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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幕之二:樱吹雪 ...

  •   杯酒荣华一期花

      卷之三:近江风云之章

      幕之二:樱吹雪

      回到小谷城天守,再次出现在明智家众人眼前的浅井公随意套上件正式礼服,屏退了左右,缓缓坐下。
      湛青色的礼服胡乱披着,浅金色的镶边泛着柔和的光泽,或许因为服饰的改变,这个时候的浅井长政,丝毫不像方才那素衣品茗的敛静少年,凭添了几分威严与高贵。
      因为北近江形式迷离,与朝仓家又是世交,因此明智家众人也未太过拘泥凡礼,再看那浅井公随便披着礼服,显然这是一次私下会晤,不算什么正式场合,更将初次会面的紧张气氛冲淡了不少。
      光秀是喜欢什么事情在心底思索数遍,直到计算的确定完美无缺后才说出口的人士,此时正在沉吟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与这位年轻的当主谈话,谁知浅井公似乎看破了他的顾虑,先出了声:“明智大人此次来访,可是受了义景殿下的拜托?”
      明智光秀摇了摇头:“非也。”
      浅井长政奇道:“既然如此,我与明智大人素未平生,此次来访是为何事呢?”
      看他的样子,一直不紧不慢的,与光秀的文雅优柔不同,别有一番淡定雍容的风度。
      光秀浅浅一笑:“公,真不知何事?”
      浅井长政也笑:“真不知。”
      两个习惯转弯抹角的人,谈起话来真是不方便。礼姬和秀满暗自叹气。久闻近江之鹰的勇武之名,没想到说起话来却是这样慢条斯理。
      不过想归这么想,两人的表情心照不宣的庄严肃穆着。
      他们看着光秀与长政,而光秀与长政在那一笑之后一直对视,谁也没有说话,如果眼神可以说清一切心思的话,想必他们早就是知己了。
      “秀满。”
      光秀首先移开了目光,唤了秀满的名字:“把行军图拿出来。”
      明智秀满立即掏出地图,铺在光秀与长政之间,然后弯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光秀伸手拈过桌上一把餐刀,扎在地图的一角,再次抬起的瘦消脸庞上已经失去了笑意:“公认为斋藤家如何?”
      浅井长政没想到他会突然扯到美浓,倒是一怔:“义龙殿下虽不及道三公在世,不过武勇可夸,美浓的实力不容小觑。”
      光秀将一块点心放在稻叶山城的地图上,一只手指点着南近江:“那么,公认为六角家又如何?”
      说起宿敌六角氏,长政公的脸上泛起潮红,似乎踌躇了片刻,才道:“我就任当主不过两年,虽知处于危难之际,步步如履薄冰,实则迫不得已。父上宅心仁厚,等闲不言战事,本家一度沦为六角氏之附属,何敢妄言评价?”
      “言重了。”光秀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久政公内事超绝,却不通军务,援军拖沓之际造成佐和山城之危,并失落大尾城,此非公之罪。”
      虽然光秀句句实言,这番话却免不得有些落了久政公的脸面,长政不得不拍案道:“无礼!”
      “公雄心待展,想必定要重振北近江威风,与六角氏冲突在所难免,下一步应是夺回失地,为佐和山解围吧。”光秀淡淡转移了话题,似乎也没有要为方才的话道歉的意思。
      长政公看着眼前这俊秀儒雅的武士指着地图侃侃而谈的样子,有一刹那的迷惑。眼前这个人,真的只是朝仓家一介家臣,籍籍无名的人士吗?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好像天下不过是他囊中之物一般,只要他想要,似乎随便什么时候伸手就能够得到?然而这种感觉,却在他拿出行军图之前丝毫没有预兆,之前的光秀,让他甚至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位武士?
      “长政公?”
      听到光秀的问句,长政才发觉自己走了神,遂点了点头:“明智殿下满腹兵法,韬光养晦,长政很是钦佩,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所以,现在到了问题的关键。”光秀见他回过神来,也没有多说客套话,继续道:“如果斋藤义龙与六角义贤组成联军对付北近江,想必即使以公的雄才大略,也很为难吧。”
      光秀一语道破玄机,浅井长政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实不相瞒,我就是为此事寝食难安,今日才微服出巡思量对策的。”
      “之前含糊其辞大概是因为公对光秀出身有所顾虑吧。”明智光秀笑着看他,后者也回应一个坦诚的笑容:“明智殿下出身美浓,虽现在是我盟兄朝仓的家臣,长政也不得不三思啊——好在贵殿先一步将这本属机密的军情道出,使长政终于放心。先前——怠慢了!”
      说到这里,两人这才放开胸怀,开诚布公的交流起来。礼姬只顾着看两位美人唇枪舌剑的风光,却听身边秀满低声自言自语的感慨:“没想到这位少年大名心思如此慎密,当真了得。”想起这位长政殿下正是自己曾哭着喊着想见到的名人之一,忍不住有一点两点的得意,亦低声回应道:“当然。”
      那边长政公浑然不知这里还有一位同人女在近距离拿自己当国宝般来仔细打量观赏,只顾着和光秀讨论眼下形式,只听光秀道:“在下此来,便是想要助公一臂,为了行事方便,还请公修书一封致敝上义景公,取得书面上的任命,否则再不回大味城,恐怕光秀要被当作逃兵给斩了哩。”两人相视大笑,长政公当即笔走如飞,末了落款画押,加急加密,封曰‘吾兄亲晤’,交与光秀,更携了他手,神色间颇为唏嘘:“如若当日美浓巨变之后,明智殿下肯率部投来北近江,六角氏又何足为患。”
      “当日尚是久政公当政,若光秀贸然来访,恐怕……”光秀说到这里微笑而止,一切不言。
      当天长政公留明智家三人共进晚餐,而光秀早已将密信交托秀满,请他连夜返回一乘谷面见朝仓义景,取得派遣明智家协助北近江之授命,实际上与宴的只是光秀与礼姬而已。席间,宾客相谈甚欢,长政公虽以武功扬名,却不失少年风流,谈到兴起,索性拉着光秀对唱和歌,大家都有七八分醉意,全无上下之分,一时间满席风雅,唯有礼姬安坐如初,面色严肃,瞥眼瞧着长政与光秀拉着手唱歌,心中早已桃花朵朵开。
      “道九郎,难得贵客情致高雅,你是京都有名的雅士,怎么能在旁闲坐?”
      正在礼姬专心致志看着那一对携手美人时,长政公顺手抄起一个酒杯往自己这边扔过来,大疑之下忘记反应,那空杯擦发而过,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稳稳接住,那人自顾自的倒了酒,长身玉立,笑道:“公与明智殿下都是有身份的人士,飞不敢掠美。”
      “胡言乱语。”长政公豪气上来,笑啐了一口:“这是私宴,何必拘泥,何况当真论起出身家门,你是故意要使我等惭愧?”
      他一手扯着光秀走了过来,一手扯起这位道九郎,“明智大人,这是我的客卿水奈飞,也是义辉将军的爱卿。”
      光秀惊讶的看着这锦衣俊秀的青年:“光秀前些时日得以结识将军殿下的家臣藤孝殿下,不知水奈卿可与此人相熟?”
      水奈飞以袖掩口,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出来:“相当熟悉。”
      看这情形,他似极为不屑细川藤孝,明智光秀也并非不识趣之人,知此人深受浅井长政的信重,遂绝口不提,哪知对方似未放在心上,反而靠近他几乎贴面轻声道:“不知那位姑娘与明智殿下是何关系?”
      光秀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是自己方认的女儿明智礼。明智礼严肃正坐,还是一副男儿打扮,暗道这男子好厉害的眼光,便道:“那位是明智礼,光秀的女儿,亦是光秀的重臣。”
      水奈飞轻笑一声:“不知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明智光秀面色尴尬的干咳两声。看这人好一副幽雅样貌,没料到竟然问的如此直接:“年方十五,已许给光秀家臣左马介秀满。”
      “这样啊——”水奈飞长长的拖了个尾音,竟然又转移了话题,这样频繁转换话题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显得粗俗,但是水奈飞说出来却相当顺理成章,丝毫不觉得突兀:“既蒙公与贵殿不弃,飞且以粗鄙之艺为欢宴添些娱乐吧。”
      他笑着说着,一把幽蓝泛青的宝刀就从腰间抽了出来。
      礼姬本一直心无旁骛的注意着长政与光秀这两个‘美人’,这下可算是看到两人旁边居然还有位绝色贵公子,幽蓝的华服与长发,幽蓝的宝刀,几乎全身都笼罩着这种近乎秘色的光华,淡静气质就算与长政并肩也不会逊色半分。在长政公的私宴上,除了主客便是下仆,而这俊美剑客显然是被请来作陪的。还震撼着看到了意外的美人,却见他突然拔出佩刀,礼姬想也不想的亦拔出六羽三弦,一招‘早樱’使得如同行云流水,直劈水奈飞。
      “莽夫安敢行刺!”——管你怎样容颜倾城,敢对长政美人和秀秀御殿动手,也得让你灰头土脸!
      出招之时,由于过于光明正大的个性,还不忘了娇喝一声,六羽三弦本是名物宝刀,这时反射着玄光,已经映到了水奈飞的脸上。
      水奈飞愕然回头,看到礼姬手中名刀时眼中一亮,顺手以手中青蓝神祭架住,含笑吟吟:“飞本想献上剑舞,难得明智家的姬样凑趣,不妨真剑胜负,为两位殿下助兴吧。”
      “啥?”明智礼怔在当场,没想到一时冲动又结下一场胜负,呆呆的看着面前不过寸许的贵公子,心中掩面哀呼无数次:为什么我每次都要得罪美人,无论男女!
      长政公和光秀殿正兴致勃勃的准备看两把名剑交手时,礼姬却堂而皇之的丢下手中宝刀落荒而逃:“不要砍啊啊,我不想和你真剑胜负啊啊啊——!”
      看着那少女哀呼而逃的样子,竟然没人觉得她有损武士风度,反倒是一向使别人尴尬的水奈飞尴尬的站在那里,手中攥着一把名刀,当真是追着砍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万万没想到她拔刀一往无前冲过来时那么干脆,这时居然扔的比拔的还干脆,真让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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