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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贰拾陆 ...


  •   “是,作废。”谢衣站到窗前,望着对面的那扇窗,那里隐约有个人影正望着自己这儿。“沈夜虽然未曾探听我的全盘打算,但他既然站到了对面,那么先前的一切都是无用。”
      十二摸摸下巴,忍不住问:“沈夜究竟想干什么?他为什么与你作对?”
      “这正是我现在需要弄清楚的事情。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我才能有所行动。”
      “有什么线索吗?”
      谢衣回头看向十二,略略迟疑,“倒是有,但……”
      十二正嗑着瓜子,见谢衣盯着自己一个劲地看,不由尴尬地后退了两步。谢衣却忽然快步凑到十二面前,抬手按住他胸膛。十二刚要疑问,忽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他。
      “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沈夜走进来,颇有兴趣地看了看谢衣,又看看十二,“这就是瞳最后一个傀儡?”
      十二避开沈夜的目光咳嗽一声,“我、我现在是七杀祭司……”
      沈夜伸出手,按住十二肩膀,问道:“你不是让偃甲鸟传音给我,说你很敬仰我,想为我做事?”
      “哦,那个……场、场面话而已,我对大祭司忠心不二。”十二低下头,想了想又伸出手:“吃瓜子吗?”
      谢衣看着沈夜按在十二肩上的手,心不在焉地提醒沈夜:“你来晚了。”
      沈夜收回手,点点头,“我四处看了看,岛上的禽兽比从前少了许多。”
      “那些珍禽异兽大多灵敏,受不了族人身上的魔气。”
      “听说三年来岛上没有新生的婴儿。”
      “有,但均是夭折,甚至大多死在母亲腹中。”
      “有办法解决吗?”
      “暂无。”
      “我见到了一个活下来的婴儿,是个女婴,周身魔气包裹,身体因来不及融合魔气而严重畸形,心智受阻,不哭不闹,没有人的意识,俨然是个魔物。”
      谢衣眨了下眼,抬头问他:“你杀了那个女婴?”
      沈夜摇摇头,“暂时没有必要。”
      “十二,”谢衣轻声吩咐,“把那个女婴带去你那里吧。”
      十二站着没动,“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你知道。上回那一个我都剖得一干二净了,天生被魔气侵害的婴儿与魔气完全混为一体,生来没有人性只有魔性,若是能长大,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沈夜见谢衣沉默,便又问:“我听说了神殿里失踪的人,想必是像江陵那一个一般,被魔气反噬,失了心智。那些人呢?”
      “都依照我们大祭司的吩咐锁起来了。”十二指了指地底下,“也试了些法子,但是魔气反噬之后与宿体联系更紧,像是缠住了肉身,即使试着将人杀死,魔气不断也依旧如行尸走肉一般能够活动。”
      “果然如此。”沈夜点点头,“最近情况如何?被魔气反噬的人可有增加?”
      “早在三个月前魔气反噬的速度就变快了。”谢衣道,“已开始有神殿之外的人被魔气反噬,而寻常族人灵力不如神殿祭司,一旦开始反噬迷失速度极快,怕是难以隐瞒很久。”
      “因此你一见到那具偃甲便一刻不等地制定计划,甚至不惜被开阳祭司发觉魔气之事。”
      谢衣颔首道:“不能再等了。我知道族中有人私下与修仙门派有来往,应是多少注意到了魔气的事。那些修仙门派在头一年对龙兵屿盯得很紧,后来松懈了应当也是因为暗中有来往。如今这一番动作看来,必是开阳与修仙门派达成了条件,由她定期送人过去用以了解龙兵屿魔气情况,换来修仙门派不直接插手龙兵屿的事。”
      沈夜挠了挠脸,若无其事地回应:“开阳急功近利野心不小,倒也并非不识大体。只是机灵归机灵,到底还嫩着。”
      谢衣看他一眼,问:“与开阳有所联系的,果真是太华山?”
      “嗯。”沈夜点点头,“太华山的那个清和真人,好说话些,答应了若有异常会先行告知开阳,再做打算,尽力不让别有居心的道友利用魔气之事。魔气虽邪威力却大,有修仙人借用妖力修炼,就有人会打魔气的主意。”
      “但是江陵的那一个……”
      “那一个不是清和真人亲自接手,是派遣弟子前来带人。想必……途中出了差池。”
      “以往开阳送去的应是她的人,因此行迹隐秘,这一回她却送去了十二的人。”
      “不正是你让她这么做的吗?你故意留出的破绽让她发觉了魔气反噬的事,便挑选了已有征兆的人正大光明地送了出去。你会允许她发觉,她敢光明正大地交人,不正是因为你们都清楚,祭典过后一切见分晓,没有必要再遮掩?”
      “是。”谢衣抬头看着沈夜,“可如今,祭典是会风平浪静还是暗流涌动?不知变数是否还在?”
      沈夜答:“我虽有主张,但选择在你。”
      谢衣了然,静了片刻后又问:“你认为你的想法,我绝不会赞同,是吗?”
      沈夜笑了一下,道:“祭典之时,你要当心。”
      十二默默吐了瓜子壳,小声嘟囔:“明知道要对着干了你们还能聊得如此投机顺带互相关照?”

      日渐西沉,热闹非凡的江陵也渐渐安顿了些,却仍有不少未尽兴的在家门口与街坊邻里闲聊着白天的事。
      乐无异又蹲在院子里做了一天的偃甲,禺期挨不住无趣,早就跑出去转悠,此刻还未回。乐无异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顺手拍了拍石桌上剑匣。自从禺期半夜里跑出去那时起乐无异便总是疑神疑鬼有些定不下心,随时随地都要带着剑匣时刻注意剑还在不在。那天禺期说是剑匣未锁好才跑了出去,但乐无异分明记得那晚自己确确实实锁好了剑匣。
      乐无异思来想去仍是觉得放心不下,便打开剑匣研究起里面的偃甲构造。正如叶海所说,这偃甲剑匣道理并不复杂,制作起来也不费事,重点在于叶海的封禁妖法在各处能够通顺流转。若是给它改造一番,将叶海留在里面的妖法流转速度加快,大约可以起到稳固作用。乐无异将晗光取出来放在一边,刚要动手去拆剑匣,忽见身边晗光乍然浮起悬于空中,还未等乐无异反应过来便嗖地一下破开院门飞了出去。
      “……咦?!”乐无异吓了一跳,立刻抱起剑匣追了出去。院外有武灼衣的人看守,见一柄剑忽然飞出,刚要去拦,又见乐无异跟着跑出来,两名兵士一时忙乱竟然愣是被乐无异闪躲过去,便只好又赶忙去追。
      “行了,不必追了。”叶灵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制止了他们,“原本也没道理继续关着他们,过些天便要启程,带着他们反倒多有不便。”
      武灼衣跟在叶灵臻身后,不禁取笑道:“你不是怕他们将殿下的事说出去?”
      “你不是不希望我做得太多?”叶灵臻反问,顿了顿,又道:“这位乐公子待人诚恳心思纯善,与我们不同。若无职责,倒真想交个朋友。”
      “你羡慕他?”
      “不羡慕。各人有各人的路罢了。只是算计之人天必败之;杀伐之人天必诛之;而善良之人,则天必怜之。”
      武灼衣毫不在意地笑笑,“你是在担心自己,还是在担心我,或者是担心殿下?”
      叶灵臻看他一眼,摇摇头,“担心自己无用,担心你则远远担心不过来,至于殿下,你看不出来?他不需上天垂怜。”
      “你话里有话。”武灼衣道。
      “也没什么,只是殿下不珍重自己,我们多事也无用。你难道未曾发觉,殿下对皇位势在必得,却并无热衷。若如此行事,只怕会比任何爱惜皇位的人都要冷静决绝。”
      “我被你说得开始有些担心龙兵屿的人了。”

      乐无异跟着剑一路追去,奈何晗光一下子就没了影,只知道是往西面去了,他便也只好一路往西碰运气。等乐无异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城门口,依然不见晗光,更别说禺期的影子。
      城门一会儿便要关闭,门口守卫见乐无异靠在城门边上直喘气,便狐疑地问:“你是要出城?”
      乐无异点点头,又摇摇头,冲守卫一笑:“这位兄台,麻烦你用兵器冲我狠狠戳过来行吗?要能弄出致命伤的那种。”
      守卫更加疑惑,满脸戒备地瞪着乐无异:“你、你要干什么?别、别乱来啊我告诉你,要出城就……就快!”
      “不是,我在找人,刚才跑得急,现在实在跑不动了。”乐无异解释道,“但我要是可能会死,我要找的人就会来找我了。”
      乐无异还想再劝那名守卫,忽然就看到禺期从城门外边向自己走过来,手里提着晗光,身后跟了个十三四岁样貌的半大异族少女。
      “臭小子死什么死!你再不来吾先要死了!”禺期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乐无异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禺期用两条腿走到自己面前,不禁问道:“你怎么下地了?”
      “还不是这个烦人丫头!”禺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少女,忽然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又更黑了一些,咳嗽一声,道:“这丫头是从苗疆一路逃过来的,吾刚才瞧见有两个壮汉想欺负她,一时看不过就帮了她一把。谁知道这丫头烦人得紧,见吾飘在空中硬说吾是妖怪,连句谢都不曾说。”
      那苗疆少女抬起头来,比禺期高出半个头,声音软软糯糯的,语气倒是不软:“我真的被吓到咯,从来没见过飘在天上还自称爷爷的少年人,那不是妖怪是什么嘎?再说我不是讲过谢谢了,你早点下来我早就道谢咯,你飘得那么高要抬头看你很累的啊,我又不笑你矮,你就下来走走又怎么了。”
      乐无异忍不住笑,“姑娘说得是,还是下来的好。”
      “你……”禺期怒瞪着乐无异举起手就要落雷,却半途停下脸色又变了变。
      苗疆少女嘻嘻一笑,“哎呀小老头,你怎么火气那么大咯,实在不行我下回替你问问,有没有能长高的蛊还不成?哦对了,不过首先得要你们中原的那个什么皇子帮我们把那些妖怪解决了才行,否则家里也回不去。”
      “啊?你说什么?”乐无异一听到“皇子”二字立刻头疼起来,“又关夷则的事了?”
      “不是那个白脸皇子!”禺期声音里有明显在忍耐的滋味,语速也比平时要快,“好像是白脸皇子的兄弟,先前不也听江陵的人说起过最近二皇子有什么事要离京,原来就是这事。”
      “嗯嗯,对咯,我们南诏是你们的附属国,出事了你们的皇帝陛下自然要帮我们一把,只是不知道这个二皇子能耐够不够。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你们这里的皇子是三皇子最厉害,不过我们小小一个南诏,想也不会把最厉害的皇子派来帮我们。但是这回的事情还挺凶险的咯,但愿这个二皇子信得过。”
      “呃……呵呵,呵呵呵呵,这个……这种话就不要讲了。”乐无异尴尬地看了一眼城门口的守卫,守卫也尴尬地看看他们。“不过既然是二皇子,那就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了。诶,姑娘,你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是要做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帮你些什么?”
      “不需要!吾已后悔帮她了!”禺期立刻拦住乐无异,紧接着又低下头,“不过这臭小子爱管闲事,你只管使唤便好。”
      “嗯……我嘛也没什么困难。”少女依旧笑嘻嘻的,“就是跑得远了就想着再远一些也没什么,就一路跑到这里来了,结果身上盘缠没带够。”
      “哦,这个好办,我别的没有钱还是不少。”乐无异二话不说掏了一小袋铜钱递给少女,“真的没有别的事需要帮忙了?你一个小女孩不要紧吧?刚才不是险些被人欺负?”
      “这位阿哥你真好。”少女诚恳地接过铜钱,“小老头不是都说了后悔帮我了,你就别操心了。嗯,你这是要出城嘎?那我劝你最好别往西去,你们皇子的兵还没到,那些妖怪已经从南诏往外跑了,你们中原人土都肥,迟早往这儿来咯。”
      “哦,好,多谢你了。”乐无异挠挠头,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指了指少女按在禺期腰间的手,“那个,你能不能,能不能放了他了?他是我的剑灵,不是什么妖怪。”
      “哦,好啊。”少女从禺期身后走出来甩了甩手,“我真的以为他是妖怪嘛,他真的很像妖怪啊,阿哥你别恼我咯!”
      “是是,我知道,不怪你。”乐无异讪笑着目送少女进城,转头便拉着禺期往城门外面走,顺带调笑道:“禺期前辈,我说你怎么被一个小姑娘给制住了?”
      禺期瞪他一眼,“吾总不能当真对一个小丫头出手,况且苗疆的蛊毒吾倒是真没碰上过,女娲的信奉者何时成了这般模样,简直比伏羲老儿还不如。”
      乐无异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戳方才那苗疆少女按着的地方,“她到底对你做什么了,竟然真的乖乖听话。”
      “别动,还有些疼。”禺期按住乐无异的手,“对了,你就这样跑出来没有人拦你?”
      “门口有人拦了一下,但是没追过来。我就当做他们放我们走了,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吾倒是觉得如此甚好。”禺期将晗光递给乐无异,“没用上,收起来吧。”
      乐无异接过晗光,看了禺期一眼,“你是不是又想喝血了?就算是两个壮汉,你要赶跑他们根本用不上晗光吧?”
      “臭小子想太多。”禺期冷笑一声,“若是脑袋实在闲得很,不如……”
      “不如什么?”
      “……算了,没什么。”禺期摇摇头,脚下一踩想要浮空,却被乐无异一把拉住。禺期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你做什么?”
      “别飘着了,陪我走走。”乐无异低头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指的是二皇子的事。南诏的事要上报天子,再派二皇子前去,可见已有一段时日,应是与夷则无关,但在这种时候揭开龙兵屿的事……总觉得有些蹊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贰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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