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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玖 ...

  •   叶海瞅着禺期看了一会儿,伸手搭上乐无异的肩将他拐到角落里。
      “徒儿,我跟你说……”
      “等等,”乐无异举手打断他,“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你师父的徒弟就跟我徒弟差不多,我跟你师父关系那么好,还分什么彼此?他那些珍贵材料哪次不是与我分享,徒弟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是叶前辈你欠债不还。”乐无异拿开叶海的手,“骗点儿偃甲材料也就算了,我活生生的一个徒弟也好随便骗走的?背叛师门我可不干。”
      叶海重新将手搭上乐无异肩头,“我的意思是,我把你当自己徒弟看,我是为你好。”
      乐无异警觉地看看他,“你、你想说什么?”
      “那柄邪剑,你还是送去给紫胤仙人镇着吧。”
      “叶前辈你说什么呀?”乐无异回头看一眼禺期,“禺期好好的,没像你担心的那样。”
      “后山死了好几头灵兽。”
      “你想说是禺期宰的?”
      “昨天你取血喂剑了吗?”
      “没啊,前天我倒下过禺期就不肯要我的血了。”
      “你看他今天的化形是不是比昨天更实在了?”
      乐无异又回头看一眼禺期,答:“一定是错觉。今天下雨,昨天阳光太刺眼,看起来自然不同。”
      “执迷不悟。”叶海一烟杆敲在乐无异脑门上,“我是妖我对这些事的感觉比你灵光。”
      “但是叶前辈不了解禺期。”
      “你了解?”叶海笑笑,“一早与你说了,那剑灵几千岁了,之前是什么样的你哪知道。按照他现在的样子来看,八成是重生之后便等于晗光剑灵是他前世,就好比人死轮回,他只记得自己成为剑灵之前的事却不记得上一次成为剑灵的事,现在的他比刚成为晗光剑灵之时更具邪性。”
      “更?”
      “记性呢?他可是由魔气触动而生。生灵祭剑已是凶邪,仙匠化作的剑灵再一次祭剑化灵则更加凶险,又有魔气相佐……好在他大约原本就是个傲气守信的性子,因此不会祸害你。但不祸害你不代表祸不及你,你仔细掂量掂量。”
      乐无异低头想了想,答:“我掂量好了。叶前辈你担心他可能会伤害生灵,我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我相信禺期,所以假如因为我的错信而使无辜生灵受到禺期的伤害那责任在我,所以我更加不能将这责任随便推卸。他既然认了我做剑主,那他是好是坏全在我。剑无正邪,若持剑之人是正人君子,这剑便存浩然正气;若持剑之人心怀不轨,这剑便满是凶邪之气。前辈不信禺期,但可以信我,信你好友的得意弟子。”
      叶海眯起眼打量了乐无异一会儿,点点头,“你是谢衣的徒弟,想必胡搅蛮缠的能耐厉害得很,我早料到我说不过你。”
      “啊?我跟师父学到的是偃术和做人的道理,没学胡搅蛮缠。”
      “哼,胡搅蛮缠就是谢衣做人的道理。”叶海挥挥手,他的面前便现出一具长形偃甲,“拿着,这是剑匣,在那剑灵没有饱饮鲜血之前,尚能封住他的灵能。你平日将剑置于这偃甲剑匣中,旁人难以察觉到他特殊剑气,不会招摇,他若露出凶邪端倪你也可将他锁在匣中暂时压制。”
      乐无异接过剑匣,不由赞叹:“叶前辈你真厉害,能两天就做出这样的偃甲。”
      叶海略显得意,“我技艺不如你师父,但好歹是妖,于法术运用催发上自然比你们人要灵活得多。你不肯听劝,我能为好友的徒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叶前辈你真好。”乐无异真心实意地冲叶海点点头,“我这就上路去找偃甲谢伯伯。诶对了,找到以后呢?我还要回西域我哥那儿,偃甲谢伯伯怎么办?”
      “随他高兴。”叶海摆摆手,“你只需代我检查验收一下即可,若是我上回以法术驱动的方式没有出什么差池,你见他一切都好便随便他爱去哪儿玩吧。我性子太散漫,实在没法整日观察他有没有哪儿出错。”
      “叶前辈,你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知道,谢衣老早说过我,团子也说过好多回,辟尘也总这么说,你就不必再说了,可以上路了。”叶海说着便要把乐无异往外边推。
      “哎,怎么赶我走了?剑剑剑,我的剑!禺期!”乐无异一回头,只见禺期冷冰冰地看着他们这边,也不动,叶海将他推出门回身刚要去拿剑忽然一阵风砰地将门摔上,乐无异被关在门外,险些撞到鼻子。
      “你方才同那臭小子瞎说些什么?”
      叶海贴着门看着瞬间飘至自己面前的禺期,“你都听到了?”
      “若不是念在你与臭小子有些许渊源,此刻你已死在这邪剑之下,妖血尽为吾所用。”禺期垂眼看了看叶海手里的剑,“谁准你碰昭明晗光?松手。”
      叶海立刻松手,“我只是尽人事,与他讲明便好,仁至义尽求个问心无愧。我也没想招惹你。”
      禺期瞥他一眼,冷笑道:“凶邪之剑又如何,神兵只讲究锋锐,哪管什么正邪,为求得一剑无法不用,其中执念尔等岂能领会。”言罢门扉自开,乐无异愣在门口还未反应过来。禺期看了一眼乐无异抱着的剑匣,指指地上的晗光,道:“小子,将剑收入匣中,莫要招摇。”
      “咦?”乐无异回过神,“这……不用吧……”
      禺期皱眉瞪他,“叫你收进去你就收进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早已陈旧的传音偃甲鸟扑着翅停在谢衣肩头。谢衣将它收进怀中,若无其事地对沈夜道:“我还不曾问过你,如今过得可好?”
      沈夜盯着那只偃甲鸟,问:“你把它要回来了?”
      “不是那一只。”谢衣摇摇头,“虽然一模一样,也同样很旧了,但这一只是乐无异师父的。”
      “乐无异的师父?”沈夜笑笑,“那不就是你?或者说,你的前身?”
      “那不是我。然而偃甲无灵性,它大约是把我当做了乐无异的师父,所以这些年里时常会飞到我跟前,就算让他回到乐无异那里,它也总会再次飞来寻我。”
      “这些年里?”沈夜重复,“……时常?”
      “我不是他要找的师父,自然不会给他回应。只是他很执着,每次偃甲鸟回到他手中他都会让这鸟带着新的口信再次飞出。”
      “那么这次是什么口信?不立刻听一听吗?”
      谢衣不答,反问沈夜:“你为何把我的偃甲鸟送给山下的小孩?”
      “什么?”沈夜愣了一下,“哦,那只。我没有送,只是也没阻止别人拿走而已。反正谢衣已死,我也不需要再与什么人联络,那么还留它做什么?难道你指望我像那种不切实际的小子一样,寄希望于一只偃甲?”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说了,我很庆幸谢衣死在巫山。假如他还活着,我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么我怎么可能还会企盼有寻到他的一天?”
      谢衣沉默,半晌才出声:“若是谢衣未死……你要怎么做?”
      沈夜看着他,道:“先前那副偃甲,很像谢衣,不过比谢衣少了些许东西。而你……我却觉得你比谢衣要多了些东西。究竟多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我说不出。”谢衣答。
      “是说不出,还是不愿说?”
      “不愿说,也说不清。”
      “呵,没道理都能被你说出七分道理,这世上还有你说不清的事?”
      谢衣正欲回答,忽然又一只传音偃甲鸟飞来,稳当当地落在沈夜头顶。
      “……”谢衣伸手从沈夜头上捉下偃甲鸟迅速收入怀中,动作间居然有一丝慌忙。
      “……它不是来找我的吗?”沈夜摸了摸头顶,略微茫然。
      谢衣立即否认:“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它自然是来找我的。”
      沈夜点点头,“你说得不错。今天找你的人很多,不立刻听一听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衣站着没动。沈夜又问:“还是说,不想被我知道内容?”
      “并不全是。”
      “那就是说,有不愿我知道的内容?是乐无异的那一只还是方才那一只?”
      谢衣迟疑了一下,掏出乐无异的那一只。偃甲鸟嘎吱嘎吱地动了两下,发出声音。
      “师父,我现在在叶海前辈这里,他与我聊了好些东西,也有关于师父的事。叶前辈说,前一阵子他驱动了你在静水湖留下的偃甲,那具偃甲如无意外会和师父一模一样,就好像师父复生一般。只是它没有三年前的那段经历,也不会像师父一般叫我傻徒儿,但也同样不会有与沈夜挥刃相向,为沈夜所杀的记忆。我不知道那具偃甲究竟还是不是师父,就如同其实我不能确定我的师父究竟是不是谢伯伯。但是不管怎么说,假如能见到的话总是好的。叶前辈要我去代他照看师父的偃甲一段时间,我明日便启程往师父的故所找寻。老实说,我还没想好见到师父的偃甲之后要如何自我介绍,虽然叶前辈说这一回的偃甲谢伯伯知道自己是偃甲,但我总不好一见面就说,我是制造你的偃甲谢伯伯的徒弟吧?哎,总之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去静水湖瞧瞧,顺便把师父的屋子收拾一下,他不在的话我再往纪山看看去。”
      静了片刻,沈夜伸出手指指了指偃甲鸟,“他说完了?”
      谢衣等了一下才回答:“说完了。这回倒是简短。”
      “简短?”
      “已十分简短。”
      “……谢衣——”
      “我知道。”谢衣点了点头,“但眼下的问题是,他好像要来这里。这我倒是万万没想到。”
      “所以,我需要离开?”
      “或许是我们需要离开。”
      “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不明白吗?”
      “我要明白什么?”
      谢衣摇摇头,“不,不用。”
      沈夜眯起眼看着谢衣,最终仍是没有发问。他指指谢衣怀中,“还有一只,不听?是谁的?”
      “……是龙兵屿。不是什么大事。”
      “龙兵屿?你果然……是为了龙兵屿而来。”
      “不是,我是为了你而来。”
      “呵,不一样吗?”沈夜讥笑道。
      “不一样。”谢衣只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带过话题:“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在流月城时,当真没有接受一丝一毫魔气熏染?”
      “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沈夜反问,接着又道:“对了那不是你。我的确不曾受到分毫魔气熏染。”
      谢衣点点头,“那便无碍。”紧接着又是一愣,“但是若你不曾受魔气熏染,那又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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