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的香气》苏栩

10、四、爱我的人很中国（1）

　　马上学校就放寒假了。麦子扬对母校有点耿耿于怀，尤其是自己被称作流氓那次事件，给他不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他经常在家里对着镜子看，想看看自己脸上哪一点符合流氓的气质。他和大军针对相亲又详细的谈了一下，最终确定王如焱还不赖，可以有发展的希望，只要她能顺利签证通过，到了哥伦比亚大学，他会竭尽全力帮忙，并通过大军把这个话转给王如焱。大军听了连连拍胸脯：“你们就好好发展发展跨国恋吧，王如焱长的美学习又好还拿到全奖，怎么可能过不了签证？你就等着吧。大家都是一回生二回熟，多在MSN上聊聊，可能就好了。对吧？”
　　的确很有道理，于是麦子扬过年的时候就殷勤的给王如焱发了一条节日短信，倒是也不期待她会回。有点怀念莫迪危和国外的朋友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莫迪危在大年夜给麦子扬打了一个电话拜年，并说自己过五天要来大陆玩，顺便拜访一下麦子扬，希望麦子扬能够抽空予以接待，另外，小濑香也要跟着来接受中国教育，恳请麦子扬同学一并接待。麦子扬有点头痛，不过在家乡看到同学，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年夜晚上的拜年电话络绎不绝，麦爸接电话接到头大，所以嘱咐儿子接。每一个电话都是千篇一律的问候，然而又不可少。麦子扬在国外过圣诞节过春节的时候，哪见过这个阵势，渐渐的他就麻木了。在十一点多的时候，麦子扬照例接了一个电话，此时他对声音已经完全不敏感了，接过来就照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喜气洋洋的说：“过年好，过年好，麦子扬在这里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电话那头的人还没说一句话呢，麦子扬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堆，这就叫做先入为主。不能让人家说一通，然后自己没话说，只能讪讪的说：“你也是”，这多没意思。
　　对面是一个纤细的声音，开心的说：“啊，是麦小总啊，在这里祝麦总身体健康，麦夫人越来越美丽！祝你早日拿到学位归国！”听到这句话，麦子扬眉毛抬了一下：“请问您是哪位？”电话那边哈哈笑了两声：“广告部的，想起来了没？”麦子扬长长的哦了一声，寒暄了两句，挂了。麦爸根本没问是谁打过来的，他头很痛。
　　过了五天，没有驾照的麦子扬只能找了一个司机开着车去接机，并且，他同麦爸小心翼翼的说好，此次来的那个女生，就是之前提到的流落在日本的中国小苗，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请父亲不要大惊小怪。这么一说，麦爸倒是感兴趣了，他很想看看，儿子看中的外国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莫迪危的第一站就是到了麦家。麦子扬瞅着他们那打扮，感觉现在好像是秋天一样，莫迪危穿了厚毛衣，而小濑香穿着裙子，让麦子扬不禁想起来喊他流氓的那个光腿mm。和小濑香下了车，上楼，看到麦子扬家里将近两百平米的房子，莫迪危和小濑香都张大嘴巴：“你小子家里有钱哦～”麦子扬赶紧说北京的地价比台北和东京便宜，莫迪危笑着说：“奥运会2008年不是在北京开吗？我预测，北京的房价还要涨！趁着麦伯伯手头有余钱，不如投资房地产哦！”
　　麦爸和麦妈赶紧出来接待客人，听到莫迪危的建议，麦爸很不客气的捶了一下麦子扬：“你看看人家，这才叫做学以致用，你回来这么久了都没给我建议过，回头给我作一份规划和分析吧。”麦子扬无奈的瞪了两眼莫迪危。
　　大家坐好之后，莫迪危发现麦家夫妇双双带着眼镜一直盯着小濑香看。他有点紧张，捅了一下麦子扬，让麦子扬又好气又好笑。小濑香倒是落落大方的鞠了一个躬，打了一个招呼：“叔叔阿姨好！”让麦家夫妇集体眼镜掉下，这哪是日本人啊，中文说的很好，就是点头哈腰的不太习惯。这个女孩子长的还算不错，就是有点穿着太暴露，就算北京热也不能穿这么凉快吧；而这个台湾男生说话就太面了，有点阴阳气，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跟他成为朋友。麦爸摘下老花镜，很随意的说：“子扬你带着你朋友好好逛逛，我和你妈就不陪你们了，晚上的时候给你们接风。”麦子扬赶紧点头，先收拾了一个房间给他们，把行李放置好。
　　麦子扬无奈的说：“Modi啊，你没事来北京玩什么啊？现在大冬天的哪有什么好玩的？你要玩应该去海南啦，云南啦之类的地方。”莫迪危翻了一下白眼：“麦子，我们家和海南的气候差不多，人家就是想图一个新鲜啦。快点给我找几件衣服穿，北京真的好冷。你有什么衣服给小香吗？”麦子扬抚着额头：“我又不是易装癖，怎么可能有女装！呆会我们去买吧。”
　　小濑香听了这句话，坚决反对：“我不要！穿上厚衣服我的腿就不好看了。”麦子扬挖了一下耳朵，希望自己没听错：“那你是选择穿的厚一点还是选择保持现状？”小濑香一口回应：“这样就很好！我已经穿了厚丝袜了，不能再穿别的了。”
　　日本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果然小濑香依旧一身清凉出席。五个人很客气的吃着饭，莫迪危倒是还好，小濑香一脸赞叹，不停的拍着手掌说：“这道菜好漂亮！”“味道好——好啊！”惊的麦家夫妇频频品尝，也没觉得比平时做的有多好吃，日本人的生活水平也太低下了一点……麦爸很想问小濑香冷不冷，只是这样问自己的儿子的同学有点不太礼貌，于是决定授意夫人来问。麦妈小心翼翼的说：“这个，小香，”小濑香赶紧点头表示听到了，麦妈谨慎的说：“小香，北京天气挺冷的吧，是不是不太习惯啊？”没想到小濑香连连摇头：“挺好的，我很喜欢。”麦妈无话可说，只好闭上了嘴巴。吃饭的时候，莫迪危表现的很像一个称职的男友，夹菜，拿纸巾等，让麦家夫妇越发觉得自己的儿子很可怜。
　　吃完饭，回去休息，麦爸悄悄的问麦子扬：“这两个人你是怎么安排的？”麦子扬不假思索的说：“他们俩住在我以前的书房里面就可以了。”麦爸眉毛一挑：“他两个领结婚证了？”回答当然是否定的。麦爸有点道貌岸然的说：“这样是不好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岂不是太尴尬了？”麦子扬反问了一句：“嗯，能出什么事情呢？”麦爸摸了一下鼻子，答非所问的说：“不知道这个墙壁隔音效果好不好……”
　　到底要怎么住呢？莫迪危不可以和小濑香住，小濑香也不能和自己一起住吧……而自己想和莫迪危住一个房间，却被莫迪危阴森的给拒绝了。麦子扬想了一下，决定让麦爸把一个平常不用的杂物间打扫出来，自己住到了里边去。
　　有点幽怨……觉得自己好可怜。
　　白天带着两个人去逛北京，什么长城十三陵故宫，总之哪里名气大就往哪里跑。在长城上，小濑香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寒冷，她哆嗦着嘴唇，小鸟依人的说：“Modi……快，脱下你的衣服给我！”麦子扬心里奸笑了两声，有点痛快的看着小香的狼狈样子。那天的照片，后来被小香全部给删掉了，一张都没剩，好像他们没去过长城一样。
　　晚上在家里休息，Modi在上网，小濑香在房间里面，麦妈端着切好的水果挨着走了一圈，最后回到麦子扬的身边，很严肃又很好奇的说：“你那个日本朋友是不是有洁癖？”麦子扬不太明白麦妈是什么意思，只好很含糊的说：“日本女生，挺讲究个人卫生的，这不挺好么？”麦妈摇摇头，看看小濑香的房间，低声说：“我刚才去她那屋子，看见她借了我的熨衣板和熨斗，竟然在熨内裤，还有手绢！你说，这不是洁癖是什么？”麦子扬差点噎住：“真的假的？日本人真变态！”麦妈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不知道熨过的内裤穿起来会如何……改天问问Modi去。
　　麦爸没有时间陪着他们出去玩，为了尽到地主之谊，只好陪着他们吃饭，这几天来北京的出名场所都走了一个遍。麦子扬发现自己的结实的小腹上面长出来一层肥肉，脸也开始往下坠，在家里再呆久了，恐怕会变成猪……生活太优越了，人就不思进取了，并且，他还发现自己现在说英语需要反应很久，完全不像在美国的时候出口成章，这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