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恋人》江浣月

2、part2

　　六、不见踪影的书
　　我虽始终对那个上锁的房间心怀芥蒂，但过些日子也就淡了，只是从此以后，我都会绕道而行，尽量不从那间房的门口经过。
　　日子仍旧百无聊赖的过着，我又做了噩梦，又在早上睡过头，一切好似没有尽头的死循环。
　　只是当晚我揉着眼睛走出房门，打算叫周姨给我泡杯咖啡醒醒神时，却看到正端着咖啡朝我走来的则允。
　　“今天不是休息日吧？”我再次确认了日期，又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左手确认了表面上的时间。
　　“我请了长假回来陪你。”他的语调温暖胜过笼在我周围的阳光。
　　沉溺其中的我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周：“周姨已经出去了吗？还想托她顺便买些东西的。”
　　“我已经把她给辞退了。”则允打断了我的自言自语，温柔道。
　　我讶异的抬起头，一时反应不过来。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家里人太多反而不好。”则允继续解释。
　　虽然我认为对于这个家来说三个人实在不能算多，但也还是接受了他的理由，至少以后可以常常在家里见到他了，也好。
　　这天夜里我又做了噩梦，惊醒时还是凌晨，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回床上接着睡，才发现则允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到院子里，只有书房里还有灯光，我便这回去泡了一杯牛奶打算提醒他注意身体。
　　当我踏进书房时，则允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书桌上那盏台灯亮着。苍白的灯光映照在则允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忙去寻其他灯的开关，转身的瞬间，我注意到则允慌忙将手里的书收到一旁。又联想到那一日他同样的表情和动作，忽然间很想离开这间屋子。
　　“怎么起来了？”连温柔的声音也沾染上诡异的气氛，我努力克制内心神经质的恐惧，走到他的面前：“我睡不着，看你在书房里，就来瞧瞧。”说话的同时，我的余光落在那本书上。
　　那是一本镶着金边的书，边角都有些卷曲，但因隔得太远，封面上的书名却看不清。待我想靠近时已经被他拥进怀里。
　　“说来我也有些困了，回去休息吧。”他在我耳边低喃。
　　我于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七、房间的秘密
　　那本书成了继带锁的房间之后又一个让我心心念念的神秘事物，终究克制不住喜欢探秘的本性，我决定趁着则允外出的间隙查探一番。
　　我迫不及待的冲进书房，翻箱倒柜的寻了半天，可书架上和书桌里摆的不是关于法律的书籍，就是关于医学的书籍，偏就没有那本镶着金边的旧书。
　　找书找得筋疲力尽的我趴在书桌前，宛如泄了气的皮球，正闭目养神间，隐约觉自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杯什么挡住了阴影，我警觉的抬头，则允正站在我的面前：“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温柔的询问。
　　“闲着无聊，想找本书来看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被人逮个正着。
　　好在则允没有多问，只是把我赶回卧室，让我继续休息。
　　下午的时候，则允约了医生来给我做检查，那医生姓周，穿正统的黑色西装，戴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一张冰山脸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笑容。
　　简单的检查后，那大夫开了一堆药，而后坐在客房里同则允聊天。
　　我实在想不通，同这样一个冰山脸，有什么可聊的，但为了表现出女主人应有的风度，我还是泡了两杯咖啡给他们端了过去。
　　当我端着杯子准备放在则允面前时，忽然瞥到他外套上的口袋，隐约记起他总是顺手将钥匙放在那只口袋里。于是手上一抖，咖啡就撒在了他的外套上。
　　“都快我太不小心了！”我惊慌失措的边道歉边替他脱下外套，却没有回房，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上锁的房间门口，竖起耳朵确认了客厅那边没有动静之后才掏出那串钥匙。
　　铜色的金属制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房间门终于被大开。
　　当真相就在眼前，我反而有些踟蹰，但想到这次机会得来不易，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不出我所料，房间里没有所谓的旧家具，空荡荡的屋子中央只有一张木质桌子，桌上是一排玻璃瓶。
　　难道这就是则允前未婚妻的遗物？
　　难道说她喜欢收集瓶子？
　　我拿起其中一个玻璃瓶，细细端详，心里越发百思不得其解。
　　那玻璃瓶十分普通，亦没有特别的花纹，瓶子里装着一枚食指大小的细长状物体，像是石头，质地却同象牙类似。
　　当指尖无意识的划过瓶身，我却觉察到凹凸不平的清晰触感，原来瓶身上有刻痕且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个“静”字。
　　我接着又以同样的方式查看了其他的玻璃瓶，果然在每一个瓶身上都找到一个字，都是女人的名字里常用的字眼。
　　想到这里我飞快的将桌上的玻璃瓶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九只。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脑海中，周姨说过这间屋子里放着则允前未婚妻的遗物，却没有说是哪一位的。
　　则允有过九个未婚妻，我一直当成是他的魅力所致，却从来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我努力控制住双手的颤抖，试图把瓶子里的小石块取出来仔细看看，却听到客房的方向有动静传来，于是慌忙把瓶子放回桌上，锁了门出去。
　　回到院子里时，则允和周医生正从客厅里走出来，提心吊胆的我只得强装镇定，和则允并肩目送他离开，此刻的我竟有些希望冰山脸的医生可以多留一会儿。

　　八、连环失踪案
　　虽然关于那个房间的大部分印象都是猜疑，可是和则允独处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自在，于是我逼迫自己不去想太多，也许一切只是误会。
　　第二天，则允依旧吃完早餐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我觉得整个院子安静的可怕，于是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泡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而后拿起遥控器，只是连着调了几个台都没有心情看进去，直到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
　　“警方证实已有11名女性下落不明，怀疑为连环失踪案，受害人至今仍生死未卜……”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从医院里出来后，我的一切就都在则允的掌握之中，我所知晓的一切过去也都是则允告诉我的。
　　他说我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我信了，他说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我也信了。
　　但假如这一切并不是真的，那么对于我的父母亲人来说，我已失踪一个多月，甚至更久，对于他们来说，我也是生死未卜。
　　这个设想太可怕，以至于我打翻了手上的咖啡，为了不被则允发现，我忙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又忍不住思考各种可能性。直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才猛然回过神来。
　　则允捧着我的手，满脸的心疼与责备太过真实：“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凝视着他低头为我包扎的专注表情，不禁问我自己，在我面前的这个完美恋人，真实的面目到底会是怎样？
　　九、巫术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一切谜团的根源仍在那个被锁上的房间里，必须寻找机会再进去看一看。
　　这夜他又打发我早早吃了药睡下，我便顺着他的意思假装熟睡，果然在后半夜见他起身出了屋子。
　　确认他已走远，我于是轻手轻脚的起身，推开房门果然见书房的灯亮着。
　　我踮起脚尖，沿着墙角往书房靠近。当心已被提到嗓子眼，我隔着墙壁听了许久，却半点声响也没有寻到。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在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探头往书房里看去，却没有见到则允身影，漆黑的书房里只一盏台灯独自亮着。
　　我走进屋子里，注意到书桌上杂乱的摆着许多书，自书堆底露出的边角镶着金边，在苍白的灯光下泛起诡异的光芒。
　　我如发现水源的麋鹿一般扑过去，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书的封面上以古朴的鎏金字样写着《资治通鉴》四个字，可翻来覆去的端详了一通，这本书就是那两次被则允捧在手里的一本，而且上回我找遍了书房也确实不曾见到过这本书。
　　我有些失望，正准备把书放回去，有什么东西却从扉页里落了出来。拣起落在地上的东西仔细查看，原来是两张被折起来的纸，其中一张画着奇怪的图案，不知寓意为何，翻到背面只有一行小字“以容器盛装逝者的遗骨，灵魂将停留在此处，鲜活的灵魂有着起死回生的力量”不知所云。
　　我又打开另一张纸页，竟然是一份化验结果，病情诊断一栏赫然写着“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看着这份化验结果，我愣了许久，又忙展开方才的那张纸片，忽然意识到若将那个被锁上的房间里所有的玻璃瓶以直线连接起来，所形成的图案则和这张纸上所画的完全吻合。
　　恐惧如突然袭来的暴风骤雨，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这时门口却传来脚步声，我慌乱的将纸片和书收好，低着头转过身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则允的声音依旧温暖而又柔软，伸出手欲触碰我的面颊，我下意识的与他拉开距离，他的手便落了空。
　　我急忙掩饰：“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如果说那张纸上画的是某种古老的符咒，如果有人真的相信这所谓的巫术可以起死回生。
　　则允曾有过九个未婚妻，她们的遗骨就摆在不远处的那间屋子里，而我将成为他的第十个未婚妻。
　　这一夜注定无眠，我睁着一双满含恐惧的眼睛等待天明，觉得自己像极了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鱼。
　　清晨则允自睡梦中醒来，看到凝视他的我，旋即露出笑容。
　　我看到他身后从窗外流泻进来的阳光，惨白一片，接着那阳光被笼进阴影，他俯身覆上了我的唇。
　　冗长而又温暖的吻仿佛一只手，拉着我不断坠落。
　　这个吻太让我害怕，我怕对他的顺从与依赖早已迷失了自己，我怕对他不断积累的爱会让我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灵魂。
　　所以我抓住最后的机会挣扎，将他推开，而后整个人翻到床下，不顾被撞疼的膝盖抓起身旁的台灯向他砸去。
　　他却并不躲闪，仍然向我扑来。
　　被他压在衣柜上的我拼命的对他厮打，直到听见“哐当”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原本放在柜顶上的花瓶在我脚下碎成一滩瓷片，只差一寸就落在我的脑袋上。
　　有什么黏腻的液体落在我脸上，抬起头，鲜血不断从则允的头上潺潺而下。
　　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我百思不得其解。
　　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则允还在安慰我，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自信得好似地狱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