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策展]两同心》飞语

7、第 7 章

　　如果是天底下哪里的牢房是犯人们最不害怕进来的，那就是开封府衙的牢房了。
　　没有黑牢，没有索贿，更没有刑讯逼供；没有老鼠，也没有蟑螂，几乎可以跟普通民舍相提并论；牢房宽敞，光线充足，甚至连地上铺的干草，都会定期换上新的，完全不似一般所认为的那种黑暗潮湿的牢狱。也因为如此，曾经有段时间，某些游手好闲无家可归之人居然特意滋事想进开封府的牢房住免费的旅馆，后来官府发了一通公告无事生非者打三十板扔出府衙后才算了事。
　　而所有这些都要归功于思维奇特的包青天包大人，因为他坚持声称，一朝的牢狱条件代表此朝的脸面，脸面上的事是绝对不能含糊的。
　　公孙策当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可不知道牢房跟朝廷的脸面有何关系。即便有关，难道维护脸面不要花钱的么？可是不知道包拯在皇上面前是如何吹嘘的，哄的小皇帝龙心大悦，直夸奖包拯的仁慈不说，还特别的拨了一笔款子给开封府修缮牢狱。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出钱的冤大头不是他，而且预审犯人的时候，老是对着昏暗肮脏的牢房也的确是挺郁闷的。
　　所以开封府衙的牢狱是有名的干净，干净到让许多刚进来的外地犯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进了牢房。

　　沈五之前便听说过开封府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他可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同。不仅牢房跟别处的不一样，就连这里的人，也个个稀奇古怪。
　　且不说昨夜那个为了救人挨了自己一刀，还丝毫不在意的笑着安慰别人的红衣官差，以及除了肤色如传闻中一般黑外，其余半点不像铁面青天、毫无官威的包拯，单就这个在他对面坐了足足半个时辰，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悠闲品茶的白面书生，就足够奇怪了。
　　这人究竟是谁？沈五纳闷的想。除了闻名天下的包拯包青天，以及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南侠展昭外，他可没听说开封府里还有这号人物。衣着打扮看上去也不像是官差，反而到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本来以为这人是来提审的，沈五已经打定主意不论被问道什么都一律不开口。谁知道这人却连话也没说一句，就只是一边在喝茶，一边看着一叠写满了供词的纸。
　　把他从牢房里提出来却什么也不问，难道是把这里当茶室么？！一鼓作气反而打在了棉花上，沈五不禁有些愤愤然。
　　许是察觉到沈五的怒气，那人抬起脸，眯着一双眼睛斜斜的扫了过来。
　　沈五突然觉得有点冷。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不知为何，被那双眼睛一看，沈五就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沈五？”那人道。
　　沈五没回答，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人。尽管沈五并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凭他多年逃命的经验，眼前的这个人，有股危险的气味。
　　见沈五一脸警戒的沉默，那人也不着恼，慢慢的说道：“在下公孙策，是开封府的，唔……管家。”说着，似乎觉得很有趣般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沈五则呆愣当场。

　　“管家”公孙策翻翻手里的案卷，看了看呆呆的沈五，依然保持着微笑。此人看上去果然如展昭所言，呆头呆脑的的确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不过……
　　“沈五，你是湖州人？”公孙策翻过一页，看着上面道。
　　沈五依然不吭声。
　　“这里供词上写着，你已承认七月十九日子夜西郊蔡家一十二条人命案是你做下的？”公孙策又问道。
　　听到一十二条人命，沈五的眉头猛然一跳，却依然是一个字也不说。
　　“好吧，看样子你不愿意说这个。”公孙策合上案卷，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沈五，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其实，我来并不是为了审案的，是想来谢谢你的。”
　　沈五显然没有料到公孙策话锋转的如此厉害，立刻露出一个惊疑的表情。
　　“展昭展护卫都已经跟我说了，要不是你昨夜手下留情，他可能会受伤更重。”公孙策道，“他还说，你不像是个狠毒之人。”
　　沈五怔了怔。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公孙策微微一笑，道，“沈五，说起来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你一个月前在开封出现，连着做下了三起盗窃大案，连皇上都惊动了。可是我们却一直都抓不到你，每每追踪到一点线索，似乎马上就能将你逮捕归案了，可偏偏每次又都让你从眼皮底下溜掉。若不是昨晚你伤了展护卫后一时失手被捕，这次大概还抓不到你吧！老实说，还没有什么犯人，能让开封府如此头痛呢。”
　　沈五从鼻孔里大大的哼了一声，虽然还是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得意之色显而易见。
　　“不过，开封府也不是闲吃饭的。对于你，我们可是做了一番详查的。”公孙策又说道，“沈五，你原籍湖州，上有一老母。十年前，因不堪当地富豪乡绅之子的欺压祸害，错手将其杀死。其实按照当时的情形，你罪不当死，无奈那时官富勾结，你被判了斩立决。然而在行刑当天，却有神秘人劫了法场将你救走。此后七年你销声匿迹，直到三年前才重新出现，却摇身一变成了名噪一时的大盗，专门盗取奸商贪官的不义之财。虽然你作案多起，却从未伤过一人，且常将所盗之财散于贫苦民众，因此被人成为侠盗……以上我所说的，可有失实之处？”
　　沈五依然紧闭着嘴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睁大了两眼瞪着公孙策。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可从他眼神中，公孙策看出他的戒备已经少了些许。
　　“既然你不否认，那就是说我没说错什么了。”公孙策接着道，“说起来，为了调查你，我还专门去了趟湖州，见过了你的母亲。”
　　沈五突然动了一下，他挺直了身体，微微的向前倾斜，面上露出些急切的神色。
　　公孙策不动声色的将沈五的反应纳入眼底，然后端起茶杯润了一口，“说起来，你该有许久未曾见过你母亲了吧。她似乎并不知道你的事情，看上去甚是担心你。”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沈五等了半天，却不见公孙策继续往下说，心中一急，嘶哑着嗓子冲口而出道：“我娘……她身体可好？”
　　听到沈五开口，低头喝茶的公孙策，脸上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令堂身体很好，只是记挂着你。”公孙策放下茶杯，说道，“她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说你是个孝子，为人虽然粗鲁，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她还说你当年你是遭人陷害的，逼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流落他乡。她坚持说她的儿子绝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妄害人命的杀人凶手。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
　　沈五听到这里，心如刀绞，怔了半天，突然抱住脑袋，大叫了一声。
　　公孙策叹了一口气，“令堂年事已高，她老人家最后的愿望，也不过是再见你一次。沈五，若是让她知道你如今所作所为，你想她老人家该会如何？”
　　沈五听到此话，猛地抬头，眼中一片血红。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蔡家的人是我杀的！我去劫财，被他们发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们干净！”沈五咬牙说道，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公孙策直视着沈五的眼睛，道：“三年来你作案数十起，从未伤过人命。就连昨晚，你也手下留情未伤展护卫性命。那么你来告诉我，你跟蔡家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不禁杀了他们全家，就连未满月的婴儿也不放过？！”说到最后，公孙策声音陡然增高。
　　“什么？！”沈五大惊。
　　“那只不过是个婴孩而已，你为何要赶尽杀绝？不仅如此，只是杀人还不够，你甚至将尸体一刀刀的切开，分成几块四处丢弃！一十二条人命，外加一不足月的婴儿，满室的断肢残臂，蔡家杀人现场的血腥惨状让人不忍卒睹！”公孙策大声说着，话语如连珠弹般直射向沈五。
　　“什……么……”沈五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心神大乱。
　　“凶手手段之残忍，心肠之歹毒，就连见惯了凶案现场的官差也都不禁愕然，若不是有入骨的仇恨，何以凶残至此？！你做下此等禽兽不如事情，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已经人性泯灭，实为大恶之人！若是被你老母得知，让她如何能够接受？！”说到这里，公孙策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说！这些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沈五猛抬头，大声吼道。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公孙策拿起茶壶，往杯子里满上。一时之间，满室水声。
　　沈五怔怔的，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半晌回神，怒火攻心：“你诳我？！”
　　公孙策悠然的端着茶杯，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全无，放佛换了一个人：“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么是谁做的？”
　　“你休想让我在告诉你一个字！”沈五咬牙切齿的吼道，若不是有牢笼阻挡，说不定他早已冲上前扼住了公孙策的脖子。“你们官府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早知道我就该乖乖听话，死也不该开口！”
　　“哦？”公孙策斜眼看了一下沈五，“有人警告过你，让你不准开口说话？”
　　沈五立刻紧闭上嘴巴，狠狠的瞪着公孙策。
　　公孙策眯了眯眼睛，道：“不说话吗？唔……那么我来猜一猜好了……能够让沈五你如此包庇的人，肯定与你有深厚的关系，是不是……十年前将你从法场救走的神秘人？”
　　沈五身体猛然一动。
　　看到沈五的反应，公孙策抿起嘴唇，笑容渐开。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