒！”
身体被大力摇晃，Costin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呻|吟，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脸庞印在视野里，Costin愣愣的怔在那里，觉得全身都在疼。
“Costin？”Ezio伸手在好不容易醒来的弟弟面前摇晃，对方缓慢的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然后嘶哑着声音道：
“哥哥……？”
“感谢上帝，你总算醒了！”Ezio刚想给自己死里逃生的弟弟一个拥抱，却被Claudia推到了一边，憔悴了不少的少女扑上去抱住Claudia痛哭出声，一边喊着：
“呜呜……Costin，呜……父亲、父亲他……还有哥哥和Petruccio……呜啊啊啊啊啊啊——”
父亲……大哥……弟弟……Costin缓慢的眨着眼，昏迷前的记忆被翻了出来。
“该死！”他突然狠狠锤了一下床板，把Ezio和Claudia吓了一跳。
“Costin？你没事吧？”Ezio扶住Costin的肩膀，却发现这个六年来从未红过眼眶的弟弟此刻眼里正蓄满泪水。
“Costin？”
“【我就是个废物！！】”Costin突然用汉语大声咒骂起来，“【方姜你就是个白痴！废物！！】”
“Costin你怎么了？别吓我啊！”Claudia退后了一步，被Costin癫狂的样子吓的不太敢靠近。Ezio皱眉晃着他的肩膀，试图把他的语言频道和大脑都晃回正常模式。
“我可以救下他的！我可以救下大哥的！”Costin有些竭斯底里的大喊，“他就在、就在我左边！如果我掉下去的时候反应过来，在杀掉那个枪兵后把大哥的绳子割断……不，在枪兵来之前就把绳子割断，我起码是能救下大哥的！”他痛苦的用手锤着自己的额头，用自己向来不屑的粗俗话使劲咒骂自己，直到被谁扇了一巴掌。
“现在冷静了吗。”Ezio冷冷的说，挥出去的手还没有收回。
“哥哥……”一个巴掌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Costin疯狂的大脑重拾了一些理智，他聚焦涣散的目光，环顾四周，看到退在一边的Claudia，呆滞的抱着Petruccio的梨花木箱子的Maria，担忧的看着他的女仆Annetta，还有曾见过几面的Paola，最后他闭了闭眼，用恢复澄清的目光看向抿着嘴一脸严肃的Ezio。
“谢谢，哥哥，我感觉冷静多了。”
Ezio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那就好，我可不想唯一幸存的弟弟变成个疯子。”
然后他用力抱住了Costin，青年那红酒般醇香醉人的嗓音缓缓划过少年耳畔，带着些微的颤抖：“欢迎回来，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