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东窗事发（一） ...
-
黄昏时分的太阳红艳如血，几乎映红了沂国土地上的半边天。街道较平日里的京城有些萧条，连日的战火让城中百姓人人自危，茶馆、戏楼早都已经关门，来往的也就是些医者、士兵。
街头城门方向匆匆走来一个成年男子，身着不起眼的乌色粗布服饰，偶尔四下张望一下，神色紧张，双唇紧抿。
男子拐了两个弯后迅速进了工部尚书窦礼的府邸，在大门缓缓关上的时候，从街角走出一人，静静的看着“窦府”二字的牌匾许久，最终带着笑意转身离开。
“怎么样？可办成了？”
男子还没走进窦府正厅，工部尚书窦礼便已经快步迎了出来，一张老脸上满是紧张的盯着男子。
“老爷，成了。”男子看着窦礼的眼黑亮异常，脸上紧张的神色也淡去换上了压抑不住的兴奋，“终于成了，小的还真以为那些守城的士兵们油盐不进呢！实际也没有传言的那么厉害嘛！”
“用了多少银两？”听到男子的回答窦礼陡然一震，随即竟不顾身份抓住男子连忙往大厅里带，“买通了守城的人，明日郕王就可不费一兵一卒进城，到时……”
“那座黄瓦红墙的宫殿也就是郕王与老爷的囊中之物了。”男子看着窦礼脸上亢奋激动的表情，嬉笑着小声接话。
“对，也得给新柔去个信，让她提前在宫里做好准备。”窦礼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容连连拍着男子的肩膀，高声对门口的下人吩咐道，“去准备笔墨纸砚！”
“老爷，您坐下喝口茶。”男子扶着窦礼到正位前坐下，又倒了杯热茶塞到窦礼手里，“现下正是紧张时刻，外面人多口杂，我们可莫要在关键时刻让小人背后捅了刀。”
“对对对，你说得对。”听到男子的话窦礼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抬头凝视了男子一会儿，笑道，“这件事办得好，事成之后老爷必有重赏！”
“老爷只要别嫌弃小的，让小的继续跟在您身边做事就好。”男子笑得一脸真诚，缩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了握。
两人说话的功夫下人也已经有条不紊的将东西在厅里摆好，对男子的回答很是满意的窦礼这会儿已经平复了之前的兴奋劲儿，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临时书案前。
垂眉略一沉吟便拿起笔快速书写起来，男子恭敬的弯腰在一旁给窦礼磨墨，双眼有意无意的瞟着渐渐写满的白纸。
“父亲！”
就在窦礼这封“家书”马上要完工的时候，大厅门口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声。
男子磨墨的手一顿。
“新峰你来啦？”听到自家儿子的呼唤窦礼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写了起来，“正好，我正要派人去通知你。我已经买通沂胜门守城士兵，明日郕王便可直接入城。”
“据我所知守城士兵均是百里默带出来的，怎么可能随意被买通？”听到窦礼的话窦新峰眉头紧蹙，大步走了过来，“父亲您确认好了？现下正是关键时刻，莫要让人抓了把柄。您在写什么？”
“已经都好了，你就放心吧！”窦礼言笑晏晏的抬头又看了眼窦新峰，见他一脸凝重大笑道，“不用如此紧张，我派去的人还是你前两日送来的，你还信不过自己人不成？”
一旁磨墨的男子见窦礼还差一个字就要写完“家书”，磨墨的手已经停了动作，不动声色的站到窦礼左后一步左右的距离，低眉顺眼全然不似刚才活分的样子。
“我派来的人？我何时给你派人了？”
窦新峰心中当时“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让窦礼去叫人，站在窦礼身后的男子就突然发难。
只见男子一把推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窦礼，顺手抢下他手里的纸，又掀了书案，大步朝大厅门口跑去。
“快来人，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窦新峰气急败坏的高吼，顾不上查看跌倒在地的窦礼，急忙跟了出去。
男子跑出大厅并没有急着出府，反倒站在院子里回头看跟着跑出来的窦新峰，随后诡异的笑了笑，将手里用作信号的烟花放了出去。
“该死！”眼睁睁看着七彩的火花直冲飞天，窦新峰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快抓住他！”
仆人一拥而上的时候窦府大门被人用力撞开，随后众目睽睽之下迅速走入两队人，无形的将朝男子扑过去的仆人挡开。
“大胆！谁准你们进来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呦！今儿人倒是齐全，窦御史也在呢！”大理寺卿卢有擎迈着方步悠悠然走了进来，看着横眉倒竖的窦新峰后咧嘴笑了起来，“窦府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本官方才在外头听着里面闹哄哄的，想着恰好带着人呢，便进来瞅瞅。”
“卢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窦新峰硬声说着，朝卢有擎拱了拱手，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下人，道，“但卢大人也不应带着人破门而入，此处到底是尚书府，这让外人见了，至家父于何处？”
“窦御史此言差矣。”卢有擎说着又向前几步，正好走到路中央男子旁，笑道，“本官乃大理寺卿，掌管我沂国司法刑罚。倘若窦尚书府上真发生了什么事，而本官从此处经过却不闻不问，那便是本官失职，可是要受责罚的。”
“大人！”听过卢有擎冠冕堂皇的一番话男子回身一把抓住他的衣摆，把手里的纸忙不迭的塞到他手里，急声道，“窦礼和其子窦新峰勾结郕王，企图收买沂胜门守城士兵，助郕王攻入京都！”
“嗯！”卢有擎展开手里的纸大致看了一遍，又不动声色的将纸收好，对两边的人道，“将人带下去，仔细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
“卢有擎！”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窦新峰怒急攻心，不禁喝道，“你设计陷害我父亲！”
“卢有擎，老夫平日并没有得罪你吧！”已经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的窦礼蹒跚着走出大厅，目光灼灼的盯着卢有擎，面色阴沉。
“两位这话是从何而来？”卢有擎似笑非笑，“我并没有将两位定罪也没有下任何结论，还将人看管起来，难道这就算设计陷害？”
“你若与那人不是一伙，为何他刚要跑你便硬闯入我窦府？”窦礼冷喝，“来人，天色已经不早，卢大人也该回去了，请卢大人离府！”
“窦尚书，此事恐怕由不得你。”卢有擎哼笑，从袖袋中拿出严庆廷之前拟好的圣旨用力一抖，展开，“我有圣上特批的搜查窦府的折子。”
“你！”
“整座府邸上上下下都不要放过，此事干系我沂国安危，都给我搜仔细了！”卢有擎将展开的圣旨一点点重新卷好，淡淡看了眼两边的人高声吩咐。
“是！”
眼见着二十几号人在自家院子一哄而散，窦礼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也开始发虚，竟有些站不稳了。
“父亲！”窦新峰连忙扶住窦礼，恨恨的瞪着卢有擎，咬牙道，“陛下早就不在京中，何来的圣旨？即便有严首辅代笔，他也无权下旨搜查尚书府邸！”
“窦御史，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本官给你提个醒吧！”卢有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摆，缓声道，“举报窦尚书与郕王勾结的折子都已经堆了一桌子了，之前被关在宫里头的大臣们早都炸锅了，严首辅若是再不有所行动，怕是内阁都要让那些大臣们给拆了。”
“无凭无据，陛下如今不在京中，你们官官勾结，严首辅又有陛下信物在手，你们当然一手遮天，想害谁就害谁！”窦新峰冷哼。
“呵！窦御史。”卢有擎颇为诧异的挑了挑眉，笑道，“这贼喊捉贼的把戏，你用的倒是熟练。”
“大人！找到了！”
“这也找到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偌大的府邸里四下传来，卢有擎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道：“看来东西不少啊！”
“我父亲是沂国堂堂正二品官员，陛下不在，你们不能动他！”
听到喊声后窦新峰眉头一跳，心里的不安更加浓厚起来。卢有擎的样子摆明了是做了万全准备，只怕放了父亲跟他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刚刚那封信还可以咬牙不承认，辩论到底。但若是真让这些人找到什么与郕王来往的东西，那就是有千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如今皇宫里的局势只要是长脑子的人都清楚，早就已经被严庆廷和百里默牢牢控制，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迟迟没有动作接应郕王的原因。
所以，绝对不能让父亲跟卢有擎走！
“陛下授权严首辅处理国事，如今窦尚书涉及通敌叛国，举国上下都看着的事，严首辅不得不做出决断。”卢有擎颇为无奈的撇了撇嘴，“窦尚书若真被冤枉，不妨跟我进宫，倘若查证真是污蔑了窦尚书，我们自当上门赔罪。窦御史再三推阻，反倒让我等怀疑。”
“大人！”
之前去寻找证物的士兵手里捏了几封书信和一枚印章快步走到卢有擎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卢有擎笑眯眯的打开其中一封书信，开头清清楚楚写着“郕王”二字，落款便是士兵拿来的窦礼的印章所盖。
再打开另外一封书信，里面是郕王写给窦礼的书信，落款便是郕王季梵旭的名讳。
“看来，窦尚书势必要同我走一遭了。”
“大人！”
眼见着又有四个士兵两两抬着一人身长左右的大木箱从后院走来，窦礼和窦新峰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卢有擎却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对了窦尚书。”卢有擎看了眼抬出来的箱子，转眼去看正厅门口的窦礼，笑道，“还有不少大臣举报您这些年贪污各项工银，看来现下是证据确凿了。”
“卢有擎！”窦礼因为气急攻心此刻喘气也变得粗重起来，他看着卢有擎的双眸里满是仇恨和怨愤，“你今日与我作对，他日莫要后悔！”
听到窦礼威胁的话卢有擎有些错愕，他愣愣的看了窦礼半晌，随后朗声大笑起来。
“窦尚书，我很清楚我跟着的是谁，我效忠于谁。我想……我是不会后悔的。”卢有擎怜悯的看了一眼窦礼，朗声道，“工部尚书窦礼涉嫌贪污受贿、通敌叛国，收押天牢以待查处！来人，带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东窗事发（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