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时光站】Chapter 4. ...
-
在度过了五个月漫长的学习日后，纲吉终于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假期，虽然在幼儿园的学习并不枯燥，相反自从认识了山本武这个朋友之后就变得异常热闹起来。毕竟山本是那种不论在什么地方人缘都极好，很受欢迎的人。正是因为如此连带着他这个原本没有多少存在感，总是被欺负的人也同大家熟悉了起来。
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跟不上同龄小孩的节奏，不管做什么自己总是比他们慢上一拍，而且总是笨手笨脚的。比如捉迷藏的时候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躲起来就被捉住了；传球的时候总会被球打到；还总是莫名其妙地摔跤，明明周围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同样的，捉迷藏的时候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无论他们躲得再隐匿；再比如他扔球的时候总是扔得刚刚好，一伸手就可以接到；他明明不擅长算术但偏偏每次都能猜到答案……
Iris说这是因为他虽然倒霉但却有比别人更加强的直觉，他一直觉得Iris说得很有道理，虽然他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字面上的，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含义。
“Iris，妈妈出去了。”踩着矮凳纲吉伸直脑袋朝旁边的街道上望去，自家妈妈正挎着小包一脸喜悦地逐渐远去。妈妈在的时候Iris怎么也不肯和他说话，他一直盼了大半个上午才盼到妈妈出门。
【奈奈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想绝对会哭的，纲吉。】
“可是妈妈在的话Iris就不会理我了嘛。”纲吉撅起嘴小心地从木凳上下来，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一副委屈的模样。上学时间里Iris只是在周围人不注意时同他说几句话，即使是放学后也因为妈妈在只有在睡觉前和他讲个小故事，其余时间里Iris几乎不会理他。因此每周末是他最期待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和Iris待在一起。
【阿纲不要总是这么任性。】听到纲吉这样固执的话Iris不禁叹了口气，现在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对于尚处于认知期的小孩来说他们总会下意识地依赖身边的人，并且毫无顾虑地相信他们，他们的行为、语言等等方面都会对小孩产生极大的影响。Iris考虑到了这些，所以尽可能地减少与纲吉的接触，可是她忘了小孩和大人一样都有自己难以察觉的独占欲，她自己招惹上了这个孩子，是不可能轻易逃掉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
Iris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惹上了一个无法轻易甩掉的麻烦，即使甩掉了也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小孩子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也是最麻烦的生物啊。
“我才不是麻烦呢，纲吉明明很听话的！！”就在Iris为未来而默默担忧时纲吉生气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不满与愤怒。
苦逼掩面的Iris第一次如此怀疑自己的智商，你说她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犯傻呢，她居然把自己心里吐槽的话不经意间说了出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果然她已经老了啊，脑袋也越来越不管用了。
【阿纲，你不要生气啦，我又不是故意在说你。】为了化解这场“误会”Iris只得出声为自己辩解。
“呜呜呜你骗人！！”纲吉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愤怒地大吼着，他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让已经模糊了眼眶的泪水流出来，但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地扑到床上轻声啜泣着，细微的呜咽声让Iris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欺负小孩的怪阿姨。随后模糊不清的语调穿过床单闷闷地传来：“我明明那么听Iris的话Iris为什么还要讨厌我呢？我做了什么让Iris讨厌的事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Iris皱起眉头无奈地苦笑，眼前这个小小的男孩缩成一团，全身都在止不住地轻轻颤抖。］［他在害怕。］［啊，原来从一开始她还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尽管眼前的人还是个小孩子，但是“越温柔的人通常也越敏感”这样的道理也同样适用于他，更何况小孩子本身就比一般人更加敏感，尤其是在感情上。之前就有了前车之鉴，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但她已经深深体会过一次了。
【诶，所以我才说阿纲你是个任性的小鬼啊，我只是感叹了一句，也说讨厌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真的吗？”从薄被中悄悄抬起脸，纲吉转动着眼珠子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小房间里充盈着阳光，它们一束束地从大开的窗户中钻进来，撒满了整个房间，深褐色的木质地板反射着白光看上去竟有些刺眼，矮矮的小书桌上堆满了课本、彩色铅笔和图纸，阳光在上面欢愉地跳跃，可是一切都显得静静的，毫无生气。
不管看多少次也看不到Iris的身影。纲吉想，如果有一天能见到Iris就好了
【不生我的气了吧，阿纲。】
听着Iris带着笑意的话语纲吉不禁红了脸，有些羞愧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纲吉起身坐在床上盯着满屋的阳光轻声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Iris呢？”
Iris一定是个像阳光一般温暖的人吧。这样想着的纲吉轻轻笑了起来。
【……】被纲吉这样问到的Iris有些发愣，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都处于矛盾中拿不定主意，但是离开或者不离开两种选择的结局她都不愿面对。但是至少现在她还不能离开，她还有必须完成的事。
静静地等着Iris的回答，纲吉握紧了拳头有些紧张，虽然和Iris相处的时间还算不上有多长，但是有Iris陪在身边让他觉得很安心，至少这样他便不是独自一人，他一直都贪恋着Iris的温柔与宠溺。
Iris是在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一直小心地保护着、珍藏着，不管怎样都不愿舍弃的东西。所以他无法忍受Iris有一天会离开的结局。
【嗯……我也不知道那一天的到来还要多久，不过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见面吧。】］［“什么嘛……”Iris的回答让纲吉很是失望，因为不管是“不知道还要多久”还是“短时间”都是太过笼统模糊的答案，但他想要一个精确的答案。
【不过总会见面的，就是不知道纲吉你到时候能不能认出我来。】
苦涩地笑了笑，Iris希望那天可以快点到来，却又希望永远不要到来。这样矛盾的心理令她一时无法作出选择。
“当然能够认出来啦，Iris就是Iris，不管见过没见过我都知道哪个是你哪个不是。” 纲吉眨了眨眼睛鼓起腮帮子，一脸认真而又不讲理的倔强表情。
他一直都觉得不管是Iris之于他，还是他之于Iris一定都是特别的存在。所以尽管人海茫茫他也能感觉到Iris的气息，因为那太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嘛嘛，这些都不重要啦，该来的总会来的。】
轻松的语调在耳边响起，纲吉对Iris这样敷衍的态度有些不满，说来说去绕了那么久得到的却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嘛，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啦，我们还是做点其它事吧，不然一直这样坐着也挺无聊啊。唔……要干什么呢？搭积木？讲故事？还是出去走一圈好呢？】
轻松地被转移了注意力的纲吉认真地思考着Iris所说的问题，但仔细想想他还是更愿意和Iris说说话。
“唔，我也不知道啊……”想了半晌依旧没有想到任何好主意的纲吉不禁有些泄气，他耍赖似的在床上滚了几圈，浅蓝色的薄被上折起了一道道皱纹，阳光将其晒得暖暖的，充满了温暖的气息，“Iris给我讲一些关于你的故事好不好？我很想了解Iris更多一点。”
【我的故事？】对于纲吉提出的要求Iris有些惊讶，但又不好拒绝他，于是她只能勾起一抹苦笑。
过去啊……仔细想想她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回忆起了……已经变得那么模糊了，可是却无法真正地遗忘。
记忆其实是很不可靠的东西，它令时间的界限逐渐模糊，终有一天它会变成囚禁你的牢笼，变成吞噬你的怪物。所以阿纲，无论如何也不要像我一样。
听着Iris毫无理头的话纲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听不懂Iris深奥的话，也无法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可是她话中沉重的悲伤他却真切地体会到了。
那就像是奔腾不息的河流一样，回忆贯穿了她整个生命。
【我记得意大利高广的天空，那是一种幽远宁静的蓝，阳光穿越了时空投射在那片土地上，空气中回荡着柠檬和柑橘的清香，沉静的河水缓缓流淌，时光在大地上沉淀……】
…………………………
纲吉认真地听着Iris讲，其实她根本没有说到自己，她一直都在讲意大利的事情。
但他一直都听得很认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时光站】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