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湖》石黛儿

8、第八章

　　苏珊已经赶过来加入我们，我们三人在感恩湖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说话，马匹就随意在湖边走动------比较说不通的是这一次拉里完全没有惧怕感恩湖的丝毫表示，它甚至还好奇地在泥沙滩上走了一圈儿，丹说他爷爷从不让家里的马到感恩湖附近来，所以要是我的感觉准确，那么我昨天所骑的拉里简直就不象是他们家的马。这话多少有点儿得罪我，敢怀疑我的感觉不准？！

　　“这个所谓家族联盟，要细说起来挺复杂的，我听爷爷大概讲过一下。”丹跟我解释着：“总的来说就是比亚斯家族在很久以前设定了一条规矩，凡是涉及到继承家族称号和财产的事，必须得到家族联盟的认可才算数。比亚斯家族是老霍克郡这个古老地方里最古老的家族。差不多郡里有名望有来头的家族都和比亚斯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干脆就是比亚斯家族所延续的旁支末系，所以比亚斯家族及其领地，一直在郡里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为了保障比亚斯家族的纯正传承，古老的祖先们设立了家族联盟，由郡里全部历史悠久的家族长老组成，但唯独没有历代比亚斯老爷。

　　比亚斯老爷其实是一个极为尊贵的称号，它的传承有着严格的规矩。基本上来说，比亚斯家族传男不传女，这样如果哪一代老爷只生女孩儿或者没有子女，族脉的延续就会出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族规允许在这种情况下，将称号和财产传给长女招赘的夫婿，或者是收养的义子。只是一旦继承人没有比亚斯家族的血统，他就必须先通过家族联盟的审查，符合要求后才能承继称号及财产。”

　　“丹，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这些。”苏珊入迷地听着，感叹道。
　　“亲爱的，这些陈谷子烂麻子的旧事，要不是帕蒂莫名其妙地搅和进去，我才懒得讲给你们听。别人家的事，与我们有什么相关呢？”丹不以为然地答。

　　“奇怪！继承是每个家庭里自已把握的事，如果有哪一任比亚斯老爷不理家族联盟的态度，他们又能怎么样？”我想了半天，觉得这条族规匪夷所思。

　　“比亚斯家族的祖先似乎很信任家族联盟，你们不知道，整个斯芬克斯农场和比亚斯庄园的地契是质押在家族联盟那里的，历代比亚斯老爷都只有使用权和经营权，并且家族联盟拥有比亚斯家族的永久授权书，一旦哪一位比亚斯老爷违反了传承的规矩，家族联盟就有权将农场和庄园分割出售，那么比亚斯家族就等于是覆灭了。”丹认真地告诉我。

　　“啧啧，真想得出来，这位祖先就不怕家族联盟联合起来把他的产业吞掉？”我还是摇头，不惜以最坏的估计来分析这条怪族规。

　　“那其实并不容易做到，家族联盟几乎囊括了郡里几十位家族长老，这些家族跟比亚斯家族的关系深浅程度不同，利益牵涉也不同，在这方面想要达成一致意见很难。更何况比亚斯家族的财产对那些家族来说远远不及它特有的地位和荣誉来得重要，说到底，这么偏僻地方的庄园和农场能值几个钱？家族联盟最看重的是比亚斯家族的维系，它一直按照规矩存在下去才是一件十分高贵的事。”我翻眼看看天，不得不承认，丹的说法入情入理。

　　“那么家族联盟审定无血缘关系的继承人时，都要考虑什么条件呢？”苏珊追着问。

　　“这我可不太清楚，或者一会儿回去问问爷爷，他一生都没有离开过斯芬克斯农场，算得上是一本活着的历史书。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爷爷告诉我的。话说回来，家族联盟得知了比亚斯老爷的决定，就派专人上门来查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来人被卡瑞和卡琳搅得晕晕乎乎的，西伦倒是不介意失去继承权，他老吵吵自已不是比亚斯的儿子，这种态度本身就可以视为是对家族的背叛，假如能确认卡伦已经死亡，比亚斯老爷倒是有权收养继承人的。”丹皱着眉继续说。

　　“那西尼尔现在是继承人了吗？”我也拧起眉，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头，又说不出来原因。

　　“不是，家族联盟最终认为卡伦的生死不能确定。古老家族的人都挺相信鬼神之说，家族联盟研究了好几天，鼓捣出一个卡伦灵魂和身体相分离的说法。说这是上帝的旨意，为了不让比亚斯家族血脉断绝，先救了卡伦的灵魂，然后又送回了卡伦的身体。家族联盟不同意比亚斯老爷的决定，反要求他再等几年。除非西伦十八岁成年后还是象现在这样不正常，且卡瑞和卡琳的真实身份得以被揭露，比亚斯老爷才可以收养义子作为继承人。而如果比亚斯老爷一直无法确定卡琳或者卡瑞的来历，那么比亚斯老爷就必须在卡瑞和卡琳之中确定一个人招婿入门。这可令比亚斯老爷恼火极了，他一向是个专横急躁的人，你昨晚闯进他家时也该看出来了，以他的脾气，他根本不会再相信卡瑞和卡琳中的任何一个，西伦就更让他看不顺眼，可是古老的族规挡在那儿，他也无计可施。”丹苦笑着说，挠挠自已的头。

　　我安静下来，我才不相信神神鬼鬼的说法，这古怪的一切已渐渐让我嗅出阴谋的气息，可会是什么样的阴谋呢？又会是谁的阴谋呢？
　　我站在感恩湖畔，那琢磨不透的绿色湖水就在我脚尖下沉默着，拉里将鼻子伸过来嗅嗅我，银缎斗蓬搭在它的背上，在阳光地照耀下反射出点点银星。我的手摩挲着那行红字，这字似乎是用水笔写上去的，已经干了-----水笔？！这件斗蓬不是遇水不沾吗？水笔怎么能在上面写字呢？
　　我叫苏珊和丹过来看，苏珊仔细地检查着斗蓬的料子和做工，丹却盯着那行字发呆，半晌，苏珊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道：“帕蒂，这斗蓬，这斗蓬怎么好象是假的呢？”
　　假的？！我精神一振，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么我就已经找到了这件神秘奇案的一个突破口。斗蓬是假的，红字呢？
　　“丹，你见过卡伦小姐的字迹吗？你能肯定这是卡伦小姐写的吗？”我追着丹问。
　　丹楞了楞，好一会儿才道：“我能肯定。这是卡伦小姐的字迹，以前卡伦小姐常帮大家订购在莫达镇要买的东西，她总是骑着马，拿着张纸挨家挨户地问，然后记下来再让大家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所以我们农场里的人都很熟悉卡伦小姐的字迹。苏珊也见过的。”
　　我询问地望向苏珊，她也点点头。我陷入沉思，如果说丹的看法还不一定够准确的话，那苏珊的判断我就无法置疑了，作为同一间警校毕业的优等生，苏珊在痕迹签别方面有着独到的天赋，我和她在警局实习时她的眼力和记忆力就备受好评，如果她也认为字迹无误，那么红字肯定是出自卡伦之手，怠无疑问！
　　问题是，这个线索，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