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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公子极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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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一白,两道交织的身影迅速坠入河中,苏寒惊讶之余却并非想要挣开云笙握住她的手臂。事实上云笙比她想象中要冷静得多,不但没有成为她的阻碍,反而拉着她在湍急刺骨的河水中顺着水流朝岸边游去。
上岸后,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特别是云笙,胸口剧烈地起伏,僵硬冰冷的身体不停地颤抖。见苏寒拾来木柴准备生火,他蓦地抓住她的手,吃力地缓缓摇头。
体温逐渐回暖,被云笙冷若寒冰般的手一握,苏寒不由一个激灵,立即便甩开他的手解释道:“蝶娘子不会追来的。”阿蝶同她饲养的蝴蝶一样,不谙水性。不过她没必要向云笙解释得这么清楚。
见云笙没有再继续阻止,她却是一愣,“你并未失聪?”
月色中,苏寒惊讶地抬头对上一张满目苍夷的面孔,在跳下瀑布时,云笙戴在头上的帏帽便已被山风吹走。在他满脸毒疮的脸上,她却看到一双黑如幽潭般沉静的眼眸,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在哪里见过,然而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水珠顺着发丝划过苍白的脸颊,湿发凌乱地贴在还在流脓水的脸上,他此刻的模样分明难以入目,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双深邃的黑眸上,以至于暂时忽略了那张脸给她带来的冲击。
对上她发怔的眼神,云笙不自在地蹙眉,毕竟湿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将苏寒的身形展露无遗,若之前他有怀疑过她是女扮男装的话,那现在他只能改怀疑她有龙阳之癖。
“喂,你听到没?”见云笙还是没反应,她又喊了一声问道。
就在她失去耐心,准备上前动手的时候,云笙缓缓点了点头,捡起木枝在地上写道:“尚能。”
最终还是忍不住动手,她擒着他的衣襟冷笑道:“为何要在我面前装聋?”
想到自己之前像傻子一样在他面前比划,还当着他的面挑拨他与青霜之间的关系,她便气不打一处。
她怒瞪着云笙,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双不卑不亢,波澜不惊的眼眸,很明显云笙不怕她,抑或觉得自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云笙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转头写道:“不曾。”
他不曾刻意在她面前装聋,只是被她所误解罢了。
她看到地上的字迹,仔细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回想一番,这才发觉是自己傻缺误认为他又聋又哑,她气愤地继续问道:“既然知道我有所误会为何不解释?”
云笙看也不看她反问道:“为何要解释?”他从不曾与人解释过。
“你……”苏寒手握成拳正准备朝他脸上挥去时突然一顿,转而一拳狠狠砸在他胸口上。
只听一声闷哼,云笙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
苏寒放开他,悠悠道:“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坐到云笙对面,摸出怀里用油纸包裹着的火折子将木柴点燃。
旺盛的火苗随风摇曳,她又用树枝在火堆旁搭了个架子,将自己湿透的外衣晾在上面烤干。
晾在架子上的外衣如同一面帘子隔在两人之间,除了不想清晰地看到云笙那张极丑的面容之外,更重要的是褪去外衣之后,贴在半透明中衣内的两点茱萸在火光下隐约可见,她背对着云笙侧身抱着双臂将其挡住。因为依旧穿着衣裤,全身湿黏感半分未减,这样的情况下注定她今夜是无法入眠。
她侧躺着仰起脖子望向星空,“菡儿,看到天上像勺子一样的星星没?”记忆中的盛夏,娘亲抱着她坐在荷花池旁,一边指着夜空,一边告诉她说:“那是黑夜中为人们指路的北斗七星。”
“那它也能为爹爹指路吗?”
“能,你爹爹就是靠它在战场上找到回家的路。”娘亲将她抱在怀里,指着北斗七星的方向笑道:“现在爹爹正在那个方向看着我们呢。”
苏寒望着星空深陷回忆之中,殊不知隔着“帘子”,云笙已经将全身的衣裤褪去,赤-裸地坐在火边上凝神打坐。
透过火光,他看到“帘子”上映出苏寒姿势怪异的背影,虽姿势怪异,却无法让他忽视其身姿的纤细婀娜。分明是男子,然而不论样貌抑或身形都生得如同女子般妖孽,真是个怪胎。
他闭上双眼,调整着气息。脉象紊乱,丹田空虚,将蛊毒封在穴脉中已经耗尽他大部分内力,不想自己机关算尽却在阴沟里翻船,竟被一名青楼女子害得如此狼狈。想到此处,他不禁握紧双拳,虽未睁眼,浑身却散发出凛冽的气势。若待他伤好之后,定要将那叫流音的女子碎尸万段!,云笙在心中暗道。
“阿嚏!”
就在他暗起杀心之时,却被苏寒的声音打断思绪。
山风过耳,树影摇曳,两人隔着“帘子”心中各有所思。
穿在身上的衣服虽未干透,但身体早就已经暖和,怎还会打喷嚏,苏寒不解地将身体蜷作一团,心想若还继续打喷嚏的话,明天就得采些治愈风寒的草药来吃。
而云笙则在计划如何能顺利到达邺城,现在他与青霜失了联系,为今能利用到的也只有眼前这人。
他躺下身瞥了眼“帘子”上的背影,只见苏寒像猫一样蜷成一团,如此弱不禁风的背影让他很难想象,这人竟有勇气拒绝蝶娘子,纵身跳下瀑布。他不禁想起苏寒在跳下瀑布时看向蝶娘子的眼神,淡然而又苦涩,温柔却又无奈。不可否认,苏寒的眼神总是能引起他的注意,在那一刻,他竟然险些失神落入蝶娘子手中。
再次闭上双眼,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一道比艳丽的嗜血蝶更加惊艳的白色身影,宛如惊鸿般翩然坠下瀑布。
半夜,苏寒听到“隔壁”均匀的呼吸声,思忖着搭在树枝上外衣也差不多烤干,她轻缓的起身取下外衣,准备趁机甩掉云笙独自离开,却不想自己下一刻突然失声大叫起来。
她抱着外衣迅速转过头去大喊道:“登徒子!”
“……”
听到叫声,云笙皱了皱眉,赤-裸着身体坐起身来。等他反应过来,不禁在心中发笑。同样是男人,苏寒看到他的反应竟跟个娘们一样。
看到苏寒神色惊慌地转过身去,云笙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
不是没看过全身赤-裸的男人,只是这荒郊野外的也太突然了!还好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不消半刻便镇定下来。
她穿好外衣,转头目不斜视地看向云笙,此刻她脸上笑容僵硬,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跳崖时的淡定从容,看到云笙披散在肩头的黑发,暴露月色中精致的锁骨,她的目光竟忍不住下意识地往下移。
云笙的脸极丑,然而身形却是极好,瓷白的肌肤,健硕的体格,结实的肌肉,看到最下面时她不由一怔,心道,难怪青霜会钟情于丑八怪,真是极品啊……
原本是想看她的窘态,却不想反而被苏寒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两眼放光的眼神看得只觉心里发麻。
他快速地转身穿好衣衫,波澜不惊的眼底竟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穿戴好后,他转身看到苏寒正在用树枝拨弄火堆,火焰的光芒倒映在她琥珀色眼眸中,她专注地看着随风舞动的火苗,眼神清澈淡然,再无刚才看他时的猥琐之相。
“你可练过歧黄之术?”
清韵若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到苏寒丝毫没变神情,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觉也开始出现问题。
然而下一刻,手背便出来钝痛。
“我在问你!”苏寒收回树枝,继续捅火堆,然而目光却从移到他身上。
“没必要。”云笙直接用手在地上一语双关地写道。
是没必要回答她的问题,还是没必要修炼?
苏寒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传言碧水宫主慕容冰儿貌若天仙,肤若凝脂,虽已年过五旬,却因修得采补驻颜之术而青春不老。莫非……”她上下打量了云笙一番笑而不语。
原只是她一时想到的玩笑话,却不想他竟在地上回答道:“是。”
“……”
“若是如此,那你的‘功力’岂不是已到达巅峰造极之境?”苏寒惊讶不已地感叹道,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碧水宫主激烈对战云笙的画面。虽说云笙实力不凡,但以现在这副羸弱不堪的身子定不是那碧水宫主的对手,若是不慎战死在床榻上也极有可能。
看到苏寒脸上不停变化的神情,不知情的云笙立刻在地上写道:“带我去邺城。”
从惨剧中抽离,苏寒回过神来看到地上的字迹问道:“凭什么我会答应?”
修长白皙的手指顿了顿,又在地上写道:“若你助我顺利抵达邺城,他日我定许你一愿。”
看到地上苍劲有力的字迹,她忍不住颤抖地大笑起来,“许我一愿?我若说要那天上的星星,你又当如何?”
云笙神色严肃地继续写道:“能力所及之事。”
“你能力所及之事又有哪一件是我办不到的事?”除了与女人合欢之事,她在心中暗自补充道。
云笙不假思索地写道:“届时定为你寻得相爱之人。”
相爱之人……想到之前在瀑布旁自己抱怨的话被他听了去,苏寒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他问道:“怎样才算相爱之人。”
怎样才算相爱之人?这回云笙触在地上的手指却迟迟写不出答案。
“难道你都没有遇到过爱的人吗?那你对青霜又是怎样的感情?”看到发怔中云笙,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正因为她没有爱过,不曾知晓相爱是何种感觉,也不懂怎样的感情才能称之为相爱。
那时她以为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懂的感情,却在很久以后可以笑着回答道:“那是一种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感觉,是一种在乎对方胜过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