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若梦》萧紫竹

32、三十二章 即将离开

　　看着柳家瑞带回来的《今日早报》，婉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卓辰作出的这个决定，说明他以大局为重，并没有感情用事，她很高兴。但是……自己的心里却又是这样的难过。婚礼取消……这四个字这时候在她看来是那么的刺眼，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心里，很痛。
　　“啪！”一颗晶莹的泪珠直直地垂落，在报纸的头条上晕化开，而且范围越来越大。
　　轻轻的敲门声拉回了她迷茫的思绪，她慌忙把报纸放下，用手背在脸颊上抹着。
　　家瑞推门进来时，婉然已经恢复了常态。但是眼角淡淡的泪痕出卖了她，而细心的家瑞当然也看见了她略微发红的眼睛。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早餐放在她手边的桌面上。
　　“昨晚睡得好吗？”他在旁边的靠椅上坐下，淡笑着问道。
　　他现在离她很近，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缭绕在婉然的鼻尖，让她突然想起了卓辰身上的味道——薄荷的清香。在她失神的时候，家瑞环视了一下昨天特意给她安排的这个房间，再次问道：“怎么？对这里不满意么？”
　　“不是……”婉然的眼睑缓缓垂下，声音也是淡无感情，“对于我来说，你们没有把我像犯人一样关起来，而给我住这么好的房间，这种待遇还真让我受宠若惊。”
　　“你和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狠，所以我不需要虐待你。”家瑞很轻松地说道，丝毫没有在意她带刺的话。
　　“那志杰就和你有仇了？”婉然顺着他的话反驳。
　　“好象也没有……”他想了想，十分无辜地回答。
　　“你……”婉然现在真的非常讨厌眼前的这个人，讨厌他作为肇事者却若无其事的神情。
　　“志杰？叫得可真是亲热。”家瑞的语气怪怪的。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准备无视他。眼前的早餐似乎很美味，婉然拿起一块面包放进嘴里咬。就算找机会逃走，也要先把肚子填饱……
　　“那你也叫我的名字。”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婉然把一口面包噎在了嗓子眼，她捂着嘴咳嗽着。家瑞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把牛奶送到她嘴边。
　　顺过气来的婉然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你有病？”
　　“恩。”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
　　疯了……婉然现在已经什么明确地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彻底地疯了。
　　她来到离他稍远的地方坐好，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但婉然知道，他是笑里藏刀，谁知道他的心里有多少恶毒的想法。
　　“你开条件吧，怎么样才能放了许志杰？”她问。
　　“条件么？”家瑞嘴角一勾，婉然的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而他接下去的话，也正好印证了她的预感，“要我放了他也行，但是你必须和我走。”
　　“你要带我去哪？”婉然稳住气问道。
　　“法国。”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冷冷地问。
　　“那他只有……死。”最后一个字，他故意说得慢而清楚。
　　冷意从脚底一直窜上心头，婉然抱紧双臂，这时候，她感到很冷……如果和他走了，那卓辰会怎么样？但是不答应，志杰真的会死吗？
　　“我答应。”空洞的声音，在沉寂的房间里响起。
　　家瑞满意地微笑。
　　“我不答应！”门突然被人用力地推开，嘉欣黑着脸从门外走进来，“就算你和他走，许志杰还是要死！”
　　“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家瑞抬眼瞟了她一眼，声音是婉然从未听到过的冷而无情。他这句话表面上看是没什么，但事实上，他是在警告她。
　　“柳家瑞，你会后悔的！”嘉欣向他走近几步，但又突然停住。家瑞温文儒雅的俊脸上没有了一丝表情，她知道，她已经彻底惹火了他。
　　“袁嘉欣，不要忘了，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货色。”他的眼角眯起，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呵……什么货色？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为了目的而向男人投怀送抱的下贱女人。即将流下的眼泪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突然笑了，灿烂的笑容如同一朵美丽的花在她脸上崭放开来。抬头再看了他一眼，她转身离开。
　　“你能不能保证许志杰的安全？”嘉欣那不自然的笑让婉然十分担心。
　　家瑞转过身，脸上又回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笑。“当然！”
　　“我要见他一面。”她要知道他现在的状况。
　　家瑞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可以。”

　　比起婉然的待遇，许志杰的遭遇就要悲惨多了。这里是一个已经空闲多年的旧仓库，蜘蛛网四处纵横，空气中有浓重的发霉味道。
　　婉然被这呛人的味道熏得直打喷嚏，但脚步一刻都没有停顿。
　　在一个角落里，她看见了几天不见却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的许志杰。婉然急忙跑上去把他从冰冷肮脏的地上扶起来，他的双手被反绑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上面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杰，你醒醒……”她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强忍着眼泪，帮他解着粗重的绳索。
　　由于长时间被绳子紧绑着，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两条深深的血印。婉然坐下来，让他能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地上凉……你起来。”家瑞走过来想把她扶起来。
　　婉然猛得一蹭，避开他的手，颤抖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要把他折磨成这样？为什么？”
　　家瑞慢慢直起身子，目光定格在她充满悲痛的脸上。她的表情是那么的绝望，眼中满满的都是怀里全身是伤的那个人。“不是我……”他轻声解释，但说了三个字后，他只能保持沉默。
　　确实不是他动的手，是嘉欣指使他的手下人打的。但是，也是在自己的默认之下……
　　他背过身去，不想去看此时她那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
　　“咳咳……”闷闷的咳嗽声在这空旷的仓库显得清晰刺耳。许志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清楚眼前的人时，他轻笑道：“就知道你这个傻子会来。”
　　“都半死不活了，还骂人……”婉然吸了吸鼻子，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额前。
　　许志杰艰难地抬眼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背过身去的柳家瑞，不远处还站着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既然你来了，那……请给我一个吻别吧。”他轻笑着要求道。
　　“恩？”婉然疑惑地看着他。
　　“就脸上好了。”他又咳嗽了一阵，继续微笑着说。
　　婉然低下头，把嘴唇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放心，我会找应卓辰把你救回来……”细不可闻的声音，只有她和他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