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箔纸》蓝伊

2、（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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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千荡得好高好高，女孩子的头发也随着这一起一伏而高高扬起。
　　蔷薇花藤缠绕在秋千的绳索上，淡雅的清香萦系于在场每一个人的鼻尖。

　　小姐疯了。
　　这是所有家仆对老爷的交代。而原因，却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却偏偏是个哑巴。
　　“凝，下来吧。”穆管家轻声说
　　“不，不要啊。”凝温柔地笑着，看不出她是个疯子。
　　“小姐您正在感冒，很冷啊，下来好吧。”穆管家的眼睛里泛着些晶莹的东西，她痛。
　　“这样荡起来，就里天空很近了啊。天堂就在上面呐，我这样荡得好高，就会离天堂很近了。他就在天堂呢，这样，我就可以感觉到他了呢！”凝用很秘密的神情说着这番话。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
　　他默默张开怀抱，凝安静地看着他。
　　“表哥！”她的嘴角骤然展开一朵笑容，璀璨却稍纵即逝。刹那的美丽过后，剩下了悲痛。
　　那个人微微仰首，示意她下来。
　　“不！不要了啦！我在等着萧啊。”凝倔强地看着他。
　　听我的话，下来。
　　他做着手语。
　　“表哥，你怎么这样。”
　　下来。
　　“表哥！”凝也同样做着手语。我就不下去！气死你！罢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凝。答应我，忘记过去好不好？
　　什么过去？吹泡泡吗？
　　凝，你这样我会很痛心。
　　恩，意大利的通心粉很好吃。
　　可不可以……为了我，恢复起来？
　　我又没病，恢复什么。我最讨厌医院了，白色的一切，我讨厌那里！
　　好，那咱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去医院。前提是，你要好起来。
　　我说过了！我没有病！
　　凝……还记得吗？今生今世的那句诺言？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用手语交谈着。
　　旁观者，没有一个人读得懂他们十指绞缠的语言，只有他们的眼神，流露出了根深蒂固的默契。
　　凝突然放声大笑，笑得没风度可言。笑着笑着，两行泪，逐一滑落。
　　闵竹然瞬时明白，凝，没有“完全疯掉”。

　　“竹然，小姐怎么了？”穆管家担心地询问他。
　　没事，小姐……她只是，忘不了穆萧……
　　“医生不是说了吗，只有您才能帮助小姐的。”穆管家从小看着凝长大，她不能相信小姐会变成这样。
　　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的……凝，她一样是我生命中的人儿啊。
　　闵竹然垂下眼帘，深呼吸，迎向凝的目光。
　　咱们，去梳头发好不好？
　　“谢谢表哥！我就知道表哥最好了！”凝停止了秋千的摇摆，甩甩头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凝的卧室。
　　梳妆台前很温馨的一幅画面。
　　闵竹然一手轻轻握住凝柔顺的黑发，一手拿起木梳，熟练轻盈地为凝拢开发间的纠结。凝微笑着摆弄眼前的发饰。
　　其实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凝的头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柔顺得惊人。一个15岁的小女孩儿，头发长成这样实在是让人怦然心动：黑发一直垂到腰间，可贵的是到尽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叉，直发的光泽如黑玉般耀眼璀璨。

　　经闵竹然的手这样一修饰，凝显得更加光彩夺人。
　　从刘海的发迹线编出一根细细的麻花辫垂到耳边，剩余的头发在后面拢成一把松松的马尾。竹然认为那些世俗的发饰根本配不上凝天衣无缝的面容，干脆找了一条法国的镂空丝巾，打了个结子在凝的辫子上。
　　凝，这样子好不好看？
　　凝从手间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忽然，没有预兆的，凝目光涣散地看着闵竹然，嘴角勉强微笑:
　　“你是不是，很爱我？”
　　你怎么了？
　　“回答我！你是不是爱我！”
　　凝，你没事吗？
　　“我还真是自取其辱，谁又能像穆萧一样爱我呢？”
　　凝，你没有真的疯掉，是不是？
　　“不，我的心已经从疯转为死了。”

　　……今生今世……

　　从那天起，凝就开始整日整日的不说话。
　　如果不是她偶尔会轻轻地笑，也许她真的会死。
　　凝，吃饭。
　　凝依旧黯然地看着窗外，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阴影。
　　闵竹然心底抽痛……无论如何，自己还是走不尽她的心啊……凝又开始低声嗔笑。
　　闵竹然没有发现，凝眼底的那一抹失落和孤寂……

　　……除你之外……

　　在凝的嘴里，常听到的，只有“穆萧”。
　　碎碎念，如宿命一般恍恍惚惚的碎碎念。
　　凝的生命里，再也不容许第二个人出现。
　　凝，别再想过去的那些事情了。
　　“滚开。”凝冷漠的开口。

　　……永不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