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家 ...
-
在名义上，我是莫伽娜的女仆。就像是，在名义上，我是亚瑟和莫伽娜的专属御医，其实，我只是一个帮他们试食的小白鼠而已。我淡然的分辨面前各种食物，再用银针从各个角度刺入，最后再端给那些负责试食的人。
莫伽娜已经无数次的对我露出抱歉的表情了，每一盘菜端上餐桌之前，我都要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面对同一种表情。我无所谓的对她笑笑。与那些幸灾乐祸的女仆们比起来，她实在是好太多了。我无法漠视她的关心。
“莫伽娜，你是否有帮你的女仆找好住处。你不愿意让她与别的仆人一起住，我可以理解。但是，她与你住一间总有些不妥。”国王看了我一眼，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
莫伽娜似乎也听到了许多仆人对我不好的议论，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住在仆人的房间里，怕我被人欺负。可是这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完全可以应付，并不需要什么帮助。她这样显得跟多此一举，而那些人也对我越发嫉恨。
“知道了，王。”莫伽娜似乎有些不高兴，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我对她笑了笑。
如果能搬出去住，我大约也不用每时每刻都面对着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明刀暗枪，也不用每晚陪这位热情的公主殿下谈心。虽然我大多只是聆听，但总是面临着这位公主殿下对我身世的好奇，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也更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父王，今日铁匠汤姆会进贡一把绝世好剑。我等等去看看。”亚瑟突然出声道。
这几日，亚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话，吃饭时也不出声，就算是在路上遇见我也当做没有看见。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他了，或是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我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莫伽娜有天晚上提到我才发现。不过对于别人的事，我也向来不是很在意。
“汤姆？”国王似乎想起什么。
“是的，父王”
“汤姆好像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你与他相熟，应该知道吧。”
“是的，父王”
“那就让莫伽娜的女仆住到他们家去好了。”乌瑟王斩钉截铁道。他似乎并不打算征得我的同意，只是擅自决定着。
一时间，大厅中寂静了。或许这是乌瑟一直以来的做事风格，亚瑟一脸事不关己的的表情，就连莫伽娜也低头不语。我似乎能感觉到四周人们欢乐地情绪。他们正在为我这个外来者的离开感到庆幸吧。如此一来，他们就更容易对我下手或是更能方便的诋毁我了。
令人压抑的早餐时间终于过去了，我快步离开大厅。
“歌妮惟尔，你跟我来一下。”亚瑟叫住我。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老师叫犯了错的孩子去办公室谈心。我有些好笑的回头，亚瑟却呆住了。
“王子殿下，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歌妮惟尔吗？”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是的，殿下。”
“那为什么刚才？”他欲言又止，“你跟我来一下，我介绍你的养父给你认识。父王吩咐让你今天晚上就搬过去住。”
我瞬间呆滞了。虽然我知道乌瑟王命令我让我搬出去住了，但是我并不知道我会被收养做他们的女儿。父亲这个词将我硬生生的击垮，几日来刻意回避的记忆好像找到了大门轰然涌出，让我不堪忍受。
“歌妮惟尔，歌妮惟尔！你怎么了？”亚瑟的喊声几乎将我的耳膜震聋。可我却好像中了魔咒一般无法回答，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只感觉到有两只手将我抱起，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
“你快放我下去。”待我清醒过来，我才发现亚瑟正抱着我向一个莫名的地方跑去。我向来十分抗拒与别人的身体接触，特别是异性，更会唤起我内心深处的厌恶感。
我冰冷的声音让亚瑟的动作不由的一滞。“你醒了？”
“我什么时候睡过，你快些放我下来。”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愤怒。
“我只是见你刚才突然僵硬了，好像晕过去了，以为你中了魔咒罢了。”他轻咳两声、
“我没什么事。”
“哼，我倒是好奇，你身为我的专属御医，居然自己……”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愤怒地从他怀里挣脱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亚瑟拉了我一把，轻声笑了。
“王子殿下，人都是要生病的，御医不是神。如果我不生病，恐怕你们要怀疑我是巫师了。还有，您身为一国的储君，就请您不要再用您那尊贵的双手触碰我这种卑微的平民了，我受不起。”
“你居然敢嫌弃我？！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摔成傻子了。”像亚瑟这种王子从来大约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不知礼数”的人。看着他生气得样子，我有一种畅快的感觉，之前的愤怒也烟消云散了。
“我变成傻子也不关王子殿下什么事，所以王子殿下还是不要管我了。”我冷冷会转身，想要离开。
“谁说不关我事了，你是我的专属御医，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我的安全。”他猛地拉住我，走向他的房间。
那你为何还嫌弃我生病？我刚想反驳，却觉得这样吵闹很是无聊，便住了口。
因为手被他握着的缘故，感觉就好像把手放进了熔炉。手心渗出不少汗，又与他手心的粗糙相互摩擦，让我很是不舒服。我试图将手抽回，却被他捏的更紧。我很是恼怒，却也不敢用魔法来挣脱，只得忍受恶心的感觉和四周侍卫诧异的目光，不停的祈祷快点离开。
“汤姆，你应该已经接到王的命令了吧？”亚瑟打开会客室的门，门内站着的人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的，王子殿下”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回答。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棕色卷曲的毛发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庞，只一双琥珀般的棕色眼睛异常明亮。他有些诡异地看着我的手，正被亚瑟紧紧握着的。我有些尴尬，用力甩掉那只热的有些发烫的累赘。
“歌妮惟尔，这是你的养父，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住在他家里了。”亚瑟似乎有些愤怒，但还是为我介绍道。
这个人，就是我的养父。对于他，我竟然没有任何厌恶或是恶心的感觉。
“你好，歌妮惟尔。”这个名叫汤姆的男人见我不说话，突然笑了起来。
虽然我并不讨厌眼前这个人，但是那些人随随便便的就把我的安排出去，我终究还是接受不了。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独居，甚至连我自己的母亲也说过我是一个生性冷淡，不适合群居的人。我又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些……心情再次灰暗起来，我低着头，不愿意看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也不愿意接受眼前的这个强硬的安排。
“她可能是有些无法接受我吧。”那个男人有些失望。
“她本来就是个不懂礼貌，倔强的人。你也无需在意。”亚瑟突如其来的严肃起来，好像在故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却透着对我浓浓的不满。
“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歌惟。”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淡而死心，依旧热情的对我说话。从始自终，我都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话。
“对了，王子殿下，这把剑是我刚刚锻造出来的，比以前打造的那些剑好上几倍。今天特地给您送过来的。您看我糊涂的，差点给忘了。”这个叫汤姆的男人终于想起了今天进宫的主要目的，不再对我喋喋不休。
“嗯，我已经让侍卫把你的剑送去库房了。的确是一把好剑。”亚瑟僵硬地点点头，故作庄重道。
“歌妮惟尔，你听好了，汤姆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女儿，你不能让他失望。”亚瑟附身在我耳边轻声道。想不到他骄傲的外表下还是很关心别人的，我有些诧异。
“汤姆，你先带歌妮惟尔回去吧。我今日要与父王出去打猎。”他直起身，作出领导者的姿态宣布道
“不用我试食了？”我回问。
“你先去处理我们今天要带出去的饭食。”
“那莫伽娜呢？”对于这个公主大人，我不由地萌生出一丝担忧。
“你觉得你自己能服侍她么？就你这个样子？”他不屑地挑眉，一脸嘲讽。
“我是说她的饭食怎么办？”我不理会他的嘲笑。
“啊？”他似乎没有想到，愣了一下，“想不到你也会关心人，莫伽娜一定很欣慰。”他似乎很想看到我生气得样子，很想逗我和他大吵一架。一个王子能有这么无聊幼稚的想法，真是一件很好笑的事。
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我让莫伽娜跟我们一起去，你快些准备一下，跟汤姆回家。”
回家，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我又有多久没有家了。只不过，这个家不是我的，只是别人强加给我的罢了。我默默的离开，做着所谓回家前的准备。
我来这里时空无一物，离开时也不想带走什么。我快速的完成了所有事情，跟着那个叫做汤姆的男人离开了这个我只生活了几天的王宫。临行前，我也没有见到莫伽娜。听说她与国王大吵了一架，独自骑马跑进了深林，乌瑟王也带着亚瑟匆匆前去寻找她。
“歌惟，你好像没有什么衣服，等等我带你去裁缝店做几条新衣服吧。”
“歌惟，我的儿子今天刚好回来，我等等介绍给你认识吧。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如果你在宫里被人欺负，一定要告诉我们啊。”
“歌惟，你……”
…………我的养父在回家的路上一停不停的对我说话，希望我能开口说话。突然想起亚瑟的话，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
“好。”我终是回答了他。他霎时激动的无法言语。
汤姆的家距离皇宫并不是很远，不一会儿，就到了他的小屋。推门进去，一览无余。只是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隔间。
“那是你的房间，你以后就在那里休息。”汤姆指着那隔间道。他的声音透着些不好意思。“这里很小，比不上王宫。”
“没事，这里很好。”我打断他。我也不是没有住过这种房子，当年与母亲也一起住过。而且这里看上去也比之前那间清净许多。
“你能接受就好。”他道，“伊莱，快过来。”他对着一个男子招了招手。
“父亲，什么事？”伊莱跑了过来。
“这是歌妮惟尔，从今天开始她是你妹妹。”汤姆道。
“你好，歌惟。”伊莱笑眯眯地看着我。
或许，这里真的可以成为我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