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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七幅画 凡仙情(一) ...
邢逸疏面有难色。李白见他如此尴尬,连忙救场:“陛下,恕太白直言,胡人可没这规矩。邢卿乃大唐太子少师,如此恐怕有失体统……”
李隆基蹙眉道:“亲个舞姬对他有何损失?还得一家婢。邢少师,你说呢。”
邢逸疏依旧坐在原处没动,只是瞥了一眼裴羲岚。李隆基似乎更加不悦,想再度催促,安禄山那惯窥世故的眼一瞅,便发现其中微妙,忙道:“不然,按我们第二个规矩行事,邢少师可在这群胡姬里挑一个亲一下,以表你对蓝裙娘子无意。若这些胡姬你都不喜欢,殿内其他人也可以——当然,太真道长除外。”
李隆基道:“这主意也不错。邢少师,选一个吧。”
裴羲岚小声嘀咕道:“那蓝裙姑娘是最漂亮的一个,还不如就选她呢。”
邢逸疏站起来,也轻声道:“既然是蓝裙姑娘,其它岚也可以罢。”
“只她一个是蓝色的……”
话说到一半,裴羲岚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邢逸疏。只见他已低下头来。因为她转头太快,他也没来得及后退,他的双唇不偏不倚落在她的额头,袖口的布料碰到她的手背。一切恰似清明雨,桃花水,转瞬即逝。若不是额头与背脊略微酥麻,她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黄粱梦。
“愚有所冲撞,还望裴幕僚莫要见责。”他坦坦荡荡地赔礼,向李隆基下拜,“陛下此番可满意了否?”
这下不光是旁人,连李隆基都呆住了。裴羲岚因常年身着男装,性情狡黠,她与郭子仪也像编排军队正副帅一样被送作一堆,很少有人会把她当寻常女子看待。但此刻她眉如两弯新月,腰如依依杨柳,脸上两抹红云,有说不出的玲珑俏丽。邢少师真不负大唐第一金龟婿的美名。李隆基徐徐捋着胡须,思量着要说些什么,又见裴羲岚一脸凝重道:“哎呀,我肚子疼!”
李隆基懵了:“怎么?”
裴羲岚脸色苍白地指着杨玉环:“似、似乎昨天偷偷吃光玉环姐姐的荔枝后,小腹便一直疼痛难当……”
李隆基惊道:“什么,你把荔枝全吃光了?”
“妹妹,你还好吧?”杨玉环立刻站起来,想要下去扶她。
见杨玉环如此,李隆基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罢了,罢了,看你们姐妹情深,朕先不惩你。玉奴,你扶她去含凉殿将息,给她传御奉。”
御奉是专门伺候天子的御医,也被召唤来治一个小小的裴羲岚了。不过宫人们都明白,只要与杨玉环有关,任何滔天大事也变成了鸡毛蒜皮的渣滓。他们对此司空见惯,无人闻之变色。裴羲岚在杨玉环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晚宴,顿时也没什么人记得邢逸疏与她那点破事儿。然而,刚出去进了马车,她就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总算是出来了。”
杨玉环愕然道:“你……你居然是装的?”
“难不成要杵在那儿,让陛下钦点我当邢逸疏的侍婢?”
“你是我表妹,陛下不可能让你当侍婢的。唉,你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没事,陛下宅心仁厚,不会计较小女子这点心机的。”眼见杨玉环无奈地摇头,裴羲岚撑着下颚,笑道,“其实,当陛下的女人每天都锦衣玉食,车尘马足,这不挺好。陛下如此专情,阿姐可是一点不动心?”
杨玉环将头转向窗外,一副百结愁肠的样子。裴羲岚想,这天下真有李隆基这样当爹爹的吗,一天内砍过自己仨儿子,还跟自己儿子抢老婆,睿宗皇帝和窦德妃都是咋教他的呢?玉环姐姐到底是个忠贞不二的娘子,怎能容忍自己嫁公公,此刻必然在挂念寿王。裴羲岚把头歪过头去,道:“阿姐莫难过。”
“我不是难过。只是……”杨玉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声。
“只是?”
“他非但是九五之尊,又是李瑁的父亲,我理应对他敬重。可是,我也说不出是何缘由,一看见他,就会忍不住发脾气。可是,他又不是那样坏的人。前些日子,他巡行去过杨谷白起台,命高僧设水陆斋超度亡灵,为它命名为省冤谷。他回来告诉我,那是战国时白起大败赵括的地方,当年赵军被秦军杀得丢盔卸甲,死伤甚众,血流成河,因此杨谷之水至今仍叫丹水。这一场败仗,皆因赵括不听先父遗言,妄居将位,才会一时失足成千古恨,牵连赵国蒙受重创。陛下还由此跟我聊了很多历史故事,而后叹息良久,发誓此生都要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扬立大唐之威……他,他或许在李瑁之事上做得不妥当,但确实是一个明君。唉,其实事已成定局,我只需随遇而安便好,又在难过什么呢……”说这番话时,她们刚好下车,步入含凉殿,裴羲岚隐约知道美人心中藏了些锦绣,却不大愿意深思,只是默然听她一个人纠结。
杨玉环轻声道:“不谈我的事了,谈谈你的。你与邢少师是怎么回事?”
“我和他是好朋友,讲义气,今天也是有了我,他才逃过一劫。”
“是么。”杨玉环似信非信地看着她,“可我怎么觉得邢少师对你有意?”
“不太可能。”
“对你无意,只需亲那胡姬便是,为何要来亲你?朋友可不是这么当的。”
裴羲岚这下语塞了。适才情况紧急,她没时间去回想邢逸疏那一吻。此时细想下来,只觉得面红耳赤头发热,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是啊,他为何要亲自己,去亲那胡姬不是简单得多?即便是好兄弟,这么做也略似断袖。何况她是个姑娘。龟爷脑子进水了么。
此时,一个宦者来报:“禀太真道长,陛下派邢少师与御奉前来为裴幕僚看病。”
裴羲岚与杨玉环对望一眼,迅速跑到榻上躺着,一旁的宫婢配合地掏出毯子盖住她。不过多时,邢逸疏带着两名御奉进来。看着他徐徐靠近,紫袍贵冠,身姿修长,她的第一反应是往后缩了缩。他在她身边坐下,挽袍伸手,覆在她的额心。她极少感到思绪不清晰过,此刻脑袋里却装满热乎乎的浆糊,话也说不出来。
邢逸疏道:“有些烫。不过还好,应无大碍。方才到现在一直这样么?”
裴羲岚摇了摇头,觉得此时的邢逸疏就像个温柔的兄长,贴心极了。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他绝口不提,又令她感到几分紧张。随后,他让御奉为她把脉,御奉说她只是有些体热,肠胃无碍,开了一些药方。为裴羲岚看完病,他便礼仪周到地告退。于是,裴羲岚下了个定论:装病极有可能会变成真病。因为这之后几日,她都有些七魂出窍。她是该吃药了。
也是因为这一次的乌龙,裴羲岚有了新的职务,便是杨玉环的玩伴。杨玉环虽很早被李隆基招去了温泉宫,但介于她道长的身份,以及高力士的百般劝诫,他目前还是让她住在太真宫。她大部分时间颇为无聊,只要在她想谈心时,裴羲岚第一时间赶到道观里,算是尽其所能。
只是新工作才干了没两天,李隆基便又猴急不过,把杨玉环约出去幽会。裴羲岚觉得无聊,便出去四处游荡。大明宫的夜晚幽寂却壮丽,有浓芳娇软,浅啼子规,银盘来从太液池底,铺陈千里澄辉。又有杏花随流水,楼台落倒影,沉醉船上饮酒人。饮酒人是一名青年,绿袍流水般铺开。红泥小火炉烤着绿蚁新醅酒,他持杯仰头饮一口,便站起来盯着水面看,头勾得厉害,伸了手下去,想去捞水中月影。与此同时船摇了摇,他几乎要掉下去。
“别、别呀!”裴羲岚连忙跳上船,拉住他。
他身体晃了一下,坐回船上。是时水风徐徐,垂杨烟笼十里堤,裴羲岚眨了眨眼,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李供奉,月亮在上面,你伸手去捞的,不过是水中倒影,是假的。”
听见她的声音,李白愕然转过头,因醉意晃了晃身子。眼前的女子一袭四尺粉色曳地广袖罩衫,垂在五尺大红裙裾上,垂在身侧的手上拿着一朵刚摘的鲜花。乍一眼看去,仿佛不是凡人,但眉眼中几分俏皮,却又令她亲切可爱起来。李白笑道:“人生生存华屋,零落山丘,又何谓真假。又是你,裴小娘子。你可是天上掉下的仙子?每次失意时,我都会遇见你。”
“李供奉何故失意呢?”
“李太白,很可能离下野不远了。”
裴羲岚手里的花差点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李供奉之才气,陛下之恩宠,昭然具在,不应该啊……”
李白抬头看了看明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在太液池中,打碎了琼楼玉宇的倒影:“你看看这大唐盛世,国富人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多个小小李太白,不过头上着头,雪上加霜。虽然不能成为范蠡、乐毅,却可成为伯夷、叔齐,出三江,入五湖,采薇代食。”
裴羲岚知道,必定是李林甫党羽搞的鬼。从有他这号人物存在,就一直明争暗斗,弄得朝廷上鸡飞狗跳。连她叔叔从官多年都熬不过那党人,更别说心直口快的李白。裴羲岚道:“李供奉人如其诗,是个不被千钟美禄、一品高衔束缚的无双才士。陛下这一决定,确实在委屈了足下。”
李白大笑起来:“可叹我自诩聪明,看得透这盛唐明日的模样,却看不通透君主的心。”
“明日的模样?”
“虞舜以油漆食器,致使奢风盛行于天下,此后叛其诸侯国数以十计。你说当今天子这番模样,难道还看不见他脚下大唐土地明日的模样?李林甫开了个好头,后面还得有后浪推前浪。莫道崔杼惨,奸雄不善终啊。”
“嘘——”裴羲岚连忙压低声音道,“当心隔墙有耳。这话若让别人听去,即便下野,你也没法平平安安走出长安城了。”
李白却只是无畏地笑,提酒壶仰头豪饮,直至酒水湿了衣襟。而后,他望月长叹一声,用微醺的语调继续咏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凌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除了李白,还有一个人也被李林甫算计挤兑,患上了心病,正是裴羲岚的叔叔裴耀卿。他表面看上去无恙,心中却郁郁寡欢。转眼间年末将至,络纬秋啼,微霜凄凄,一场细雨将长安城浇成了烟灰色。随着天气变冷,心病转成了体病,裴耀卿卧床不起。裴羲岚常年在叔叔家、药铺与大明宫间奔走,只一心盼着叔叔的病早日好起来。
一天晚上,她又梦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在梦中,太微仙尊回到府中,发现她正伏在案上,面前对着纸张与文房四宝,一副生不如死的残疾样,也不多看她一眼,只放下手中文牒:“你可是死了?”
“口贪一时爽,憋死在鸡窗。”她一脸悲怆地微笑,痛并快乐着。
“你又呷了哪家好酒,欠了人家字画?”
“管光的那位神尊。”
“昭华姬?”他轻轻笑了一下,“那没人救得了你,好生写罢,否则可是真死了。”
“逸疏,你可知道,近日我的身价涨了。”
他俨然沉思,道:“难怪听他们说,近日猪肉涨价了。”
“我说的是字画。”她额上青筋蹦起,挤出一脸故作平静的笑,“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夫君的字迹敏如羿射九日落,皎如清光明月凝,夫君身姿之伟岸,真乃孤高耸九天,嵯峨如鬼工。我对夫君的敬服,那是犹如群山万壑,高耸南斗凌苍苍;我对夫君的爱戴,又如银河倒挂,飞流直冲三千尺……”
“你有时间想甚多溜须拍马的废话,不如用来把字写好。”
“夫君,你看我都写瘦了。”
“这不妙,本来你的身价涨了,这下可不又跌了?”
见他嘴角含笑地进入里间,她差点把案上的砚台扔出去。总之,他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那么,也别怪她使出杀手锏了。她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太微仙尊逸疏听命,速速前来,把这字画写了,我便做五个酥饼给你吃!”
逸疏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淡定地说道:“十五个,做三次。”
“十个!两次!”
“三次。多言勿复论。”
“行,说话算话!”
就这样,她把欠了人家的字画活儿尽数丢给逸疏,并将完工作品交给昭华姬。昭华姬道:“羲岚妹妹,方今仙界岚、箫、疏、何四家字体,谁不识得,谁没临摹过?太微仙尊的疏体法帖在市面上很是时兴,不亚于羲岚妹妹呢。他确实尽力模仿了你,但这笔锋,懂行情的,一鉴便知。”
她的笑容停滞在脸上:“为人不过梦里浮生,何必如此计较呢。”
同样背景的梦,还带剧情连载的,若说做一次是幻想,做两次是巧合,那做三次势必得思索思索了。从梦中醒来,裴羲岚认真把梦境和现实合二为一思考,确定了几个事实:第一,子箫其人确实存在,梦里他是爱上魔女的仙人,现在成了地狱的鬼;第二,邢逸疏这人出现之前,他便在她梦中出现过,名字没变,身份都是太微仙尊;第三,河泰以前提过“天帝偏袒昭华姬那婆娘”,梦里也出现了昭华姬;第四,河泰说太微仙尊有家室,也与梦中场景相吻合;第五,两个梦里的她,都与太微仙尊是夫妻关系,都叫羲岚。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她推测出来,邢逸疏的正室是羲岚,后来他变心纳妾,把羲岚逼到自焚而去。但羲岚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尚不能得知。若是前生后世……裴羲岚打了个哆嗦,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这以后,裴羲岚连在国子监都集中不了精神,总是胡思乱想。别人拿她与郭子仪开涮,她也习以为常,直到课后有俩同学议论道:
“你可别这样说,人家裴羲岚不是不想赶紧成亲,而是事在两难,摇摆不定呢。毕竟还有个黄金候选。”
“哈哈,你说的可是某少师?原来此事并非谣言啊。”
裴羲岚猛地抬头。先前那人又道:“那可不是,人家或许早已情投意合,只差花前月下了,不然你说她怎么不否认。”
“什,咳,咳咳……我和邢少师?”这谣言究竟从如何而来,裴羲岚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哎呀,别解释。我们都知道了,从去年开始,邢少师便时常来国子监探望你。夏季起,他往你家送了无数次聘礼,每次都是用白马七香车装的。但裴公架势大啊,面对这种级别的女婿候选人都摆谱。裴小娘子,我们看好你呢!”
邢逸疏到国子监都是来找她麻烦的,加起来也就两次,被他们说得每天都来似的。聘礼又是怎么回事?裴羲岚道:“慢着,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和他只是道义之交。况且,他不是看着那般无可挑剔,他人格有问题!”
“呀呀,太谦虚了你。讨论其他郎君我便信你了,但你说的人可是邢少师,我们不信。”
“是啊,人家都拿出十二分诚意了,裴羲岚你怎么还背后污蔑他。”
裴羲岚闭着眼仔细回顾,终于想起了七香车一事。那些哪里是什么聘礼,满满装的都是冰块,邢逸疏是被她胁迫的。这下误会大了,乌龙也闹大了。她正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只听见先前那同学指着某处低呼道:“快看,邢少师!”
裴羲岚挥挥手道:“别闹,这样叫我也信?当我撮鸟么。”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
裴羲岚扭过头一看,果然看见了门外花枝下的邢逸疏。同学们一脸“别解释我们都懂”的样子,拍拍她的肩,簇拥着把她送出了门外。
子箫:“听说闪闪在咱们这个系列里,最喜欢的女主角是羲岚。”
青寐:“无所谓,不重要。”
洛薇:“什么,为什么不是最喜欢我!”
尚烟:“那是有些伤心了,不过也是闪闪的自由。”
红莲佛姬:“哈哈哈哈哈那有什么关系,我依然是最美的。”
羲岚:“本来想说点什么,最后这个乱入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紫修:“足以见得某人的审美有多奇葩。奇葩之人喜奇葩之色。”
昊天:“呵。谁喜欢她了。”
紫修:“孤有你提是谁么?”
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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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七幅画 凡仙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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