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文大陆英雄纪》幻幻青莲

49、夜潜

　　当晚，旅店一楼。
　　“不能出去……好可惜……”一身素裙的美丽舞姬紧锁着眉头抱着铃鼓，精致的小脸上一脸哀怨。昨天喝了点酒导致一觉睡到中午以后，醒来却被告知禁足。这对爱热闹的绿蕴打击可不是一般的大。相处了这些日子，除了对某法师的恐惧依旧以外，基本上对其他人，这小姑娘已经没什么忌惮的了。
　　坐在她对面的是同样被下了禁足令的心晓。听到女孩的抱怨，少年不由得苦笑：“认识咱们的人可比当天入城时候看见徽章的人多多了，出去是找事啊……”说到底，我才是真的无辜啊……煌华被冰借出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想到这一点，心晓微微皱起了眉。
　　“呜～”明白对方说得在理，何况祸又是自己闯的，还连累的对方和自己一起关禁闭。小姑娘再不甘也无话可说，无聊地晃动手中的铃鼓发出一连串的清脆铃音。心晓则是靠在椅子里抚摸日环幻化成的金色小猫。小猫服帖地蜷在他腿上，任凭少年的手指滑过它的背脊，偶尔发出几声幸福的呼噜声。
　　弥赛亚走下楼时，映入他视野的就是这么一幅自得其乐的图景。“你们都在阿，煌华和冰呢？”
　　“……他们去干见不得光的事了。”心晓犹豫了一下，看了旅店老板那边一眼，小声回答。
　　“……啊？”弥赛亚一脸迷惑。

　　“冰，你还是别进去了，我一个人保险点。”
　　站在城主府的侧墙下，煌华再度试图打消冰和他一起进去的念头。但是，固执的冰也是如同路上一样坚决地摇头拒绝：“如果只是要找什么东西，光你去也可以。但是我只是觉得这里可疑，没法让你代替我找线索。”
　　煌华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如果说要带的人是配合惯了的心晓还好说，冰……冰当然猜得出他的顾虑，露出了有点无奈的笑容：“没关系，你放心吧。我对这种事……还挺有经验的。”
　　……他刚才听见什么了？
　　虽然由于刺客面罩，冰看不到煌华的脸，但是光凭他的眼神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了。冰只能苦笑一声：“我那个老师……脾性有点奇怪。”热爱一切知识就算了，还热爱各种稀有宝物……他都怀疑他那老师是不是一条龙变的。煌华的狐疑，在看到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面具戴在脸上，又面不改色地解开腰带，三下五除二把腰带改装成一条飞爪之后，彻底烟消云散。看这状况，这家伙也是职业等级啊……冰那个老师到底是什么？冰是贤者，他的老师不是贤者，多半也是剑士魔法师或者博学士，到底是哪个会让学生学习这种东西的？看着冰利落地一甩飞爪，准确无误地紧紧搭在墙头，煌华心里有叹气的冲动——
　　恐怕这位水之贤者需要的援助，只有必要时的隐匿术而已吧。
　　大概因为这个城市比较平静，城主府的防卫也差了很多。夜晚的庭院中一片漆黑，葱茏的植株在夜色中化成浓浓淡淡的阴影，粗粗一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前面可以看到办事厅的侧墙，厅中还是灯火通明，照亮了厅前一大片空地，但是却没人出入，厅前的护卫也只剩了两个。两人从墙上一跃而下，朝着办事厅后摸去。城主府的后半部分，城主的居所以及主要官员的住处才是他们这次潜入的主要目标。
　　城主府后半部分的建筑也很规则，冰轻声给煌华说明着。中央三进大房子是城主的居所，前方一排房子隔开前院的办事厅和后援，是部分有时会因为公务在城主府内暂住的官员的住处。左侧一排是客房，招待各路宾客；右侧一排护卫房，后房的一排则是仆役的住处。煌华奇怪于冰为什么只是来过一次，就熟门熟路到这种程度。他不知道，几乎整个克罗文大陆的府邸建筑，归根结底都是遵循的这个惯例。
　　躲过一队迎面而来的巡逻护卫，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后院。前排的宿舍中大多黑灯瞎火，估计这几天公务不忙大家都很悠闲。冰拉了拉煌华的衣服，示意他到那边看一下——他还是很在意那个叫纳切尔的男人。煌华会意，确定周围无人，稍稍跑了几步，飞爪准确地钩在房檐上，轻快地攀了上去。深灰略黑的刺客服装在夜晚里仿佛完全融入了夜色，不带半点痕迹。一上屋顶，煌华马上伏下身，以防万一有人正好看星星看见他。把飞爪一端的黑布带丢下去，冰也利落地爬了上来，可见经验不是空话。
　　这排房子中现在有人的不过那么几间，两人一一查去，看到的基本都是一些官员在休息。却找不到纳切尔人在那里。是不是他今天正好不在城主府休息？煌华的眼睛无声地问着冰。冰也无法确定，他们只好把目标换到其他事情上。
　　城主居所的状况和他们想的一样，着实让两个希望有所发现的人失望。一切的一切都跟普通官宦家庭没什么区别。如果说有什么异样，也就是城主的那位浪荡公子哎哟哎哟的叫痛叫得天响，城主夫人搂着被毁了容的儿子哭哭啼啼，城主咬牙切齿地发誓要把那两个女孩碎尸万段——以冰看到的城主的模样，他一方面确定了城主的公子相貌是遗传他母亲，一方面……对城主府里有关城主和纳切尔的传言……报一身的冷汗……
　　“你确定这些人可能……有问题？”照我看来，他们连有问题的资格都没有啊……爬在房顶上，煌华小声问冰。冰尴尬地撇开了视线：“知人知面难知心啊，这时代不是流行扮猪吃老虎吗？”
　　虽然这么说，不过他们又听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听出来猪和老虎的共同点。煌华先没了耐性，跟冰打了声招呼，直接潜进了城主的书房。虽然不知道冰到底想找到什么东西，不过煌华知道一件事——千古以来，被藏起来的东西最可能是好东西。
　　书房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棂，在房间里拉下一道亮影。宽大的桌子摆在正面，上面随意放着几摞纸札。门侧是一口档案箱，箱子盖上还放着几卷纸。门的另一侧则是个大书架。整间书房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走到书桌旁，煌华随手翻起几页书札，上面记载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城镇事务。书架、箱子……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煌华眯起的眼眸中带上了笑意，随后微微合上眼。
　　闭眼，屏息，凝神。仿佛静寂中一滴露水落入平静水面，四周围的细微声音尽入耳底，一张没有颜色的立体结构图在脑海中浮现出来，清晰地指明了房间里的一切隐秘。面具之下，少年的嘴角露出微笑，睁开眼直接走向书桌后的座椅。将座椅向左连转了三圈，随后又将桌上的笔筒向右侧转了一圈。一切完毕之后，他走向书桌正对面的墙壁，把墙壁上那副至高神人间行走的小画取了下来。看到画后的墙壁向左右分开，露出一个隐藏的小格子，煌华满意地笑了起来。

　　“有收获吗？”感觉刚才下去探查的煌华又回到了旁边，冰小声问他。煌华点点头：“有些资料，回头你看看吧。”再看看底下，仍就是刚才那副样子。冰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撤吧。”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落回地面，在被人发觉之前潜入了一丛草木之中。一边警戒，一边朝着院墙快速移动着。煌华在前，冰在后。可是就在他们从客房那一边跑过时，煌华忽然注意到耳边同伴的轻微脚步声停下了。“冰？”
　　冰已经停了脚步，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眼睛却望着一间客房的窗口一动也不动。煌华退了几步到他身边，也朝窗口望进去，入目的是个男子的侧影。精悍利落的淡色短发，方形镜片后冰凝般的冷漠眼神，赫然就是冰一直怀疑的纳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