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姐妹》希雅

13、第十三章

　　丑陋少女气喘吁吁的站在房门前。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又要费力到进木桶，累得她满身大汗。
　　“进来吧。”房里传来白衣女子的声音，丑陋少女急忙推门进去，看见那白衣女子正把手中的剪刀丢在案上。旁边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丑陋少女无法看见这个人的样子，因为她从头到脚被一块麻布盖住了。
　　“过来，该帮你去掉这副鬼样子了。”
　　望着白衣女子，丑陋少女为难的摇摇头。
　　“你不愿意？”白衣女子现出迷惑的神情“女子不都很注重自己的容貌吗？”
　　丑陋少女的泪水开始滑落，她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
　　白衣女子不耐道“不管你有什么原因，现在，你到底要不要恢复容貌？”
　　半晌，丑陋少女终于含泪点头，走到白衣女子身前。
　　除去了丑陋少女的易容，恢复了她的嗓子，白衣女子大喜道“终于大功告成。今天可真是麻烦，总算完了。”
　　恢复容貌的少女猛然跪在白衣女子身前，拼命叩头，却不说话。
　　白衣女子无奈的叹口气“你有什么事直说吧。”反正已经麻烦过了，再麻烦一点也没什么了。
　　少女缓缓抬起头，梨花带雨，我见尤怜。白衣女子暗叹，难怪色使会抓了她。
　　少女低低道“小女子名叫染香，洛阳人氏，这里叩谢姑娘相救之恩。”
　　染香跪着匍匐到白衣女子脚下，仰头恳求“姑娘，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求求你，救救小女子。”
　　染香抽泣着诉说自己的身世。
　　“小女子幼时家贫，被父母卖给一对有钱有势的母子。那夫人对我实没存了什么善心，从小训练我，要我日后为她作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那少爷也是个色中恶鬼，对别的女孩子欺侮蹂躏。我也几次险些遭他欺侮，可是被夫人阻止，说是我另有用处。后来，我落入那阴婆子手中，便遇到了姑娘。”
　　“姑娘问我，为何不愿意恢复容貌？世间有哪个女子愿意变成丑八怪？小女子实是存了指望，变成丑人，夫人少爷就能放过我。可是细细思量，这副丑模样不是真的，少爷也精通易容之术。我若还是丑陋不堪，少爷闻讯而来，一眼便能看穿，我还是会落回他们的魔掌。我恢复了容颜，这张脸，只会惹祸，我一样会落回夫人的魔掌。”
　　染香紧紧抱住白衣女子的双腿，白衣女子皱了下眉，忍耐住了。
　　“我知道，夫人本事通天，如果没有她的允许，阴婆子岂能从她手下把我劫走。夫人另有所图。如今，姑娘杀了阴婆子，坏了夫人的计划。夫人少爷必定会追踪而来。姑娘若就此丢下染香，染香必定落入夫人手中。夫人定会询问有关姑娘的事情。”
　　“夫人的手段，染香很清楚。染香一定会把姑娘的事情详详细细说出去的。姑娘，你要么现在杀了染香，要不你一定会被夫人盯上的。”
　　“你在威胁我？”白衣女子冷笑道“你挺有胆子呀？”
　　“染香不敢。染香只是恳求姑娘救救我，大恩大德，染香愿意为奴为婢，报答姑娘，只要能够逃离夫人。”染香说完，又看是拼命叩头。
　　白衣女子抬起染香的下巴，手指轻轻滑过染香的脸颊“你那位夫人，少爷为什么要盯着你呢？自然是你有利用价值。你最大的价值就是你的脸。毁掉不就行了。”
　　“如果幼时染香就毁掉这张脸，的确可以逃过夫人的手心。可如今，就算毁了这张脸，也逃不出夫人的追踪。奴婢知晓一些夫人的小秘密，一旦落入夫人手中，以夫人的个性，奴婢必定生不如死。”
　　“那你凭什么以为我有那个本事帮你逃过那位夫人的追踪呢？”
　　“凭直觉。也许姑娘不会相信，可是奴婢就是相信姑娘可以帮助奴婢。夫人纵然如神如魔，也终究是个人。可是面对姑娘时，染香总有一种膜拜佛组的感觉，所以就是没有理由的相信。”
　　染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定眼前这位白衣女子能够胜过夫人，能够救她。反正都是一死，不如牢牢抓住眼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白衣女子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有趣。好好好，我不救你还不行了。你要是把我抖出去，我可要麻烦死了。杀了你？唉，我刚费了那么大力气，帮你恢复容颜。现在杀了你，不作白功吗？”
　　纤指一指床上盖着麻布的人，道“去看看她。”
　　染香顺从的站起来，走到床前，掀开麻布的一角。麻布下是一个雪肤花貌的少女。此刻正闭目沉沉睡着。
　　“她叫苏静仪，明天就要到府衙报到，进京待选。大隐隐于朝，你跟着她，如何？”
　　“姑娘不留奴婢在身边吗？奴婢莫名其妙的出现，苏小姐怎么会留下奴婢？”染香惊疑不定，白衣女子把自己放在苏静仪身边，可以吗？况且自己美貌并不输给苏静仪，苏静仪又是进京待选，肯留下自己才奇怪。
　　“我自有办法让她留下你。不过你也要付出点代价。”白衣女子笑嘻嘻的走到染香跟前。
　　“什么代价？”
　　抬起染香的下巴，白衣女子眼中闪过奇怪的光芒“我懂一种移骨术，只要把人脸部的骨骼稍稍移动一下，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就会截然不同。至于神态姿势，就要靠你自己了。”
　　染香只觉身体越来越软，渐渐失去了意识，“姑娘－”她疑惑的叫道，便昏了过去。

　　“香儿，你没事吧？”李香儿睁开眼，酒就看见一张肮脏不堪的脸凑到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苏小姐？”李香儿疑惑的问。
　　“香儿，你没事就好。”苏静仪擦干净脸，坐在染香身边“你总算醒过来了。”
　　“这是哪？”李香儿问向苏静仪，苏静仪摇摇头“不知道，我很少出家门。”
　　“香儿，昨天多亏了你。没想到那个阴婆子居然是拐子，勾结恶贼把我掳来，多亏你仗义，救了我。”苏静仪感激的道“等我回到苏家，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阴婆子，恶贼，掳来。。。
　　李香儿心中暗暗惊疑，听苏静仪所说，她认为自己昨天救了她。到底怎么回事？
　　用力摇摇头，她想起来了。她叫李香儿，长安人氏，父母双亡，来云州投奔姨母。不想姨母全家十余年前就搬走了。她被一个叫阴婆子的裁缝妇人收留。不想昨天她发现阴婆子居然和贼人勾结，掳来了一个少女运往他处打算卖掉。她不敢打草惊蛇，虚与委蛇，待贼人酒醉后，砸晕了阴婆子，救了那少女逃出来。那少女自称是苏家小姐苏静仪。
　　“天亮了，我们快回苏家。我失踪了一天，父亲母亲定然万分着急。”两人从稻草堆中钻出来，彼此蓬头垢面。远远的传来人们嚷嚷的声音，远处的天空现出一片淡淡的微红。
　　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两人也不认识路途，沿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苏府的后门。

　　小姐平安回来了。苏家人喜不自胜。总算赶在明天之前找到苏静仪了。
　　苏静仪沐浴更衣之后，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昨天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有个蒙面的恶贼进来，说要把她卖掉。她惊恐至极。晚上，香儿溜近来救了她。原来香儿投亲不着，被一个裁缝妇人收留。谁想，昨天她无意中发现那妇人竟然和恶贼勾结，掳了一个少女来。她待恶贼喝醉后，砸晕了妇人，救了苏静仪逃了出来。
　　苏静仪说到险要处，苏家人齐声惊呼。最后，苏老太爷说“静仪没事就好。可恨的恶贼”，定不能轻绕了去，速速去报官，治他个夜闯民宅，拐带良家女子之罪。“
　　众人齐声叫好。白余余摇摇头，不大赞同“外公，舅舅，这件事先不能报官。”
　　看见众人疑惑的神情，白余余解释道“表姐明日就要进京待选。若是我们报官，其他人不免对表姐被掳一事议论纷纷。可虑者，市井街坊里有一干三姑六婆，专爱嚼舌头。他们不知内情，胡乱揣测，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表姐的清誉就毁于一旦。届时，表姐进京之后，该如何是好？”
　　“不错，不错，还是表妹想的周到。”苏静仪立刻醒悟过来，若是这件事张扬出去，他人乱传闲话，她的名声可就毁了，对她进京待选殊为不利。
　　一帮人恍然大悟，苏老爷不甘心的道“那就任由那帮可恨的贼人逍遥法外吗？”
　　“舅舅何不派家丁去那阴婆子处悄悄查探，打探清楚，再作论断。”
　　众人点头称是。李香儿坐在下首，默然无语。
　　苏静仪便亲热的走过去，掺住李香儿的手，对苏老爷道“父亲，此次多亏了香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定要重重答谢香儿。”
　　“香儿，我看你言谈举止知书达理，显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李香儿点头“家父是一个教书先生。”
　　苏静仪满意的一笑“你现在孤单一人，又投亲不着，无处可归。我那丫头碧遥，虽然对我忠心耿耿，可却太粗心大意了。你来我身边如何，我以姐妹之礼待你。”
　　李香儿忙起身，盈盈一拜“小姐折杀香儿。香儿如今无家可归，蒙小姐收留，感激不尽，愿意为小姐端茶倒水，伺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