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零零叁 ...
-
面对这个送上门来，脾气暴躁的小娘子，赵云升很无奈，他不遗余力地劝江禾年仔细考虑，毕竟这事关乎终身幸福，怎么可以如此儿戏？虽然他的确冒犯了江禾年的清白在先，但她若是不喜欢他，只是碍于男女间礼义廉耻的考虑而不得不嫁于他的话，还是算了吧，与其让这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他，不如让他以命相抵来还这姑娘一个心安。
可江禾年就像吃力秤砣铁了心似的，非要成了这门亲事，嘴上说着“谁稀罕给你当娘子”，却又屡屡做出威逼的姿态，那副凶巴巴的表情相当于一句话：不娶我有你好看。
磨叽了好几天，江禾年终于悟了，面对赵云升这榆木疙瘩不能心口不一，因为他不会察言观色，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江禾年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男人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难道不是欣然接受的？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趁着他在做早饭，索性直接问：“书生，你讨厌我啊？”
赵云升一怔，“岂会？姑娘多虑了。”
江禾年心想，就是的呀，她性格不差，重点是长得不丑！哪里让人讨厌了？“那你为什么嫌弃我，不想做我夫君？”
他笑了笑，边贴饼边说：“姑娘还是多虑了。”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哪里会嫌弃别人？
江禾年走到他旁边，气势汹汹，“那你是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也不是，”赵云升斟酌了下用词，叹了口气，“小生孤身一人，家境贫寒，不好让姑娘跟着我受罪。而且……江姑娘，小生对你的来历一无所知，若不经你家人的同意，私自与你成亲，实在是对你和你家人不尊重。再者，姑娘你现在只是暂时失忆了，难保没有想起的那一日，若是到时你后悔，小生便难辞其咎了。”
“书生就是啰嗦。”江禾年拧了一块刚出炉的饼，边嚼边道：“我知道，我失忆了，所以你觉得我脑子有病，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什么家境贫寒尊不尊重的都是借口。成亲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考虑那么多做什么？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拐弯抹角的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大丈夫。”她等的就是一句痛快的“我不喜欢你，你滚吧”，但这书生磨叽半天，嘴里说着不讨厌她，但又不愿意娶她，这算什么事儿？
赵云升一下子懵了，他一直觉得婚嫁本就是遵从长辈意愿的一种仪式，所谓的喜欢，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他顿了半晌，决定把这个对他而言有些艰难的问题丢给江禾年，“江姑娘，那你想嫁给我……是因为你喜欢我么？”
江禾年眼睛一瞪，“看你顺眼而已，少自作多情！”他一直盯着她看，把她看得心虚了，过了一会儿，她才不耐烦道：“哎呀，我肯定不会后悔的，你放心娶我吧。”
“……”
后来，赵云升已成亲的消息被黄寡妇传开了，整个村子都傻了眼。反应最大的自然是钱秀才。他觉得不可置信，一度怀疑赵云升肯定是拐卖了哪家的良家妇女。他天天追在赵云升身后问媳妇是谁，是不是身体有残缺，是不是寡妇，是不是年龄太大了嫁不出去，带着几个孩子嫁过来的云云，总之没什么好话。不过在钱秀才心里，他是为赵云升好的，正常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嫁给赵云升呢？眼光正常的，起码也得先看上他，再看上赵云升吧？
在课间时，钱秀才也不放过骚扰赵云升的机会，钱秀才还鼓动学生们一齐起哄逼供，赵云升无奈，只好说了句：“嗯，新娘是外村的，大病初愈，现在脑子有点不灵光，应该能治好。”
这话钱秀才听了后便舒服多了。看吧，果然是残次品。
钱秀才的态度一个急转，开始安慰起赵云升来，“唉，你这冤大头，怎么养了个药罐子？改天带来给大伙儿看看啊？”
赵云升道：“不急，总有机会见的。”
黄寡妇的儿子叫黄铁蛋，黄铁蛋忙开口问：“先生，你肯定是偷偷拜的堂，不然怎么没请客呢？”
此言一出，学生们乱成一片。
钱秀才也笑嘻嘻地朝赵云升挑眉，“金屋藏娇啊！不成，不能被你这么糊弄过去，我还寻思着在你成亲的时候好好闹上一闹的。你欠着先，以后一定要补，一定要补。”
赵云升想了想，还是得补的。其实他和江禾年还没拜堂，算不得夫妻，只是黄寡妇的话都传出去了，如果他说还没拜堂，那估计得惹人非议，毕竟私定终身实在算不得一个风光的事。
还有一段距离才到家，赵云升远远地便看见江禾年若有所思地蹲在篱笆前，似乎在观察什么。他走过去，弯下腰来，“江姑娘，你……在干什么？”
江禾年皱起眉，“你喊我什么？”
“江姑娘……”
“我听到了，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让你更正！”她催道：“说说，你该喊我什么？”
赵云升憋了半天，才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娘子，江禾年虽然很不满意，但还是勉强接受了，她一把抓过赵云升，让他同她一起蹲下，她指了指篱笆墙外山壁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土洞，说：“你仔细看！”
赵云升一愣，“看什么？”
“嘘！出来了出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只山鼬从里头钻了出来，它左右看了看，江禾年见状连忙把赵云升往篱笆里带，企图用篱笆遮住他们的身影，免得被发现。山鼬确定安全后，往土洞里刨了些土，才心满意足地走开。
江禾年奔到土洞前，开始一点一点地挖，赵云升一头雾水地看着，不一会儿，江禾年便捧着三个鸡蛋倒在地上得意地哈哈大笑，那表情就像得了手的强盗那般。
赵云升这才明了，原来她在偷蛋……怪不得这几天江禾年总能莫名其妙变出很多个鸡蛋来，这鸡蛋算是荤食，平日卖得不便宜，他很少买，家里也没养鸡，哪来的呢？他问江禾年鸡蛋的来历，偏偏她还故作神秘，只是说让他放心，绝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今日一见，原来如此。
江禾年非常开心地把鸡蛋捧给他看，“我观察它好些时候了，那只鼬鼠总是在三更半夜从村民那里偷鸡蛋，然后藏到这个地方来。我挖过它的宝库很多次，每次看到它一脸灰败地找鸡蛋我就乐。”
赵云升一脸严肃地把鸡蛋拿过来，“你这样是不对的。”
江禾年本以为他会夸夸她，没想到被他泼了冷水，她皱起眉，“如何不对了？”
“这是偷窃，对在何处呢？”
“那只鼬鼠的鸡蛋也是偷的，它本来就是小偷，我这是以牙还牙，盗亦有道！”
“它偷是迫于生存，你偷是为了什么？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是盗亦有道，那偷回来的鸡蛋为什么不还给村民？而且偷小偷的东西，难道就是正义正确的了？侠盗的本质依旧是盗，不过是戴着为民除害的帽子做不齿的事罢了。”
江禾年很委屈，也很生气，她气呼呼地把鸡蛋夺过来，转身走进了屋子，想了想还是不解气，然后咬牙启齿地转过身，将鸡蛋狠狠地砸到赵云升身上，“臭书生！还不是看不过你天天吃糠咽菜，想给你改善伙食么？不识好人心！”
然后江禾年一个晚上都没跟赵云升说话，赵云升一靠近她，她便面无表情地走开，被逼急了，就会急头白脸地给赵云升一顿骂，最后往往是以大喊一句滚为结尾。
赵云升与江禾年还没拜堂，所以他坚持分开睡，但小小的屋子只有一张床，赵云升只好在稻草堆里将就，本来前些天江禾年还会边骂他磨叽边劝他到床上来，但吵架后，江禾年干脆不理他了。
平时赵云升起得早，会给江禾年准备好饼和粥然后才上村塾，而闹僵这两天，赵云升晚上回到家发现饼和粥都没动过，这是他发现的江禾年的第一个大毛病，吵架后会绝食……
他无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在村塾请了一天假，钱秀才很不满意，但听说了原因后表示很同情，钱秀才还煞有介事地感叹：“娶了个大脾气的媳妇，以后你请假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多啊！”
赵云升请假的事江禾年并不知道，赵云升把饼和粥准备好后，便在门外等着，过了半个时辰后，江禾年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她端起粥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眼，放下便要回屋，赵云升跑过去，趁她要合上门之际将她拦了下来。
江禾年皱着眉看他，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用力踹了一脚他的膝盖。
赵云升疼得满脸发白，蹲下去半天没起来，这把江禾年吓着了，她眨了眨眼，跟着蹲下去，着急问：“喂！你你你别装啊，我根本没用劲儿！”
赵云升疼得起了一头的汗，但还是趁机一把抓住了江禾年的手，生怕她转身就跑。他喘了口气，笑道：“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零零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