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不早说！（初稿完结）》kino

16、Chapter 16

　　“你瘦了哦。”她用手指点着他明显陷下去的脸颊，眼里有着心疼。
　　他握住了她的手，“你……都知道了？”口气里一丝紧张。
　　“恩……也没有，大多都是自己猜的，想听听吗？”
　　他点点头，同时站起来，绕到她身后，坐在她上面那级台阶上，然后，把她搂进怀里，像害怕她再次跑掉一样……
　　还说他瘦了呢，瘦的人明明是她自己。

　　她轻轻靠在他身上，找回这个熟悉的怀抱。把玩着他环着她的大手……
　　“离开后的你，出于某些原因被爸爸收养。然后，改了名字，同时被送出国外读书。再然后，就是回国后我见到的你了。”她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逸扬，叔叔阿姨……还有爷爷呢……？”
　　“去世了。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搬家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爸爸妈妈也在爷爷去世后没多久，因为一次飞机失事，再也没有回来过。”身后的人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为什么……偏偏让她听出了平静语气下的伤心？
　　爷爷去世了……咏修的爸爸妈妈一直很忙，所以一直照顾着他的是爷爷，和他们关系最好的，也是爷爷……
　　那个会把西瓜切成各种形状哄他们开心的爷爷去世了；
　　那个会和他们开玩笑说：“将来我要喝修修和苏苏的喜酒哦。”的爷爷去世了；
　　生老病死，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不过的事，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可是，为什么连叔叔阿姨都会……
　　那个时候，她还在开开心心缠着爸爸妈妈去公园过儿童节。而家里除了爸爸妈妈和爷爷外没有任何亲戚的小咏修，却已经成了孤单的一个人……
　　她紧紧闭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不要他更难过。
　　“然后，我被送去了福利院。过了……大概2个月，就给爸爸接走了。”是从那个开始的吧……他努力回忆着。从那个时候，自己开始变得阴郁，不合群。因为他想离开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无法帮助实现他的愿望……
　　“程逸扬这个名字是爸爸帮你取得？”
　　“恩。这是他当初收养我时唯一的条件。”
　　“那你为什么第一次在饭店见到我时不跟我说呢？”
　　“苏苏，其实这次见到我，你也应该已经发现到了。我变了好多，已经无法再是以前的刘咏修了……”这或许也是当初他答应爸爸改名字的原因之一，“所以，我不想你再带着以前的记忆来看待我，我希望你爱上的，你愿意嫁的，是现在的程逸扬，而不是当初的刘咏修。我不想你因为当初的记忆而对现在的我失望。”
　　失望？她为什么要失望？失望老天又把他还给她？现在的他是阴郁了些……没关系啊！从再次见到他到结婚后的那些日子，她已经感觉他越来越温暖了，一切都会好的。
　　“苏苏……为什么你知道要逃到日本来？”这是他最大的疑问，他相信她不会因为知道他的身份而逃到日本，应该有别的……虽然他隐隐约约似乎知道……
　　怀中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然后，慢慢放松下来，似乎带着某种释然。
　　“因为害怕。”这是一直藏在她心里的话。同时，她也是把心交给了他，如同当初决定接近悠悠和翼翼时一样，压上她所有的赌注。
　　“因为……你的病。”他说出他的猜测，这是他所不希望的，却也知道这是她最在意的。
　　她点点头。他果然是知道的……是啊……所以他才会为她把那杯酒挡下来。他真的好细心，为什么她没有发现呢……
　　然后她闭上眼睛，把那些一直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故事说出来。
　　“中学毕业那次，我们班买了一箱啤酒回来想好好狂欢一番。我那天真的真的好开心，所以在朋友的起哄下，打开了一罐啤酒。虽然我心里一直一直在跟自己说，苏苏你不能喝得！却又不停有另一个声音在诱惑我：就喝一次吧！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病，应该没有关系了。然后，我就喝了。我们继续狂欢，好开心，像世界末日一样疯狂。直到旁边的朋友对我说……”
　　她的声音哑了一下，没继续说下去，似乎在努力调整着情绪。
　　环在腰间的手在收紧，他在心疼。虽然他也很想让她不要再说了，却又很明白的知道如果她不把那些压抑在心里的东西吐出来她会一辈子活在那个阴霾里。
　　“她们跟我说……我的脸上有好多红疹。然后我看着自己的手上也是，好多好多……好恐怖的疙瘩……所以我吓得立刻拿起包包逃回了家，连着好几天不敢出门，虽然妈妈一再安慰我已经没事了，但我就是躲在房里不肯出去。”
　　她闭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但这次似乎没这么有用，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在她还未来得及伸手擦去之前，就给原本环在腰间的手温柔地抹去。
　　“然后，到后面，我终于出去和那些朋友们出去玩时，和明显的感觉到她们的疏离。她们其实很体贴，她们没有让我感觉到她们厌恶的情绪……却如何也遮掩不了她们眼神里的害怕……”是啊……她们只是害怕。她不怪她们，那时她们还很小，已经很努力地顾及她的心情了，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会害怕……
　　但是她们不知道，其实她也害怕着……打心里害怕着她们当时的眼神，这个害怕的眼神无数次地成为她的梦魇，挥也挥不去。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高中，大学，工作拒绝了所有的告白。她不希望再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所以，她情愿把自己藏起来……她无法接受那些以貌取人的男生，虽然对她告白的男生里也有些真的是很好的人，但她还是一并拒绝了。
　　或者，在她心里，她是一直在等着那个说不介意的男孩……

　　逸扬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是希望可以用他的拥抱给她力量。
　　在她耳边一句句的喃呢着：
　　“对不起。对不起。你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希望可以用他的力量给她幸福，却不知道原来在他无能为力的时候她一个人的哭泣……这些，对他而言，岂是几句对不起可以改变的……
　　“才不是！逸扬最难过的时候我不是一样帮不上忙！所以说我们是扯平而已！”那双带泪的眼睛的转过来，给了他一个好大的笑容。她不要他的对不起，她要他收回那些对不起。
　　“傻瓜，扯不平的……这辈子都扯不平的……”他吻去她眼角的眼泪。他们之间丝丝缕缕的牵扯，他永远不会让他们扯平的……可以预约的话，他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逸扬，爷爷葬在哪里？”
　　“在家乡那里，是爷爷要求的。”他惊讶于她突然提出的话题。
　　“我们回去后去看他好吗？”
　　“好。”是该去看爷爷了，带她一起去。
　　恩。她要去看爷爷，去看最疼他们的爷爷。然后告诉爷爷，他最疼爱的孙子现在很好，她会好好照顾他的。他们，会幸福的。
　　“逸扬……你明知道我的病……为什么还会娶我？”问出口的话，有那么一丝害怕。
　　“傻瓜，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很早就说过了，而且一直都记得，所以你也不可以忘记。”然后，他吻上了她的唇。
　　那个吻很轻，却异常的温暖，将过去和未来轻轻地重叠在了一起……
　　呵……她怎么会忘记呢？那是她坚持了20年的诺言呢……
　　还好……让她等到了……
　　***
　　那次，大人不在家，小女孩因为偷喝爸爸的啤酒，结果发了一身红疹。
　　“555………………”小女孩不停的哭泣。
　　“苏苏你不要哭了嘛！”身边的小男孩焦急地哄着她。
　　“555………我不要！我的身体好奇怪！将来肯定嫁不了人的！555……”继续哭。
　　被她哭急了小男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嫁不了人？不会啊！他不是很早就说过他要和她结婚了嘛？他又不介意~
　　“苏苏，你不要哭了嘛！我会娶你啊！这个又没关系！当它蚊子咬得好了！”
　　小女孩暂时停止了哭泣，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小男孩。
　　虽然那个时候，她完全看不懂小男孩眼神里的那份执着。
　　虽然她后来又不理他继续哭……
　　但是，她记住了那句话。或许，那是她第一次用心去听他的“宣言”。
　　而且，一记就是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