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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01 -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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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射下的海,显得特别蓝,是那种略偏青绿色的蓝。
轻柔的海风吹起一片片波浪,泛着莹莹的、太阳金色的光芒。
海岸边上有一座不算高的山,登山的宽阔的主道沿着海岸和山势蜿蜒,山道两旁种满了逢春绽放的梨花树,夹道挺立。
座落在这山坡的顶端、延绵山道尽头上的,是声名远扬的梨花道中学。
梨花道中学之所以著名,除了它国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学常年维持百分之百的升学率之外,还因为梨花道中学的学生在国内和国际上得到的数不清的奖项,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梨花道中学特产:美男。
梨花道中学的录取名额向来是供远不应求的。
大部分家长劳神卖力地把自家的小孩送进梨花道中学,为的是将来能够子成龙、女成凤,考进某所明星大学读个学位出来谋份好的职业——所谓好的职业,自然是新水、职位都高而假期又多的了——然后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大部分男学生竭尽全力考进梨花道中学,为的当然是先有面子再有银子——凭梨花道的名气,能混得进的多少有些能力,此为面子;梨花道的升学率又为学生的前途作了保证,将来进一所不错的大学拿个不错的学位再出来找份不错的职业不是难事,此为银子;再来说不定在学校里还能有些艳遇——然后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大部分女学生费尽心思、千方百计考进梨花道中学,为的是找个发展无限的“潜力股”,尤其是才貌财德具佳的“绩优股”——体验幸福的中学生活,谈个让其它人羡慕的恋爱——然后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总的来说,想进梨花道中学的人的目的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也可以说这个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是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
梨花道中学的校园分国中部和高中部两部分。
一般来说国中部的优生都会升入本校的高中部继续就读。那些国中三年能在期中、期末、模拟检测等考试中保持名列前茅的,或是那种“得奖机器”、学术或体育类奖项集一身的,以及特长十分突出的,都可以直接进入高中部,甚至不需要升学考试。这样一来,学校有效防止了自家国中培育出来的人才“外流”;当然,即使是那些没有能力考入本校高中的,听说也都会考进那些口碑不差的高中里去。如此一说,便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外校学生为进梨花道中学挣破头皮了。
而高中部,那就更不用讲了。常年完胜的升学纪录足以说明一切。
至于梨花道中学里的学生,出人意料的,这群人除了成绩亮眼之外,八卦的能力也是非常抢眼的。最夸张的是,据说再正经八百的人一旦进了这所学校,待到他毕业的时候保准也早已经被环境感化成八卦高材生一名了。
不过,这都是学生进校以后才有可能知晓的事情,所以这一点丝毫不影响众学生趋之若鹜。
梨花道的学生们最常做也最爱做的事不是上课读书,而是选举。
没错,就是选举。
别人是投票选市长,他们投票是选“花”和“草”。
据说,这风俗是从数十届以前流传下来的。
最初的时候,听说,是某几位被确认保送进名校的高三学长们某一日闲来无聊,便发动全班男生票选“班花”。大约是票选得太火热的缘故,被同班的女生们知道了,因为不服生气,于是学姐们也就自动自发地票选“班草”;选完“班草”之后仍觉得意犹未尽,又连着票选“级草”、接着是“校草”。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居然不知不觉演变成了全校的集体活动!然后就这么一届一届地传承下来,到现在,一年一度的“校草”票选俨然成为梨花道中学最重要的学生活动之一,连老师们都没办法制止。而每年票选出的十名所谓的“校草”,必然的,成为全校女生瞩目、或追逐的人物。
相反的,男生票选“校花”的活动自那届以后便似乎沉寂下来。这也许证实了女生天生比男生来得八卦这一说——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到了现在这一届,梨花道的“校草”更是进入了“鼎盛时期”,使得他们不只是全校注意的人,以至于校外、甚至外地的女生都有慕名前来一睹尊容的。
而后芳心暗许的不计其数……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最近两届选举评出的十名“校草”中竟有七名出自同一个班。这个班里的女生们理所当然是羡煞旁人的了;有传言说这七人今年“卫冕”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九,自然又为这个班引来更多垂涎;再加上这个班本身也是学校里非常出名的“高才班”,因而在全校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然后……
……
……
“靠——!!”
这群喜欢在别人课桌上作画的人简直越来越过分了!最初只是用粉笔乱涂乱写乱画而已,前段时间也不过在桌上扑满厚厚一层粉笔灰罢了;现在居然撒了粉笔灰不说,还在上面滴胶水!
满满一桌都是被胶水黏住的粉笔灰啊!一砣一砣、硬硬的,傲然立在桌面上,反射着淡淡的白炙灯光,真是——
“靠——!!”
“妳给我闭嘴!”一个留齐耳碎发的女生抬头,软声怒斥。
此女名曰卫小菁,传说中三年三班的第一美眉。若“花选”还有在每年进行的话,她无疑是榜中有名的那一群。
凭良心说,她这人浑身都是优点:相貌好、身材好、学习好、运动好、脾气好……哦,除了对一个人——就是区区在下我——她从来不会表现的脾气很佳在,反而像泼女一样时常搞狮吼,比如说现在。
照理说天不怕地不怕的super美少女我,对她这等功力平平、听起来还有点软趴趴的狮吼的感觉应该是不痛不痒才对。偏偏我很没种,特别吃她这一套,她随便一吼我就立刻皮皮锉。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每天都要听她的狮吼顺顺耳才行,哪天没听到还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唉,这么多年的“密友”能做到这份上也算不易了啊!
所以她话一出口我马上封嘴,很委屈地、可怜巴巴地、小媳妇似瘪嘴埋着头,继续努力和课桌上一砣一砣凝固的胶水奋战。
小菁也和我一样,正在她自己的课桌上埋头苦干中。
我有种感觉,这些成天没事做、老爱破坏别人课桌视觉整洁效果的人肯定是抱了“宁可错杀一百,决不放过一人”的心态,因此才每次都把小菁和我的桌子拼在一起作图玩。当然,也有可能她们纯粹就是不想让我们俩中任何一个人好过。
至于为什么是“她们”?
……拜托哦,男生要是这么去恶搞别人的课桌的话肯定会被扁的!就算不被扁,也会被当作小气鬼、娘娘腔、或者gay处置——肯定是一群女生的啦!因为这种恶作剧都是女生的专利嘛。
“奶奶的!我早晚把他们七个全部收了作小妾,看这群死女人还敢不敢欺负我的桌子!”小菁在咬牙切齿。
说着,手里的刀片刮得更用力了。
不过她的声音还是太温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在生气,倒像是在念跟她的角色完全不搭嘎的台词。
“美女,提醒一下,现在都是一夫一妻制,多夫或者多妻属于重婚,是犯法的哦!再说,那七只都是公的,恐怕没办法当妳的‘小妾’吧。最重要的是其中还有妳的亲亲小表弟,法律上你们俩是不能结婚的哦……”我不怕死地接话,还特别着重突出她的“亲亲小表弟”几个字。
“凡士林,妳给我闭嘴!”她又凶我。
我只好再锉锉地瘪嘴。
人家的名字明明是“梵诗韵”,很浪漫的一个名字到了她卫小菁大人嘴里就变成护肤品了……真是有冤没处诉啊——
“明杰呢?怎么没看到你们两个一起来学校?”她心情很糟,口气不甚好地问。
不过想想也是啦,每天早晨到学校都要花十几分钟整理桌椅上可能出现的千奇百怪的东东,任谁都不会很开心吧?!
“有一起来啊,”我点点头,“可是到校门口的时候他被一群女生围堵了,我就先落跑过来啦。”回答得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我把他一个人丢在那边是件很罪过的事。
“嗟——没人性!他是妳哥耶!”小菁翻了个卫生眼,清扫桌面中的手丝毫不受影响,仍然高速运行。
明杰的全名梵明杰,是我小叔的孩子,我堂哥。不过因为我们之间相差三个月,加上家里人也不是那么在意传统的称谓,以至于他的名字我从小叫到大……若不是小菁时常提醒,我都快忘记明杰原来还是我哥这么一说了。
关于我们一起来学校的原因,那是因为我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年出差在国外,不放心我这样的无敌美少女独自在家,因而我就顺理成章成了他家的食客兼房客。反正两家住得近,小叔和小婶又都很疼我嘛——会有这项认知大约有我脸皮特别厚的缘故在里面——所以我也很乐意跑去他家当个睡客,每天还赚一个人陪我上学放学、回家做作业——哈哈……很爽的呢!
“那又怎样,”把美工刀往桌上一扔,我决定放弃清理的行动,任课桌自生自灭去,“我还很年轻耶,才不想被他的粉踩死咧!”
不管了!反正就算今天把桌上这一堆清干净了,明天指不准还有新的花样玩出来。把自己朝座位上优雅地抛过去,双手在后脑一抱,我动作带了十万分悠闲坐下来。
“那倒是。”边说边不住点头表示认同。
明杰的粉有多疯狂小菁是见识过的,为此她还光荣牺牲掉一件价格不菲的校服。
“胜士咧?”
胜士即是我刚才特别强调的小菁的“亲亲小表弟”——呃,其实也不是真的小啦,他只比小菁晚出生不到一星期而已,甚至还比我大将近半岁——他姓朱,和明杰的座位正好一后一前把小菁夹中间,三人一同坐在我右手边。
“可能睡死了吧。来学校之前我打他手机,半天没人接;那个时间我姨和姨父应该已经出门上班了。”
被桌上凝固的胶水乔得有些累了,小菁晃动右臂做伸展运动,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个圈。
“哦!那——”他肯定又要迟到了,这个迟到大王。
“早安啊两位!妳们还是这么早就到学校了啊!”
喂喂!那边那个乱发杂音打岔的,姑娘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我投过去不满与抱怨的一瞥。先用眼神谴责这人随便打扰我的行径,再予以语言攻势:
“林宇智同学,你很烦耶,又打断我讲话!”
打招呼这厮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插话,尤其专打岔我和别人说话,着实让我恨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无可奈何。谁教他大人荣登学校体坛中最为闪亮耀眼的一颗大“猩猩”,也因此和明杰一样拥有一票可以为他出生入死的“铁饭”,所以渺小如我是得罪不起的啊……顶多只能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最让我痛心疾首的,是这厮的座位竟然就在我旁边!不过幸好中间隔了条过道,不然我早晚肯定会被气死的。
每每想到这里,我总万分庆幸我的同桌是小菁大美人。真想三呼万岁!
和林宇智一起进教室的,还有另两个人,徐志辉和葛彧。
若要说这两人的英雄事迹,大概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吧。
葛彧大约就是那种所谓天生当明星的料。除去他亮眼的脸皮条件不说,仅仅国三已然一八五的身高和常年打篮球练出的匀称身材在在属于“偶像型”人物的必备条件。不过最让人咂舌的,是他的才艺。
像这种四肢发达的男生通常给人的印象都是粗犷有余细致不足的,葛彧却跳出了这个蓝本。他有一脑富有浓郁艺术气息的音乐细胞和一双极为细腻灵巧的手;不止在钢琴、小提琴方面有很高的造诣,连吉他、竖琴、甚至琵琶、古筝都有所涉猎。国一那年他从波兰捧回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奖杯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在梨花道中学历史上拥有属于自己的一页,更奠定了他在全校师与生心目中不败的地位。
至于徐志辉,这位坐在林宇智前面、葛彧左边、我左前方的大侠身上的光荣事迹就更不用说了,像那部《大长今》一样漫漫长长。单说一点,自国一、也就是入校以来,此人便击败各路美男蝉联“草选”榜首。据说他一直是以绝对优势甩开第二名,因此至今无人能与之匹敌。虽然他话不多,给人感觉冷冷的,不过其实是个还蛮好相处的人——反正我和小菁是这么认为的啦。
他们三人的家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面,因而大多数早晨他们都是三人一同出现在学校里。
“我哪知道妳在讲话?又不是故意的。”
林宇智走到我旁边,他的座位,一面很无辜地反驳我。
“一次两次是巧合。你每天都打断我讲话,鬼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把扔在桌上的美工刀抓起来,立刻如愿看到他瞪大眼睛、神色惶恐、浑身紧绷,目不转睛注视着我……手中的这把刀。
“妳、妳不是吧?我不过插句嘴而已,妳就要杀人泄愤哦?”他似乎怕怕地伸出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两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我在心里面狂笑不已。
“杀你?杀你我要进少管所好不好!为你进去才不值得咧!”重新用美工刀在桌面那些没处理完的凝固胶水上戳戳戳,以泄恨。
小菁低声笑着,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清理她桌上的那一堆。
“妳们桌上又出新花样了啊?”
葛彧从他的座位上转过身来,很同情地看着正在课桌上刻苦用功努力清理的我们。
“我很好奇,妳们两个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怎么每天都有人拿妳们的课桌开玩笑?”
不消说,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的人肯定是那个蠢蛋。
我和小菁有志一同朝林宇智抛过去两对 “你是白痴”的特大号卫生眼。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明白啊?”真想把他脑袋解剖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你找扁?”小菁说得比我更直白一点。
只见林宇智一脸“我真的很不明白”的困惑表情,满头问号,呆呆地看着我们。
看来他是真的不懂……唉!像他这种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宠的孩子就是单纯,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硝烟弥漫的。
发觉他还没长“醒”,我和小菁立即放弃教育这位小朋友的行动,还是赶快把桌上的那些一砣一砣刮掉比较实际。
“嗳,妳们别弄了,我的课桌跟妳换。”看我们清理得很辛苦的样子,葛彧非常阿莎力地说。
可是——我拜托他用用他国小一年级的知识想一想——他只有一张桌子,但我和小菁有两张耶!他要怎么换?
不过也没等我开口问,他和徐志辉便很有默契地一人一张,把我们胶水砣砣傲立于上的课桌搬走。
很快的,我面前放了徐志辉的课桌。
“上面再有东西就跟我换。”徐志辉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非常沉稳的感觉。
简短一句,但让人能清楚懂得他的意思:这是一道许可,以后若是我桌上再出现什么人的杰作,可以直接找他对换课桌。
哦Yeah!果然是个好相处的人啊!嘿嘿……其实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以后再也不用早到学校来清理课桌啰!
我喜上眉梢。
不过回头想一想,心里又不禁有点埋怨了:周遭的几位男士们怎么不早一点想到这个主意呢?!
“谢啦!”我是不会客气的。也无可厚非啦(我脸皮厚嘛),毕竟我的课桌也是因为他们才遭到这些非人道待遇的嘛!而且我也已经被那些喜欢在别人课桌上作图的人乔到觉得很烦了嘛!
他点点头,表示接受我听起来并不是很有诚意的道谢。
徐志辉和葛彧接手我和小菁那两张有不少作品在上面的课桌之后也不再继续清理了,任由它们维持原样——这大约是男生和女生不一样的地方吧,男生大都比较大而化之一点。换成我和小菁,很明显的,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课桌变成那样的……所以才每天早晨都要花时间清那么久。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到教室了,原本还挺清静、只听得见我们几个人声音的教室渐渐变得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