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忘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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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诺，我决定，放我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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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诺·加百罗涅最近一直在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模模糊糊却隐隐透漏出一丝熟悉感：
“你记忆中的我，很早之前，就死了。”
“而现在存活下来的，你只需要憎恨就行了。”
“知道吗，你只需要全力地憎恶我就好了。”
“本来我们都是这么想的吧……可惜我反悔了。”
“——我决定、放我们自由。”
他听见“咔嗒”一声，扳机扣动的声音。
随即就从梦中惊醒，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而这些，他不过是归于没睡醒罢了。
那个人，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出现。
不过就是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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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里奥，”迪诺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文件，装作不经意的开口，“你知道一个喜欢用枪的人吗？”
迪诺明显的看见罗马里奥的身躯一颤，随即故作镇定：“用枪的人很多啊，比如说Reborn先生，想想彩虹之子就有好几个呢。”
说的也是，迪诺点了点头，心中又是一动：“啊对了，怎么不见着斯蒂纳呢？”
斯蒂纳，加百罗涅的骨干之一，似乎好久没见到他了。
“斯蒂纳被派出去做任务了，Boss，还是你派他去的，没有印象了吗？”罗马里奥回答的无比镇定。
是吗……迪诺有些狐疑的望着看着他长大的罗马里奥，如果连他都要瞒着自己的话……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信的人之一了吧。
“直到现在也以为我没有背叛么，愚蠢。”
清冷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迪诺猛然站起身：“谁？！”
他没有看见其他人。
罗马里奥望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难道有术士么……”迪诺喃喃道，随即正了正神色，“罗马里奥你先去忙吧。”
望着罗马里奥屈了屈身，随即离开了房间，迪诺按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最近的自己，心神似乎不太定……清了清脑中的东西，迪诺想了想，拿来了一张纸。
女人、用枪、声音清冷、罗马里奥似乎知道那个人。
……手中的资料还是太少了。迪诺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真是的，好不容易战胜了密鲁非欧雷，现在家族的事情明明很多，自己还不在状态……他无意间一瞥，看见桌上的那张照片，不由得微微露出笑容。
他伸出手，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抚摸，这张照片，拍在十年前，那个时候，似乎师弟还不愿意当彭格列的Boss吧，像阿纲那么大，他也不愿意呢，不过，为了自己值得珍惜的存在，罗马里奥，斯蒂纳，家族的伙伴们，还有……还有谁？
迪诺怔了怔，还有谁？不属于家族的一员，他却想要保护……手指无意识的在照片上扫动，在并盛拍的照片，有阿纲的家族成员，Reborn，他，罗马里奥和其他自己家族的人，那个时候，刚刚迎来新年，樱花开的十分漂亮，散落在空中，以及……身上。
迪诺指尖一顿，这个位置，有一个很大的空位，就像是，刻意留出来的。照片中的他笑得灿烂，迪诺闭上眼，那段被封存的记忆毫无预兆的冒出来。
这个地方的那个人，应该是穿着一身男式的和服，有些别扭的微笑，而眼角的笑意，是怎样也藏不住，樱花在他的身后，悠悠飘落。
“Ku……”刚刚开口的迪诺忽然顿住，这个音节，是谁的名字吗？
如果说那两个人是同一个的话，他们至少认识了十年，十年前，他们曾经见面过。
到底是谁？
迪诺想了想，在刚才那张纸上添加了“十年”、“并盛”、“照片”和“Ku”。
望着纸上的这些信息，他的神色阴晴不定。
就连罗马里奥都不愿意说的那个人……他真的要追究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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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明明你……”
“真是天真啊，迪诺，还没意识到么，投靠白兰，对我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难道就因为这样……难道说，家族里的重要文件丢失……”
“Soso，的确呢。”她微笑着，在他眼里却宛如恶魔，“而且，最近的大屠杀也是因为我将情报泄露呢。”
“……”
“是啊，露出那种眼神吧，憎恨我就行了。”她低下身子，在颤抖的迪诺耳畔轻声道，“——你只需要憎恶我就够了。”
迪诺颤了颤眸：“做出这种事来，就算是你，我也会……”
他露出了坚定的眼神：“我绝对会带你回来的，拼上一切。”
“……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迪诺一下子又被惊醒，刚才的梦……是发生过的吗？已经被他遗忘了的记忆。
他记得有一本书里这么说：“如果你要远行，请不要一个人，因为除了你还有原地等待你的人；如果你想遗忘，请不要这么做，因为记忆相关不止一人。”
他到底忘了什么？他又为何要忘记呢？遗忘的话，这对那个人和对自己，都不公平。
他站起身来，随意拿了一份意大利的报纸，在意大利来说，报导黑手党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而吸引他视线的，是说有一个黑手党家族解散的消息。
——井上。
听起来像是一个日本的姓氏，罗马音写作“Inoue”。这个家族，明明不大，但作为研究类型的家族，它也是彭格列联盟中的重要一环。
看到这个姓氏的时候，迪诺觉得自己的心猛然间一颤，体内似乎有一股电流通过，然后麻痹了全身。
明明是普通不过的姓氏。
“Boss，蓝波·波维诺说要见您。”
“恩。”
迪诺望着眼前这个他师弟的雷之守护者，深色的卷发，慵懒地闭起了眼，只听他道：“哟，姐……不，加百罗涅的Boss，上次那批武器的钱还没有付呢。”
是来讨债的吗？迪诺点了点头：“你应该去找财务部。”
“嘛，只是顺道过来一趟。”蓝波挠了挠头，随即睁开眼，神色无比认真，“你果然，忘了吗？”
“……什么？”迪诺觉得疲惫，好像一天不想起那个人，自己就永远无法恢复正常，像是被硬生生的挖掉最重要的部分，然后刺骨的冷。
蓝波摇了摇头：“算了，我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加百罗涅的Boss，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就去墓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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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加百罗涅历代家主及其妻子安葬的地方。
迪诺半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摩擦各个墓碑上的字。
他的父亲，阿图罗·加百罗涅就安葬在这里，这样的话，下一个墓碑就应该是他的了。
迪诺站在本来应该属于他的墓碑之前，久久没有动作。明明墓碑上没有字，但却有凿过的痕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什么。
（……妻……In……之……）
几乎是飞奔着跑回房间，迪诺拉开自己的抽屉，将抽屉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捡起了一个银质的戒指，戒指内部刻着漂亮的花体字，迪诺垂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空（Kuro）……”
他念出这个名字之后，然后发现自己不可抑制的想起一切。
原来，不是他想要遗忘的，是她让他遗忘了。
空，井上空，或许说是，空·加百罗涅。
他们曾经一起长大，上了同一个黑手党学校，那个时候她还是女扮男装，然后不辞而别，再次见面是在并盛，她是他师弟所在并盛中学的数学老师。
空是一个很别扭的人，永远都不会主动推开感情这道门，他喜欢她，空明明一边说着他是个傻瓜，一边却在偷偷的笑。
她笑起来很漂亮，她只比他小一岁，她是井上家族的Boss。
他们在他30岁那年结了婚，因为空说，她的家族要破产了，所以她把自己卖给了他，还说不准退货。迪诺觉得，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光。
她曾经做过一次噩梦，表情很痛苦很悲伤，额头都是汗，那个时候，迪诺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在这里，就在这里呢。”看着她的渐渐松开的眉毛，迪诺只是淡淡地笑开。那个时候，他想，无论如何，他都会在她身侧，最后发现自己只是食了言。
她也撒过娇，为了她的弟弟蓝波·波维诺与加百罗涅火药合作的价钱提高一成，这个价格还算公道，所以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的这次行动。
她无论是穿怎么样的衣服都很漂亮，而迪诺觉得，除了在婚礼上她身穿的那身纯白色的婚纱之外，就是当她穿上他送的和服的时候最好看，是女式的，为此每说到这件事她都容易生气。
她很喜欢钱，特别是现金，如果是英镑就最好了，她每次看到钱的时候两眼总是发光的，于是他就从银行兑换了大量的现金给她，这个时候她的表情总是兴高采烈的，然后蹲在一边去数钱了，数的很不专业，有的时候还会把钱弄掉到地上。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振振有词地说她是机械技术人员，又不是银行管理员或者精算师，而且会数钱的只要有他一个就够了，每当这个时候，迪诺都会忍不住吻住她。
大多时候，她都是喜欢呆在地下室里，认认真真的做起了研究，这个时候，她的眼中就会有狂热，她说她喜欢这个行业，就算最初是因为这样才能够活下来，每次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总忍不住抱住她。
她曾经受过很多苦，她的亲生父亲只是把她当做工具一样利用而已，原来的时候，她的弟弟还憎恶过她，每每想到这里，迪诺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揪成一团。
她最喜欢的武器是枪，她的枪术很强很强，就连一向挑剔的Reborn老师都没有对她的枪术说教，她说她喜欢枪，那种热得温暖的感觉，就好像是光一样。
他们曾经在黑暗中温存，温存了很多次。
她因为自身的能力，也就是幻术免疫体质，而不能使用火焰和匣兵器，尽管她会制作，但每当看到别人在用的时候，眼底有着作为制造者的骄傲和一抹落寞。
迪诺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的他们，真的很幸福很幸福。
直到一年前。
她说她把消息放给了白兰，她说她背叛了，那个时候的他，一直坚信这要把她带回来，却在看见她亲手杀了斯蒂纳之后幻化成了泡沫，却不知道斯蒂纳才是把消息透露给白兰的那个人。
她说他只要恨她就好了，他们曾经在尸体上亲吻，却一边攻击着对方，招招致命。
没有想过她的身体那么差，没有相信过她说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话，没有想过她的体内拥有另一个灵魂，而且一直想要杀死她，为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她，消灭了密鲁非欧雷才发现原来她是派到密鲁菲欧雷的卧底，而这个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都是他太傻，不知道珍惜。
再后来，她举起了手中的枪，说着要放他们自由。是啊，一年了，曾经的相濡以沫到如今的分道扬镳，不，应该来说是你死我活、互相怨恨，他实在是太累了，如果空需要的话，这条命就给她好了。
迪诺张开双臂，闭上了眼。子弹射中了他的眉心，却不是杀人的子弹，而是遗忘。
有那么一个人，终其一生的能力，只愿意换来他忘记她的所有。
不知道是谁欠了谁。
最初的最初，他们曾经欢笑着走在校园里；后来的后来，他们已经能够将后背托付给别人；最后的最后，他们除了互相残杀，什么都不行。
就算是现在，迪诺知道了全部，想起了全部，却再也找不当最初的人了。
他们都是世界上最最任性的人，都觉得如果杀了对方之后再一起死去这样似乎也不错。或许本来她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还是改变了主意，想让他独活。
删掉了他关于她的记忆，就好像给他喝了忘川水，代价是她唯一剩下的东西——幻术免疫体质。
可他还是想起来了，却好像只是聊作无聊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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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之中有一条河叫做忘川，据说喝了忘川河里的水就能够忘掉人生的悲哀。
而与之相对的，也有一条河叫做记川，能够记起一切。
他终究是喝了忘川水，却不愿意忘记掉她。
有人说，这个世界是存在童话的。
可这句话本身，就像是一场，永远都不可能醒来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忘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