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雅史&熏理专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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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盛夏来得很早，异常炎热。
横穿这个国家的老式火车“吭哧吭哧”作响，沿着有些年份的轨道缓速行驶。从靠西边的温哥华开始旅行，穿越落基山脉时所见的风景还有点意思。列车时而穿梭于的高山峡谷之中，时而盘着巍峨的雪山前行，沿途便看得见即使在夏天也常年不化的雪。
4.8万公里的车程走了一半不到，现在刚驶进草原省份萨斯喀彻温，以安大略的渥太华为终点一路向东。不出所料，温度只会节节攀升。哪怕在这寒冷的北国，真正称得上「夏天」的季节最多维持一个月。
……
熏理以最大限度推开窗，行驶途中刮起的风让她感到好受些，却瞬间被直射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所见的景色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蓝得不真实。
她本人十分后悔，为什么拒绝好友提出的欧洲背包行，而是我行我素地买了火车票装孤独的文艺青年，选择连旅行团都不会考虑的旅游计划。
充满浪漫情怀又舒适惬意火车之旅？也只有退休后无所事事的老年人才会愿意消耗两周的时间在这上面。
熏理上车前数了数，除去驾驶员，车上的观光客有大概十三个人，中途有人上车也有下车，但人数基本不超十五。她简直可以霸占一整节车厢，一路随便躺着坐着都没人管。
她转头，自己所在的车厢里还有一对魁北克夫妇，他们只会说法语。熏理起初本着避免尴尬的心理和他们用蹩脚的法文聊了几句，之后在确定她的法文还未达到聊天水准后就互不搭理了。
她看了看左腕上的表，十二点差一刻，快到午餐时间了。
车上的餐点是清一色的面包火腿和炒鸡蛋，典型的美式餐吃得她快吐了，晚上也只有汉堡和披萨两种选择。无奈之下她只得在沿途停车的站点狂买零食。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困倦与缺乏美食——真是太遭罪了！早知道不该贪图便宜买了最普通的火车票！
熏理用手中的National Geographic扇着风，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往后倒退的风景，仿若只有相同风景出现的走马灯剧场，一生只见一次的画面一闪即逝。
她懒洋洋、尽失淑女风度地打了个哈欠，脑中却很认真地思考起从萨斯喀彻温下车，再坐飞机直达多伦多的可行性，就怕随身携带的金额不够买机票。
“Excuse me.”
悦耳低沉的男声仿佛近在耳边，熏理打了个激灵，奇怪地往后面瞄了一眼。
只见一位提着行李包的年轻亚洲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很高，有着少见的赤发赤眼。她对他没什么印象，恐怕是刚上车的旅人。
“May I sit here?” 男子标准的英式发音与美式生硬些，但却意外地适合他。礼貌而又疏远。
熏理迅速点点头，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
男子回以一个极浅的笑容。他选择坐在她的对面——熏理起初还觉得困惑，直到他从包里拿出书后才恍然大悟。
午后的阳光极盛，老式列车没有遮挡太阳的百叶窗或纱窗，而她正好霸占了朝东面的座位，是个十分适合午休和看书的位置。
熏理立刻坐端正，双腿并拢学淑女微微往一旁斜去。她将手中书页微皱的杂志抚平，为掩饰尴尬的气氛而开始翻看。
安静的车厢内甚至能听见二人清晰的呼吸声，还有纸张翻页的响声。
凉爽的风吹走炎热，但却无法为她通红的脸降降温。
坐在对面的男子好像挺帅的——单身狗熏理暗自评价道，只恨自己表现太慌张而没仔细打量男子的容貌。
薄薄的杂志被她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熏理忍不下去了，试图主动和对面的男子攀谈。
她抬眼，目光轻轻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他带着东方人特有的内敛儒雅的气质，以及其优雅的姿势稳稳端着书，骨节分明的手指让熏理情不自禁地幻想起他弹琴时的模样。
他是以什么目的上了火车的？
这里悠闲的度假气氛与他格格不入，仿若来自于另一个陌生的国界。
“Hey...how are you?”熏理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断舌头，两人面对面做了半个小时才问好，绝对有刻意的成分包含在内。这种搭讪模式都被用烂了。
在对方回答之前，熏理注意到他手中的读物——竟然是日/本语。
“啊咧，难道你从日/本来？”她试探性地用日文与他沟通，对方点头，果然听懂了！熏理的日文水平可比法文好多了。她顿时来了劲，“你好啊，我是半个日/本人。我叫Vanessa，日文名是熏理你可以这么叫。”
到最后只剩下无限循环的干笑声，熏理的反应永远是慢了半拍，直到望见对方眼神里促狭的笑意，她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起就如同坏掉的水龙头自顾自地说着。
“我是文正。”对方没给出姓氏，熏理倒也没太在意。反正火车上图的就是与陌生人邂逅的乐趣。他看上去是个少言的人，说话十分精简，但总算找到了聊天的对象。
难得遇到年纪相仿的年轻旅人，再加上对方面容姣好又愿意与她交谈，熏理顿时对接下来的旅行产生些许期待。
那一年，她20岁，他2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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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史此行初衷是为了亲自考验那位家族内定的少夫人，即是他未来的妻子。顺便借此理由踏上一个人的大学毕业旅程。在他眼里，独自行动总比一群人要轻松太多。
也许是因为探听到了拜访对象的身世，他对她不由地生出几分好奇。
论家室，据说是国内政界举足轻重的松原海志遗留在外的私/生女。论长相，算上成却并非最好。论学历，虽然在加/拿大境内的最高学府就读中，但不及哈佛牛津斯坦福。至于能力——生长在middle class的她对交际圈一概不知。
从各方面来说赤司少夫人的位置都不该留给她。
对于这位结婚人选，雅史的母亲也不太满意，毕竟候选名单上有太多出色的名媛闺秀，其中不乏名牌大学毕业的海外党。但不知怎么的，经过几轮对候选人的拜访和考核，雅史还是在众多人选里看中了她。
最初的考虑是因为她与迹部家的典子夫人关系甚好，可以借此巩固与迹部多方面的合作关系。再加上她不了解国内复杂局势，并未与任何人交恶，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就算当做傀儡来使也是很简单的事。
他不喜欢与精明的女人打交道，纵然他挺欣赏金井幸枝的能力，那位从小事事爱逞风头的女子已经在暗中树立不少敌人。
于是，雅史踏上这片辽阔的土地，登上这列名为「邂逅」的火车。
……
雅史谎报身份，以「文正」这个假名自居，与他名单上唯一一个还未被划掉的名字的主人开始交谈。起初还有些隔阂，但熏理显然不是时下假惺惺又没什么大脑的年轻女孩，毫无保留地和他聊了起来。
这比他意料之中的要好一点儿。
雅史年纪轻轻却已阅人无数，优柔造作的女子没少见，可以说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女孩都怀着目的而接近他。也因此他鲜少有亲近的女性朋友。
眼前的熏理纯真得像没有被污染的小孩，正如加/拿大清新舒爽的空气，让人愿意多和她敞开心扉畅快地聊。她笑起来时虽然不大优雅，却流露出发自内心、带着感染力的快乐。
接下来短短几天内让他对她有了更深的认知。她很随性，又比较偷懒。总是对事物有着她自己的深刻见解，天文地理都能聊一些，但却不喜欢过度用脑。
与许许多多加/拿大人一样，她将「Sorry」当成口头禅，哪怕只是凑巧和雅史同时开口说话。熏理还有个习惯，就是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就会拿出手机与风景合照自拍。
雅史很快意识到她对自己心怀爱慕，却又被她小心翼翼不敢暴露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她在自己面前比较拘谨，即使后来放开了也不敢高声说话，“我暗恋你”几个字大喇喇地暴露在脸上。他从未见过如此不擅长隐藏心事的人。
直到——
火车驶入终点站的那一天。
这里有着属于大城市的喧嚣，熙熙攘攘的人群与车水马龙的街景。匆忙的城市人无法心平气和地交谈，无论是景色还是空气都不比先前美好。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布满天空，压得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离别——
“那么……你要回日/本吗？”
“嗯，假期结束了。”回日/本后雅史还有很多事宜要准备，包括……他的婚礼。
“好吧，文正君，后会有期。”
熏理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于是故意仰头笑得很夸张，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月牙。
雅史也含笑朝她挥了挥手，拎着旅行包不带一丝留念地转身，没有再给她鼓起勇气向自己要联系方式得机会。
她杵在原地，愣愣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挪不动脚步。
文正君消失了。
但她不知道，她的暗恋对象「文正」永远只是个虚假的存在。
……
“就她吧。”转入拐角的那一刻，雅史拨通远在大洋彼岸的电话。那一通电话一锤定音，在熏理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她今后的命运。
他将手机收回口袋，转身凝视不远处那个人失落而孤单的背影。
半晌后，雅史缓缓地、沉默无言地，用嘴型做出“对不起”这个词，带着一点同情的意味。
「对不起。
今后两个人可能不得不在一起生活了。」
他只知道，当往后再次见到熏理时，发觉这一切都只是个“阴谋”的她将无法再拥有脚下这片净土般纯粹透彻的心灵。
——一起堕入这乌烟瘴气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雅史&熏理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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