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痛到骨头里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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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丙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四周都呈黑紫色，皮肤肿得半透明，能够看到里面的血管都变得很粗，颜色黑中透紫。而伤口虽不愈合，也不恶化，连脓水都不流，是外面薄薄一层皮肤似乎已经凝固，但是透过这一层能看到里面的肉绝对是不正常的。
“大师兄，有办法治吗？”苏丙问。
“有办法，你最好不要看，我开始了。”无情抬头看了看苏丙。苏丙的脸色有点白，嘴唇也没有了血色。
“没事，你尽快动手，我扛得住。”苏丙盯着无情的眼睛道。
“好。”无情也不废话，直接拿起一把又尖又薄的刀子划开了最外层，才一划破就流出一股黑水，恶臭难闻。苏丙被熏得差点背过脸，他屏住呼吸看着无情下刀。无情没有抬头，拿起手边的白布按到了伤口上，用力把里面的黑水都挤了出来。等到黑水不流时，苏丙感觉到腿中传来了麻麻的钝钝的疼感。
“疼吗？”无情问道。
“有一点疼，能受得住。”苏丙强扯出一个笑道。
“叶告。”无情一抬眼，叶告马上把事先准备好的白毛巾递到了苏丙面前道：“三爷，您还是咬着这个吧，等一下会很疼的。”
“好。”苏丙接过来咬到嘴里，她不想在无情面前继续丢人了。诸葛先生现在时时盯着自己，若是再不小心恐怕就会被认出来。
无情用清水洗了一下苏丙的伤品，重又拿起一把更小更锋利的刀子将伤口四周皮肤下面的烂肉一一剔除，苏丙感觉自己腿上的神经正在复苏，疼感越来越强烈。不过她死都不让自己叫出来，用牙紧紧咬着毛巾，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叶告担心地看了看苏丙，又去看无情正在处理的伤口。现在烂肉已经剔除干净了，但是整个伤口内部被腐烂掉，深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骨头了，原来应该是白色的骨头上已经有点点的黑点。
“三弟，你且忍一忍，快好了。”无情嘱咐一声，眼里也有一丝不忍。他看到骨头上的黑斑时脸色变了几变，不过终于还是恢复到了淡定的表情。重又换了一把更小巧的刀子，在骨头上刮了起来。
“唔……”苏丙疼得身子都打起了摆子，后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湿透，比起受伤当日疼得不止一倍。但是她死死咬住毛巾，痛苦的呻吟声都被堵在咽间，喊不出来。但是无情听到她的一声闷哼后，手明显停了一下。他担心地看着她道：“再忍一忍。”
苏丙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眼睛动了一动，整个身体像是没有了力气，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对抗疼痛上。无情的刀子每动一下，她的身子就哆嗦个不停，忽然身体变得单薄了起来。
无情不敢停，他低着头处理着伤口，能够感觉到了自追命腿上传来的颤抖。但是一旦停下来或许会更加恶化。追命的伤需要尽快处理好伤口，然后找出解药。看样子，这种毒只是想毁掉追命的腿，倒不至于要了性命。但是庄之洞此计也足够恶毒，毁掉追命的腿，比要了他的命残忍。
苏丙一直清醒，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等到无情停下来时，她几乎感觉不到了自己腿的存在。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活生生忍受这种酷刑，简直千刀万剐没区别。
“三弟，马上就好。”无情把血污的双手洗干净，取出一瓶白色药粉，直接扑到了伤口上。这一下让苏丙几乎眼前一黑昏过去，可惜她没能如愿，依然坚强地清醒着，疼得眼前直冒金星。就像是一块黑布被撒上了无数的星星，冷汗简直像下雨一样流了下来，头发都被凌乱的沾到脸上，与苍白的脸色下映衬，更显得一点血色都没有。
无情将药分三层分别敷于伤口之上，然后迅速包扎好，再看苏丙的脸色已经成了一张白纸。他嘴唇白得不像话，浑身的衣服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嘴里的毛巾也都被污上了腥红的血点。
“好了。”无情长舒了一口气。
叶告马上处理现场，苏丙脸色白着用颤抖着的手去取自己嘴里的毛巾，无情的手却比他更快到她嘴边，用手一托她的下巴，轻捏着两腮道：“慢着些松力。”说着，把毛巾从她嘴里拿了出来。苏丙无力地点了点头，扬出一个浅浅的笑道：“谢谢。”
她现在浑身无力，说话声音极小，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坚强得很。
“他只想毁掉你的腿，毒性倒没有蔓延到全身，我已经上了解毒的药，估计再换三四次药，把余毒拨清即可。”无情道。
“每次都要这样子？”苏丙声音都在抖。
“嗯。”无情道，“你想保住这条腿，就必须这样，若余毒不清，后果严重。”
“谢谢大师兄。”苏丙此刻才觉得自己回了魂，但腿上的疼却更厉害了，她的声音吵哑难听，嗓子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坏掉了。
“你好好休息，服的药煎好我让人送过来。去敛尸房的事往后推一推，另外何梵这几天就守在你身旁。”无情道。
苏丙只得点头，她现在一条命都快疼没了，估计什么也干不了。何况敛尸房那种地方，必定不是十分清洁的，恐怕于他的腿伤也无利。
无情来到书房，坐在轮椅之上向诸葛先生行了一礼道：“世叔，三弟的腿伤无碍了，只是需要调养好一段时日。”
“你说了无碍，我才放心。他的腿重于他的命，让他好好养着吧。另外，追命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独自办案，以后与你一组，让他再重新开始历练吧。”诸葛先生道。
“是，无情领命。”无情应道。
“金盛煌一案看似结案，实则没有，你可知其中关窍？”
“表面上看来此案已破，但实际上有几个疑点无法合理解释。”无情点头。
“你与我想得到一起了，所以此案你暗地里继续查下去，冷血与铁手另有案子要办，就不留在京师了。追命，就由你来带。”诸葛先生目光炯炯，他对自己的四位弟子都十分满意。特别是无情，心思缜密细致，每一宗案子不管多难，到他手里都会让真相大白。而且很多时候，他的思路会与自己不谋而合。只是……诸葛先生看了看无情空荡荡的双腿，心里低叹一声。他自幼父母双亡，又失了双腿，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先生若无事，我先回去了。三弟的药我还再斟酌一下，看药量能否再调。”无情看先生负手走到窗前，知道今日已无它事，出言告退了。
“好，你且去吧。”诸葛先生欲言又止。他看着无情白色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庭院里，长叹一声。关于他全家被杀一案，现在有了一些算不上线索的线索，若是交给他，他还能否保持冷静和睿智？他想了一下，觉得此时还不是时候。再过一段时间，可以将此案交于无情与追命二人。到时，无情顾忌追命的腿伤，做事应该会更冷静和理智。诸葛正我想到这里，主意已定，再望向庭院里，已看不到无情的身影。
初秋的夜已经透出了几分寒意，一轮残月挂在天上有几分孤单的味道。苏丙瘸着腿靠着窗子坐着，院子里虫声唧唧，她有些入神了。从来没有想到竟然能够跑到古代，还转弯了性别。这具身体对于受伤的耐受力让她惊讶，伤口虽然还疼，却并不是无法忍受。她甚至能够站起来瘸着腿走两步。
“三弟。”深沉的夜色里一个白色的人影越来越近，无情远远看到追命斜靠着窗子的影子，叫了一句。他了解追命，眼前这个追命才是他所熟悉的，追命本就是这种受伤越重，越若无其事的人。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苏丙很惊讶，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睡着了。无情腿不方便，便是坐着轮椅也是不能与正常人相比的，他一个人过来做什么？
“我在药室找到了几粒丹药，于你伤口愈合有利，你且先用着，我再抽时间配制新药。”无情说着已经来得近了。苏丙忽然发现在月光下，无情的皮肤白润得几乎透明。他那样安静地坐在那儿，表情恬静到有点廖落，而身上散出一种润到极致而反而很淡的气质。如同一副一副初雪山水图，优雅淡然，平和恬静。
无情身后是一丛修竹，竹影如剪，单薄得有点寒意。初秋季节，竹叶如墨，绿得正深。微风拂过，他就像是从竹中化出的一个人，清冷高雅让苏丙怦然心动。
“身上有伤，还坐在这里吹冷风。”无情近了，笑着问道。
“没事，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伤。几天就能养好。”苏丙说得很自然，甚至带出了点漫不经心。
“你自入门以后，难得有几日在府里。”无情道。
“在这样的世道，为世叔解一些小忧。”苏丙隐约记得《四大名捕》的剧情发生在北宋年间，朝中奸朝当道，江湖之上民乱四起，有许多包藏祸心的人便趁此时兴风作浪，乱事甚多。
“这个药，每日早晚各一粒。”无情手掌平推而出，掌心放着一个洁白的小瓷瓶。
“谢谢大师兄。”苏丙一笑接了过来放到怀里，又问，“我的腿大致多长时间能好？”
“你急着出去？”无情问。
“忘记前事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怎么还敢这样耽误下去。早些好早些找回状态。”苏丙呵呵一笑道。
“世叔也想让你在养伤期间接触一些案子，慢慢找找破案的感觉。”无情觉得自己来对了。
“从验尸勘查现场开始吧，我会把原来一些案子的记录讲于你听。不过你不必心急，等到你的腿伤全好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你了解最近发生的所有案子。”无情道。
“谢谢大师兄。苏丙点头，一瘸一拐来到无情身后道，“我送你回去，夜深露寒，容易着凉，你快些回去休息。”
“矣，你不必送我，我一个人习惯了。”无情伸出手按住了苏丙推轮椅的手。
“没事，我趁机去瞧瞧大师兄的住处，顺便了解一下府里的地形。”苏丙现在已经在诸葛先生面前过了明路——失忆。现在办这一切的事情都理所当然，自然要早些找回原来的感觉，让自己不被瞧出破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痛到骨头里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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