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姑娘请留步》悠雨

6、006 不测风云

　　当暖冬冲到林府的时候这里早就大门紧闭，进出无人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暖冬提起最后一口力气，用在府衙门口击鼓鸣冤的力气使劲拍门，边拍还边喊：「大小姐，我来晚了，求你见见我。」
　　林府虽然位于闹市，但是屋宅周围五十步内都是林家的地盘，没有其他民宅和商铺，所以暖冬的喊声并未引来邻居围观。不一会儿门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门闩被打开的声音。
　　暖冬激动得差点喘不上气，紧张地盯着门缝，急促的心跳撞得她的胸口隐隐发痛。还不待她冷静下来，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林府大门终于打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把暖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大概是因为看到暖冬是一名弱女子，对方把门缝推大到一人宽。
　　暖冬急忙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扶门，把脚顶在门槛处，侧身挤了进去，生怕对方会突然关门把她拒之门外。累得满脸通红的暖冬深提一口气，急促地说：「好阿伯，我是来见婉儿姑娘的，求你放我进去吧。」
　　暖冬好歹算是一个「靠装可怜混饭吃的人」的江湖高手，看到她可怜巴巴皱眉祈求的样子，很难有人不动恻隐之心。
　　管家听了她的话后，目光中的疑惑之色淡去，转而用忽然醒悟过来的口气问道：「你就是大小姐挑中的陪嫁丫鬟吧？」
　　暖冬听后急忙点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就是我，就是我。」
　　然而管家却为难地说：「婉儿事先叮嘱过我，说你今天会来，但是没想到你这么晚才来，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言外之意显然是不愿意放暖冬进去。暖冬就在门口与他软磨硬泡了足足一刻钟，最后他终于妥协，答应带暖冬去见婉儿。
　　婉儿在紧挨着林潇潇寝房的小房间里假寐，见到暖冬后叹了一口气，不满地说：「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埋怨的语气中却也夹杂了一丝释然。看来她们是真的相中了暖冬，如果暖冬不来还觉得有些遗憾。
　　暖冬急忙道歉赔礼，自责记错了日子，请婉儿给她一次机会。
　　细心的婉儿听她说话的同时，还盯着她的脸看。「你的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有泪痕，是不是哭过了？」
　　暖冬只得实言相告，说娘亲今天病重，刚刚交代完后事才咽气。
　　婉儿以为暖冬正是为此才晚到，同情地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今后进入林府就有好日子过了。」然后扭头交代管家道：「福伯，麻烦你带她去房间休息。」
　　听到这句话后，暖冬高兴得差点晕倒，对婉儿千恩万谢后便跟着福伯离开。其实林家早就帮她把房间准备好了，就住在林潇潇的大院里。
　　林家果然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名门，哪怕是丫鬟的房间都比暖冬睡的土炕强百倍。厚厚的床褥躺上去软绵绵的，就好像躺在云朵上一样。房间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也不知道是窗外飘来的花草香，还是寝具上散发出的熏香味。
　　照理说，躺在这么舒服的地方不用一刻钟就能入眠。然而暖冬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折腾到下半夜。她脑海中塞满娘亲去世前的字字句句，还有那痛彻心扉的表情。收复青州的誓言在耳畔一遍遍反复响起，驱散了暖冬的困意。最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是梦境依然纷乱错杂，令她格外疲惫。
　　第二天，鸟儿刚开始在窗口唱歌，暖冬就睁开眼睛。陌生的环境令她微微呆愕片刻，不过很快便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想到娘亲的去世，心情异常沉重，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她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天性警觉的暖冬急忙起身，七手八脚地梳洗穿戴整齐后，推门而出。
　　只见离门口大约十步远的地方，婉儿正与另外三名丫鬟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大家的神情都显得有些紧张。就在暖冬迟疑着该不该走过去时，婉儿就看到了她，领着三名丫鬟主动向她走去。
　　为暖冬和那三名丫鬟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婉儿忽然压低声音，严肃地说：「昨晚林府进贼了，不过幸好没有丢失财物，以后大家都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让匪徒伤害小姐。」
　　暖冬听后大吃一惊，愕然地睁大眼睛半天说不话来。
　　因为时间太凑巧，她忍不住怀疑小偷与自己有关。难道是寒城看到自己一夜未归，所以偷偷溜进林府找人，结果却迷路了？想到这里，暖冬急忙向婉儿请求回家，说要与家人道别和处理娘亲的后事。
　　婉儿见暖冬神情焦急，也不为难她，好心地说：「大小姐半个月后才出嫁，你只要在此之前返回林府就行了。」然后还主动提出带暖冬去账房领一点安葬费为她娘亲下葬。
　　婉儿的关怀和林家的慷慨都令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感到暖冬感到非常温暖。她的眼眶微微发涩，一想到自己利用林家混进青州，心中就无比内疚。但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要想踏入青州就难如登天了。
　　最后暖冬只得带着歉疚，隐藏真实目的，暂时告别林府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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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冬去林家当丫鬟的真实目的只有暖冬、寒城和焦怀恩三人知道。
　　谈起昨晚林府遭贼的事情，寒城一问三不知，暖冬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同样的猜测浮现在三人的脑海中。
　　「难道是他？」寒城压低双眉。
　　暖冬立即点头赞同道：「我猜就是他。」
　　焦怀恩叹了一口气道：「他十有八九是盯上了杨家的宝藏，暖冬，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顿了顿又叮嘱道：「到了青州后不要急着联络我们，也不要急着寻找宝藏，先在青州站稳脚画皮再做计划，谨防暴露身份，惹来杀身之祸。」
　　暖冬严肃地点头，把师傅的教诲铭记于心。她心中唯一的不安就是那抹白色的身影。那个空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却小气得要命的男人，既知道杨家有宝藏，也知道暖冬当了林家的丫鬟，肯定会采取邪恶行动。
　　后来，狗蛋听说暖冬要随林潇潇嫁到青州去后心中一万个舍不得。他把舌头都磨破了，劝说暖冬留下来，然而暖冬去意已决，安葬了娘亲后，她便匆匆收拾东西住进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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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林潇潇与陪嫁队伍出发前往白州。
　　因为青州与白州相隔三天车程，而且两地关系微妙，所以男方并不直接来青州迎娶新娘。而是让新娘先进入白州，住在男方准备好的代嫁房中，等到了婚期当天，再由新郎官亲自骑马迎娶。
　　陪嫁的队伍一共有二十余人，还有一顶轿子和三辆马车。
　　轿子里坐的当然是林潇潇，三辆车上装的全是价值连城的嫁妆。除了婉儿和暖冬两名陪嫁丫鬟之外，其他都是腰佩长刀的侍卫。既要保护林潇潇安全也要保护嫁妆。把林潇潇送到白州后，他们便会返回青州。
　　出发第一天，一路上平静无事，大家步履轻松。但是第二天中午，他们即将进入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领头的侍卫知道这里有山贼出没，提醒大家要提高警惕，尽快走出山林。暖冬作为会武功的丫鬟，也领到一把宝剑防身。
　　但是，队伍刚刚走进树林半刻钟不到，尾巴上同时传来「啊啊啊」几声惨叫。暖冬急忙扭头望去，只见四五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不是被砍断脖子，就是被剑刺穿。地上一片鲜血，林子里腥风阵阵，令人窒息。
　　最可怕的是，足足二十多名蒙面匪徒手握大刀向他们逼近过来。
　　轿子里的林潇潇听见惨叫声后掀开车帘，嚷道：「怎么了？」话音刚落就被匪徒手上带血的大刀闪得闭眼尖叫起来。婉儿急忙冲过去敞开双臂挡在轿门外，不许任何人接近轿子，还大叫道：「保护小姐。」
　　直到这时，暖冬才下意识握住武器，但却迟迟拔不出剑。
　　匪徒们毫不留情地砍杀过来，眼看着又有四五名侍卫倒下。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到处都是短兵相接的脆响和绝望的惨叫。
　　吓得脸色发青的婉儿冲暖冬嘶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练过武功么？」
　　「我，我……」暖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的确练过武功，在比武大会上表现得也不错，但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呀！
　　眼前的地狱景象已经超出她的想象。她只感到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握刀的手也一直在发抖。
　　就在这时，二十名侍卫已经全部死光，匪徒包围了最后三个女人。
　　婉儿绝望地靠在轿门边，林潇潇在轿子中呜呜哭泣。
　　暖冬恨自己没用，紧紧地握着那把没有抽出来的宝剑。此时此刻，她已经有了死亡的觉悟。只恨没有替娘亲实现心愿，也没能死得像个英雄。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湿润的眼眶中浮出暖热的液体。
　　凝重的气氛之中，匪徒们竟没有逼近，而是包围着她们，似乎在等待什么。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呵呵」两声轻笑。
　　这笑声暖冬无比耳熟。她敏感地抬头一望，只见熟悉的白衣人正坐在树枝上得意地望着她狼狈的模样。
　　暖冬顿时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也不管是不是还有二十多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包围着她，愤怒地指着白衣人狂吼道：「居然又是你！如果你是冲着我来的，那就放过林家小姐！」

作者有话说

　　稍微晚了一点，幸好赶在中国爱大歌会开始前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