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林诗音与“纪晓芙” ...
-
本来两人是说好分头行动的，李寻欢去看看林诗音的情况，杨逍去找花薇要解药。只是等杨逍问了一下兴云庄的情况后，终究还是不放心李寻欢一个人对上龙啸云，于是就追着去了。
兴云庄里，杨逍看着李寻欢、林诗音、以及龙啸云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也无奈的摇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寻欢在大门口要犹豫那么久了。
不过林诗音这个人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说的不是她对李寻欢的态度，而是她对于自己中毒的表现，明明非常害怕，怕自己的眼睛没法治，怕自己以后就永远看不见了，可是还笑着安慰所有人，说自己没事，说只是看不见而已，说自己已经习惯了。
好吧，杨逍承认，林诗音的表现，确实勾起了他所剩无几的恻隐之心。
回到玉器店，杨逍和李寻欢两人去地下的密室见花薇。
“杨逍，我们现在没有筹码，这么贸然去要解药，若是她不给或者给的解药是假的怎么办。”李寻欢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放心吧，有我在。”杨逍倒是不担心这个，“一会儿你别现身，也什么都别说，就在傍边看着就好了，知道吗？”
“好。”李寻欢答应。他知道杨逍的意思，花薇手中有林诗音的解药，就凭这一点，她就能对他李寻欢予取予求，可是杨逍不一样，花薇没有东西可以威胁杨逍。
关押花薇的地方是一间空置的密室改装的，密室里，用木栏隔成了一大一小两部分，小的那部分靠里，关着花薇，冥楼的人还给她准备了单人睡的简易小床，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大的那间靠近门口，进门就是，摆着桌椅等物。
杨逍双手环胸斜倚着门框，也是挡着李寻欢。密室位于地下，所以没有窗户可以透光，唯一的光源就是外间的桌上点着的那一小截蜡烛，花薇站在阴影处，背转身子，似是对门口的动静丝毫不关心。
“林诗音的解药呢？”杨逍开门见山。
“解药我有，但是我只给李寻欢。”花薇说着，动都未动。
被杨逍挡着的李寻欢虽然看不见屋里的情况，但是听到花薇如此说，不自觉叹了口气，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杨逍也不恼，只是微微挑眉笑了一下，“你会给我的。”
说完，杨逍挥手扫灭了烛火，随后杨逍出了密室，吩咐锁门。
当门关上，没了光源，密室里顿时一片漆黑，花薇就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吩咐，“在我下次来之前，除了每日送餐，这间密室不准见光不准见声。”
“是。”
“今天接到消息，四大门派掌门都已经出发赶来山西了。玄宁宫较远，消息暂时还没到。”晚饭后，杨逍的卧室里，李寻欢拿着刚从鸽子身上取下的便签，告诉杨逍。
放下准备一会儿沐浴时穿的里衣，杨逍来到桌边接过李寻欢递过来的纸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要是能在四大门派赶来前治好林诗音的眼睛就更完美了。”
“也不能只寄希望于解药，所以我准备明天去拜访一下为表妹看过眼睛的大夫，听听他们是如何说的。”李寻欢说着，就觉得嗓子有些发紧，赶紧轻轻嗓子。
“玄宁宫的毒不好解，如果没有解药的话，起码得请江湖上那几个有神医之称的来才行。”杨逍到了杯水，递给李寻欢。
李寻欢接过杯子，却没有喝，只是沉默。
看李寻欢沉默，杨逍轻吐口气，然后拿起桌上那张说四大门派掌门已经出发的便签抖了抖，笑的别有深意，“我已经等不及要看四大门派掌门的表情了。”
李寻欢看了杨逍一眼，杨逍也同时笑着看他。
最后，还是李寻欢微微低下头，轻轻的说，“杨逍，你不用特意逗我高兴。”
杨逍忍不住长叹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那你要我怎么做？骂你有眼无珠？”
握着杯子的手，猛的收紧，李寻欢一字一顿，“骂、得、好！”
“李寻欢，你够了！！”听李寻欢如此说，杨逍忽然就怒了。
杨逍吼的同时，“啪”的一声轻响，是李寻欢握碎了手里的杯子，淡绿色的茶水渗进桌布，然后是红色的血。
“你干什么？！松手！！”看李寻欢依然紧握着碎片，杨逍也顾不上生气，赶紧过去掰开李寻欢的手。
李寻欢也没有再执拗，任杨逍为他挑掉手心里的茶杯碎片、然后端来铜盆用水清洗伤口，“原本看见冥楼的消息时我还不相信，可是今天见到大哥之后却不由得我不信了，大哥想要宝典我不怪他，他在李园里翻翻……咳咳……翻翻找找了两年我也不怪他，可是我没想到，她娶花薇，竟然是知道花薇也觊觎《怜花宝典》，他竟然是因为知道花薇觊觎《怜花宝典》才要娶她，因为他自己找不到了，所以干脆让外人帮他找，之后他好半路截糊，估计什么赎身什么纳妾，也都是幌子，两人只是相互利用而已。只是大哥没想到，花薇竟然这么狠，找不到东西也就罢了，居然还毒瞎了表妹的……咳……眼睛。”
清洗好伤口，杨逍找出药箱，边给李寻欢上药，边说，“下毒的是花薇，引狼入室的是龙啸云，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这样自虐是为哪般啊。手疼不疼？”
“怎么会和我没有关系，要不是我有宝典，表妹会遭此横祸吗。”李寻欢自责，说话间几次想要咳嗽，都被自己压下了，“咱们只见了表妹一次就知道玄宁宫的毒不好解、山西的这些大夫都没有用，表妹都中毒这么久了，大哥都请来这么多大夫看过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也没见他去请那些能治表妹的人，这说明什么！”
“我问你手疼不疼？”杨逍叹口气，继续为李寻欢的另一只手上药，然后又给他倒了杯水，喂着他喝。
“还好。”李寻欢就着杨逍的手喝了口水，感觉好多了，“只要我知道表妹出事，就一定会回山西；只要是能救表妹，我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所以，只要花薇用解药要挟我交出宝典，那我就一定会拿出来。到那时……确实比自己动手找，要省事的多。”
说道最后，李寻欢冷笑。
那伤药很好，撒到伤口上后，很快就被吸收了，杨逍等伤药都渗进伤口之后，取过干净的绷带，为李寻欢包扎。
“大哥之前不是这样的。他那么爱表妹，为什么这次却把她当做棋子。是我害……咳咳咳……害了表妹，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就不该……”说着，李寻欢有些激动。
“就不该什么啊？！”杨逍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被李寻欢给勾了出来，甩开他的手，杨逍吼回去，“不用什么‘当初’，现在也不晚！这次就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让林诗音看清龙啸云的真面目，你更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把林诗音带走，远走高飞隐退江湖，过你无忧无虑神仙眷侣的日子！！”
“杨逍！你……咳咳……你不要……咳咳……胡……咳咳咳咳咳……”李寻欢尽管身体不好，但是这两年由于心情比较好，再加上有杨逍在旁边盯着使他也注意一下自己身体，所以，病情倒不是很严重，可是自从知道林诗音中毒之后，也是因为心情的原因，以及需要调查和安排很多事情，他现在身体状况直线下降，一路上咳嗽的次数明显比在阳明山庄时频繁，杨逍已经尽量保证他能调养身体了，刚有点成效，结果就被他一句话气的咳个不停。
看着李寻欢咳个不停，杨逍有些后悔，不算林诗音，就李寻欢而言，他也不会做这种拐带林诗音的事，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自己还气他干嘛。叹口气，杨逍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胡说八道，不过他是不习惯道歉的，于是，只好有些别扭的边帮李寻欢拍着背，边喂他慢慢喝水。
等李寻欢终于不咳嗽了，杨逍也坐下，继续给李寻欢包扎，还好李寻欢没有挥开他手，“我看龙啸云虽然人不怎么地，但是对林诗音到还是挺好的，如今算是鬼迷心窍吧，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李寻欢赌气不理杨逍。
杨逍无法，只好继续自说自话，“好吧，就算你觉得自己识人不清，觉得我也同样认人不准，那你也总得相信林诗音吧。你的表妹你总该了解吧，你以为，依据林诗音的性子，如果龙啸云真的不爱她，她会心甘情愿为他怀孕生子吗。”
李寻欢看了一眼杨逍，也不知道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我从没想过要和表妹再在一起。那些话你以后不要再说，若是传出去，李寻欢声名狼藉被人非议不要紧，但是表妹心性高洁，禁不起这样的侮辱。”
“好好好，是我胡说八道。”如此说可算是杨逍的极限了。
这估计就是杨逍道歉的极限了，李寻欢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玉器店中，掌柜的是为杨逍和李寻欢一人安排了一间卧室的。
杨逍拦着他没让他走，“你来之前，沐浴的热水刚送来，现在你手不方便，我先帮你沐浴吧。”
当晚，李寻欢到底是回了自己的房间，近两年来第一次和杨逍分开房间睡，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可是，尽管不习惯，他还是没有去找杨逍，因为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需要好好想想他和杨逍的关系了。
杨逍也有些不习惯，之前两人虽然不同床，但是是在一间卧室的，有时晚上睡觉前还能聊聊天，昨天在路上住客栈，他们还一个房间呢，结果今天就分开了。叫了声寻欢，结果没有人应声，莫名的杨逍就觉得有点寂寞。唉......习惯，果然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李寻欢去见给林诗音看眼睛的那些大夫，杨逍等到晚饭时候也没见他回来，于是就自己去密室见花薇了。
杨逍到时，正好冥楼的人也在给花薇送晚饭：把晚饭放在木栏边，然后把中饭的碟碗拿走。
密室中因为杨逍的命令没有丝毫照明，唯一的光源就是现在从门口透进的烛光，杨逍依然双手环胸斜倚着门框，问的悠哉，“花薇姑娘，林诗音的解药呢？”
被关着的人，蜷缩在阴影里。花薇看向门口，似乎是想看清说话的人是什么样子，可是因为整整十二个时辰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所以即使门口的烛光暗淡到几近昏暗，她还是有些受不了这光的亮度而眯起眼睛，而站在光影下的杨逍，由于背着光，她也只能看到个人形。
看花薇不说话，杨逍无所谓的叹了口气，“姑娘似乎没有好好吃午饭啊，想是姑娘食欲不佳，也罢，那明天就不打扰姑娘了。”
杨逍说完，后退一步，关门。
“你别走啊！”看到杨逍要走，花薇有些慌了，这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今天只能按照送餐时间来衡量过了多久，只能在有人送餐时听到一些脚步声，要是明天谁都不来，在这漆黑又无声的环境中，她要怎么过。
杨逍像没听见一样，锁门，离开。
听着脚步声渐远，最后终于又归于一片死寂，花薇也终于哭出了声，“别走啊......”
第三天，还是晚饭时候，杨逍和李寻欢一起又来到密室，刚走到门口，还没等杨逍开门，听到动静的花薇就跑到了木栏边，“我知道是你，求求你放我出去！”
“解药。”杨逍言简意赅。
门里的花薇这次则只是哭，还在坚持不给解药。
“很好。”看到花薇如此，杨逍这次连密室的门都没开，拉着李寻欢就走了。
“不要——放我出去——”声音有些沙哑，更多的是声嘶力竭。
出了通往密室的通道，李寻欢有些不忍，“杨逍，你都关了她三天了。那里漆黑一片的，她一个姑娘家，时间久了受不了的。”
早料到李寻欢会心软，杨逍反问，“那你表妹呢，林诗音有多长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她难道不是眼前一片漆黑吗？”
李寻欢想说这不一样，但是也知道杨逍既然做了决定就轻易不会更改，于是就岔开了话题，“玄宁宫宫主也已经在路上了，后天起，就会陆续有各门派赶来。”
“我知道，放心吧，明天花薇就能交出解药了。”杨逍说的自信。花薇和林诗音的情况当然不一样，他也没有特意提醒李寻欢：林诗音是有人陪着的，是能自由活动的；而花薇就像是被扔在了黑暗中，不止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那种黑暗，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凝固的。
这是明教一种惩治叛徒和审讯奸细的刑罚，多少武林高手严刑逼供都没有用，却败在了这上面，花薇能撑过三天，杨逍还真有些意外。嗯，仔细想想，应该是因为第一天有给她按时送饭的关系，所以仔细算来，今天应该是第二天才对，不过这也不错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四天下午，当杨逍和李寻欢刚来到密室门口，听见动静的花薇就边哭边说，“我给你解药，求求你放我出去，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解药就在这里，给你，求求你放我出去......”
一句话，花薇边哭边反复说着，她害怕那个人像昨天一样刚来就又走了。
“杨逍，赶紧开门吧。”花薇的哭声让李寻欢听着心里难受。
挑起嘴角，杨逍慢吞吞地开了锁。
看到门打开，花薇就恢复了一些正常，向杨逍递上两个小瓶子，“蓝色的药丸用温水化开洗眼睛，时间为一炷香，洗完之后眼睛要用黑布蒙着，十二个时辰不能见光；洗完之后，红色的药丸内服，一次一颗，两个时辰服一次，连服三次。”
奇怪的是杨逍却没有去接，李寻欢没想那么多，先是接过花薇递上来的小瓶子，打开看了看，确实是一瓶蓝色一瓶红色的小药丸。
“是这两瓶吧，没错吧。”李寻欢把瓶口打开，让花薇看里面的药丸，确认一下。
“没错。”说完，花薇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李寻欢？！你和他是一伙儿的！”
李寻欢顺着花薇手指的方向看向杨逍，这才发现他的异样，杨逍有些吃惊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薇，脸色也有些发白。李寻欢还是第一次见到杨逍如此，微微皱眉，然后他就看见杨逍嘴唇微动，说了两个字：“晓芙......”
晓芙？纪......晓芙......吗？
“杨逍......”李寻欢叫着杨逍的名字，心，乱成一团。他当然知道纪晓芙是谁，知道纪晓芙之于杨逍是何等意义。
杨逍则是完全没有听到李寻欢在叫他，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刚才花薇在说什么。之前他来见花薇的时候，她都在阴影里，所以他一直都没看见过她的长相，直到刚才，她站在光影里，一手握着木栏，一手向自己递着解药，衣服有些乱，头发微有些散，脸色不好，脸上还有泪痕，总体来说她其实并不狼狈，但就是看着楚楚可怜。若是其他女子，杨逍拿到解药就会走了，顶多之后吩咐给她点个蜡烛恢复送饭就是恩典了，可是，眼前的花薇，却长得和纪晓芙一模一样！让他莫名觉得自己关了她三天有些过份。
李寻欢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杨逍，握紧手里的解药，再没说话。
好半晌，杨逍才回过神，或者说是认清了眼前这人只是和纪晓芙长得相像。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寻欢，他脸上有些空茫的表情，直刺自己心尖儿，杨逍不自觉握住他的手，想先带他离开这密室，握住后就感到掌中一片粘腻，李寻欢手上刚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等等，我已经给你解药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看到杨逍要走，花薇赶紧喊住他，自己已经交出解药了，他不会还要把自己关在这里吧，再关下去她真的会疯的。
看着一脸担忧惊恐的花薇，再看看乖乖被自己牵着的李寻欢，杨逍一阵无力。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那样关着你了。” 再看一眼花薇，杨逍握住李寻欢的手腕，带他回屋上药。虽然知道只是长得像而已，虽然也没准备在她身上寄托什么，但是看着花薇那张和纪晓芙一模一样的容颜，杨逍却是再无法狠下心肠对她出手。
李寻欢的手冰冰凉凉，杨逍不自觉又握紧了些，他的手一向比自己的温热，如今却因为一个名字而全是冷汗，看着那人乖顺的随着自己走，可是却感觉不到他平时散发的温暖气息，杨逍心头又疼了几下，狠狠闭了下眼睛：看来，经过这两年，我们都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林诗音与“纪晓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