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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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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春风吹拂着杨柳,点点飞絮飘扬在河岸边,蓦地跳出来穿着一身火红衣裳的小公主,双眸像星辰一样的小公主,圣王捧在手心里的红莲公主……
笑着跳进父皇张开的手臂中。
皇帝对身旁的僧人说:“大师,这就是你来长安那年出生的红莲公主。”
那僧人低下身子。
睿智的双眼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陛下,我看不出。”
僧人沉稳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在这个午后的阳光中回响着:
“公主的未来,在老衲看不到的远方。”
未来?
小公主不解的看着父皇。
父皇轻轻放下红莲公主,慈爱的说:
“父皇和大师有事情相商,你在外面玩一会。”
“不要!”红莲撇起嘴,“父皇整天有事,最近都不陪我!”
“乖,父皇一会再陪你玩。”父皇又哄了她好大一会,许下多次承诺,才终于令红莲放弃了。
天气晴朗,蝴蝶在花间飞舞,斑斓的翅膀轻盈地扑打着阳光。
忘记了刚才小小挫折的红莲公主开心地追着蝴蝶,穿过花丛,来到假山上,没留神脚下踩空,追得气喘吁吁的奶妈和丫头们吓得惊呼出声:
“公主!”
红莲慢慢地,慢慢地,掉进了一双结实的臂弯中。
没有跌落后的疼痛。只有温暖的胸怀。
红莲慢慢,慢慢地抬起脸来——
咦?难道阳光全都汇聚到了面前吗?
不,不是正午毒辣的阳光,也不是清晨有气无力的阳光,不是红的斑驳的夕阳余辉,而是——
雨后初晴那一瞬从阳光背后缓缓释出的那道道喜悦的光亮。
红莲公主久久移不开视线。
久久。
久久只是感觉。
那感觉可以在一瞬间产生,却能仿佛持续到永远。
奶娘等人七手八脚地赶到了。
“公主,您没事吧?”
红莲公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
她忽然紧紧揪住眼前人的衣襟,问:
“你是谁?”
那人微微笑着:
“御前侍卫,温靖。”
此时的御花园中海因刚才的意外乱成一片,红莲却仿佛全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红莲!红莲!”皇帝惊慌赶来,关切地问:“我的红莲,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温靖轻柔地放下公主,退后半步,与众人一同行礼。
“温侍卫,不必多礼。”父皇一把搂住红莲,“来人,快叫御医!”一边柔声细问,“红莲,有没有不舒服?”
红莲看着温靖,甜甜笑着摇头:“红莲没有受伤!”
皇帝立即令人赐温靖玉带一条。
然后严厉叮嘱周围的人看好公主。
整个御花园中的侍卫宫女太监都心惊胆战地听着。
红莲偷偷看向温靖,温靖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红莲不由也笑了,挤眉弄眼扮了个鬼脸。
第二天,红莲一直在找他,一直在找。花丛边没有,假山旁没有,湖边也没有——
“公主,前面大殿里皇上正在早朝,不能去啊!”奶娘急急地喊。
红莲不管,不找到温靖誓不罢休!
啊,找到了!
温靖和其他几个侍卫正在大殿前守卫。
红莲哪管那许多,飞奔向前,一把抱住他的腿。
“温哥哥,陪我去花园玩!”
红莲使劲抱住他的腰,欲拖他走。
“公主!”温靖手忙脚乱,“下官现在还在守卫大殿——”
“公主!”奶娘小声的劝着,“皇上和诸位大臣正在早朝,咱们快走吧!”
“温哥哥,陪我玩!”
红莲公主倔强地不依不饶。
“公主,嘘——,小声点,别让皇上——”奶娘急得满头是汗。
殿内的皇上和百官听得一清二楚。
百官中的温靖的父亲更是满头大汗。
皇上挥挥手,对下面说:“宣进来。”
大殿上,百官林立。
各种面孔。
温靖跪下。
红莲第一次进朝堂,森然的阵仗让她有些不安,双手更是紧紧抓着温靖不放。
“扑通”一声,一个人跌跌撞撞得出烈后跪倒在地。
“臣教子不严,请皇上降罪!”
皇上温和地说:“爱卿不必如此惶恐,平身吧。”
然后看着温靖又说:“呵呵,寡人一直为红莲缺乏教养而犯愁,温侍卫不妨偶尔教她些弓箭骑射,诗书礼仪,如何?”
温靖低着头说:“臣不敢”。一滴汗水从鬓角滑下,红莲好奇地抬手给他拭去。
皇帝呵呵笑了,又说:“温大夫题朕兴办太学,教化百姓,其子定然也是人中俊杰,朕放心得很。或者,温侍卫觉得朕的爱女不堪教养?”
温靖一惊,抬头看到了皇上微笑的脸庞.
“如何?”
这样一来,岂不等于宣告全国,温靖就是未来的驸马了?
“臣——”温靖叩头,“谢主隆恩——”
“那就这样了”。皇上高兴地挥了一下手,“温侍卫,你带公主下去,陪她玩吧。”
从那以后,红莲整日缠着温靖。
有皇上的默许,没有人多说什么。只是多了无数羡慕与嫉妒的目光。
皇上大兴儒学,重视大家名流。皇上最喜欢自幼失去母亲的红莲,当今的几个皇子都不成器。
——有人大胆猜测,皇帝会不会把位子传给将来的驸马,温靖?
此时此刻,温靖正牵着红莲的小手走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上。
“好吃!很好吃哦!”红莲高高举起温靖刚刚买给她的糖葫芦,“你也吃一个!”
温靖笑着俯身咬下一个:“嗯,好吃。”
红莲高兴地提议:“温哥哥,我们去太学看看好不好?”
“你要保证安安静静的哦。”温靖笑着要求。
“好!”红莲伸出小指,“我保证!来,勾手指!”
夏日炎炎,读书声朗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天下不太平啊。
秦国夹在魏与晋之间,两面受敌,战争始终不断。
红莲听着听着,忽然出声:“温哥哥?”
温靖低头看她:“嗯?”
红莲认真地看着他问:“你会离开很久吗?”
温靖微笑说:“大概吧,不过,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红莲年幼的眼睛里面满是担忧。
温靖摸摸红莲的头:“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来,勾手指。”
没有战功,一个普通的侍卫,父亲只是一个三品官,哪有资格娶红莲公主呢?
所以,皇上要温靖戍边。
红莲伸出右手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咦?”红莲惊奇地发现,“你手心里这是——胎记?”
温靖摊开右手手掌,给她看:“是一片红色的枫叶。”
红莲拉起他的大手,在树影中借着斑驳的阳光细细打量。枫叶红得像火一样,连支脉似乎都能清晰可见。
可她偏说:“这不是枫叶!这明明是一枝红莲!”
温靖呵呵笑着。俊朗的笑颜温暖如阳光。
“跟我来!”红莲拉着温靖,跑向书房。
找到毛笔,找到金色的颜料,蘸水。
红莲一笔一笔,细细地在枫叶上勾画出红莲的花瓣,金色的花蕊。
“看吧!我说是红莲,就是红莲!”红莲得意地说,笑容张扬,美丽逼人。
温靖宠溺地说:“是,是我手心里的红莲。”
手心里的红莲?
她喜欢这个说法。
那一年的红莲怒放的时候,温靖奔赴战场。
最后一枝红莲凋零时,只剩了一身红衣的红莲公主,在落叶的杨柳边等待。
鹅毛大雪飘满整个长安城时,红莲穿上最明亮的金边红衣,希望温靖能一眼认出自己。
然而,换防的人中,没有他。
除夕宴会上,百官都说,温将军在战场上立了不少战功,再过两三年,回来,哈哈……
再过三年,红莲就十四岁了,可以嫁人了。
第二年的大雪飞扬时,温靖回京了。
两年前的温靖,儒雅的书生气更浓,如今的温靖,更加有男人的阳刚之气,阳光的味道。
红莲每天都与温靖腻在一起,听他将边关的故事。
时间啊,过得快一点吧,等十四岁……就可以嫁给温哥哥了……